月無痕也快要忍不住嘔吐了。
目光無論落到屋中任何一個角落，所見皆是血。
尚未乾涸的黏稠的血。
“那，是什麼？”月無痕指着屋中的小木牀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排人類心臟問。
裴纖塵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蠟黃，又開始乾嘔。
擺擺手，表示不清楚。
魔閻宙臉色冰寒，深眸之中，閃過月無痕看不懂的情緒。
“是犧牲祭祀儀式。”他冷酷到極點的聲音中，透着壓抑的怒火。
月無痕和裴纖塵都看向他：“什麼是……犧牲祭祀儀式？”
“用犧牲品，朝氏族的祖神進行獻祭，表達尊敬和追憶，以及，從祖神那裡獲得反饋的力量。”
月無痕面露詫異。
看看裴纖塵，她一臉驚愕，顯然也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
魔閻宙繼續解釋道：“這種祭祀儀式，可以是盛大而持續許久的，一般都在氏族的居住地或墓地舉行。也可以是臨時的，隨時隨地開展，目的性更加明確，那就是——獲取力量。”
“用人類做犧牲品，獻祭給祖神？”月無痕問。
“是。犧牲品越多，那麼，獲得的祖神反饋越多，力量能更加強大。”
“祖神是什麼神明？”
她在天索大陸聽說過聖羽神、夕日神等各路神殿的主宰，可是，追索記憶，卻並沒有聽過“祖神”這個名號。
魔閻宙道：“祖神，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只是氏族的祖先而已。在進行祖先崇拜的氏族中，每一個強者死後，子孫都會對他的靈魂進行長久獻祭，代代相傳。”
祭祀已經死去的祖先，並從祖先靈魂那裡得到力量的反饋……
月無痕突然意識到，即便是她在緋月城堡的藏書室中翻閱大陸地理，也未曾聽說過這樣的氏族。
突然，裴纖塵捂住嘴巴，驚訝地“啊”了一聲。
一直很冷靜銳利的眼睛裡，閃過幾分驚慌之色：“我想起來了……曾經有一個御魔戰場的逃兵隊伍路過亂菱之地，從那些逃兵口中，我聽說，異大陸入侵者之中，就有這種祖神崇拜的氏族戰士！”
月無痕眉頭微微皺起。
異大陸入侵者？
裴纖塵卻是想起了更多信息，“據逃兵們說，那些氏族戰士異常強大，在戰場上受了重創之後本該很快死掉的，可是如果他們得到機會吟唱一些音節，就會突然恢復強壯，甚至比之前更厲害，很是難纏……”
“吟唱，是祖先祭祀的一部分。”魔閻宙道。
裴纖塵驚愕更甚，“所以，難道說屋中這些慘無人道的場景，是異大陸入侵的氏族戰士搞出來的不成？”
這怎麼可能！
御魔戰場距離此地路途非常非常遙遠，異大陸入侵者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來？
如果有異界之人闖入大陸內部，早就會有人示警的啊。
魔閻宙卻是淡淡點頭，“是他們無疑。”
他掃視滿屋血跡，沉吟一瞬，作出判斷道：“照血液的乾涸程度來看，他們並未走遠，大概有幾十裡之遙。”
月無痕道：“追上去，殺了這些畜生。”
眼前所見，令人髮指。
爲了獲得祖先的力量就胡亂殺人，而且造出這樣地獄一般的場景，這種傢伙，絕對是人人得而誅之！
裴纖塵用力點頭：“我現在就去整隊！”
魔閻宙望着牀上那擺成一排的人類心臟，說道：“十七顆心臟，祭祀的規模不小，其他臨時小屋中想必也會有心臟排列。粗略估算的話，這羣氏族戰士的人數應該在六七十人以上，如果將他們的實力換算成天索大陸等級，那麼……”
月無痕和裴纖塵都仔細聆聽，屏息等着他給出數據。
“那麼，起碼，他們都是巔峰元尊以上的實力，甚至，會有更高階的高手。”
裴纖塵倒吸一口涼氣，心中震動。
對方，竟然這麼強悍！
以她裴氏騎隊在這裡的隊員們，是絕對無法與之抗衡的。而若是加上鎩血戰隊，統共五十多人……
恐怕也是遠遠不夠！
月無痕默默望着魔閻宙。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對異大陸入侵者如此熟悉，且能一眼判斷他們的實力？
魔閻宙迎上月無痕的目光，然而什麼也沒解釋，轉身，走出了小屋。
月無痕二人緊隨而出，跟着他又到其他所有小屋都看了一遍，看到了更多令人髮指的場面。
甚至，有人類的屍體被剝了皮，整張皮中裝滿了血漿。
也有頭骨被釘穿在牆上的。
或者，把男人的下半身和女人的上半身拼接在一起。
這顯然已經超過了祭祀的範疇，完全是虐殺取樂。
裴纖塵緊緊握着腰刀的刀柄，臉色越來越白，身子都在輕輕顫抖。
“魔君，我想與這些入侵者同歸於盡！”她聲音冷冽，期待地望着魔閻宙。
魔閻宙道：“同歸於盡，卻是不必。我們追上去，能殺多少，便殺多少。”
“好！”裴纖塵恨道，“我們殺不了的，等回頭糾集了盟友們一起去追捕圍剿。這些異大陸的活畜生，我不管他們爲何要到亂菱之地來，可既然來了，就別想在此恣意妄爲。我們亂菱之地的人，從來不是好惹的！”
“我們亂菱之地的人，從來不是好惹的！”裴氏騎隊和鎩血戰隊的人，紛紛高聲大呼。
沒有人不同意去追擊行兇者。
收拾三角溼地的敵對勢力之事，可以放到下一次再說。可是眼前這場慘事，大家既然見到了，就一定要做點什麼。
即便，對方強大。
亂菱之地再亂，大家再打來打去，也不允許異大陸的傢伙跑來傷人！
已經有隊員認出，這些死在臨時小屋中的人，是一支常年路過此地的商隊。商隊的根基在幽藍帝國，敢闖蕩亂菱之地做生意，實力自然是不弱的。
可是，這支在亂菱之地也頗有名望的商隊，卻整整折損了一支中隊在這裡，死亡近百人。
可見行兇者有多強橫。
“出一個小隊，去通知商隊距離最近的駐紮點，將此地之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