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像是被她的反應嚇着了,呆愣在原地沒有回話,倒是秦笑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繞過滿地的碎瓷片走了進去,故作疑惑的問:“公主這是怎麼了?”
“秦神醫,她......”楚辭一時驚駭,不知道是該先問婢女的身份還是腹中孩子的安康。
“哦,這丫頭是秦某派來照顧公主的,不過看樣子她手腳粗苯了些,不適合在公主身邊留用。”秦笑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嘖嘖幾聲,又喃喃起來:“老了老了,看人識人的本事也不濟咯。”
緊接着他又轉頭看向立在原地的婢女,沒好氣的朝她吩咐:“自己去剎血殿領罰。”
“啊?”聽着這話,婢女面色瞬間慘白,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的碎瓷片上,卻也顧不得喊疼,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秦神醫饒命,秦神醫饒命。”
見這情形,不用想楚辭也知道那剎血殿是什麼地方了,她看着那婢女膝蓋間的衣裙已經有鮮血滲出,趕緊上前將人拉起來,又轉頭替她解釋:“方纔是我撞到了這丫頭,才弄碎了碗碟,並非她不當心,其實我與這丫頭還挺有眼緣的,秦神醫既是打算讓她在我身邊留用,那便讓她留下吧,只是不知......”
“你叫什麼名字?”楚辭說話間轉頭看向面前的婢女。
婢女見楚辭肯讓她留用,歡喜的又要跪下,卻再次被楚辭攔下:“回話便好好回,不必動輒跪下。”
“是,奴婢雲歌,往後定當盡心伺候公主。”
“雲歌,這名字聽來舒心。”楚辭脣角微微上揚,神色卻不自覺的開始暗淡。她早就該想到,景環那丫頭已經死了,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看來都是自己奢望罷了。
秦笑聽她這樣說,方纔的佯裝的怒意也散了,只說:“公主既喜歡,這丫頭往後就跟着你了,對了,我今日來是要告訴公主,昨夜派去打探的人查到護送公主的人死了大半,只剩下一位將軍和三名侍衛,眼下他們應該已經收到消息,在趕來的路上了,公主好生歇息,明日便可啓程入京。”
“多謝秦神醫費心周全。”楚辭沒想到秦笑會替自己去通知陳將軍的人,更感激他知道自己身邊沒有親近的婢女便送來了雲歌。
“公主不必言謝,秦某也是照閣主的吩咐行事。”秦笑用食指攪動着胸前細碎的銀髮,嫣然一笑,頗有幾分美人梳妝的媚態。
聽他這樣說,楚辭心中倒有幾分意外,忙追問:“這是墨閣主的安排?那閣主可願見我?”
“閣主過兩日也要進京,公主或許能在京中見到閣主。至於公主想求閣主辦的事......切記,不要操之過急,話已帶到,秦某先告辭了。”
秦笑說完便要邁步離開,楚辭再次叫住了他,也來不及細細品味他話裡的意思,只是伸出皓腕朝秦笑懇求:“秦神醫留步,可否勞煩秦神醫再替我診一次脈,我想知道我腹中孩子如何。”
“孩子?哦,小事!”
秦笑頓住腳步,眨眼的功夫手裡就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金絲,他指尖一捻稍稍施力,那金絲的一頭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徑直朝楚辭飛出,隔着近兩米的距離纏到了楚辭手腕上。而後不等楚辭驚詫,秦笑已經捻着金絲的另一頭號起脈來。
“放心,你腹中孩子一切無恙,只是血脈虛損,需要進補,這滿地的飯菜也撒了,我順道去廚房命人給你新備一份滋補的藥膳,你多吃些便是。”
“哦,孩子沒事便好,謝謝秦神醫,我送您。”
知道孩子沒事,楚辭心底總算吃了一顆定心丸。送走秦笑後她才拉着雲歌坐到矮榻上替她割破的膝蓋清理傷口,哪怕現在她心裡已經知道這丫頭不是景環,她也始終相信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指引,否則怎麼會這麼巧能新得一個與景環如此相像丫頭呢?
而秦笑優哉遊哉的去了趟後廚出來,一路哼着小曲又徑直往浮生閣走去。聽聞昨夜有人夜闖燕積山,眼下墨池那小子怕是又在藉機立人設,他可不想錯過。
與此同時,浮生閣內
主位上的墨閣主身形佝僂,一張深棕色的臉上溝壑縱橫,兩隻漆黑無神的瞳孔深深凹陷,因爲極度生氣而暴露的青筋好似有無數條蟲在臉上爬動,再加上殿內陰冷灰暗,讓周遭的氣氛顯得更加恐怖。
跪在下方身形粗獷的男人瑟縮成一團,分明長得高大健壯,此刻看來卻猶如渺小的螻蟻,滿身瀕死的恐懼。
“我燕積山也是謝統領能闖的?想必小皇帝這些日子太過清閒,想託謝統領來拿老朽找樂子了?咳咳~~”
墨池聲音幽森飄渺,一句話說完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嚇得本就癱跪在地上的謝鷹忙不迭求饒:“墨閣主饒命,饒命!小人並非故、故意闖入燕積山中,其,其實小人是奉皇上的旨意來邀請閣主赴京小住,諸番國近日送來不少美人,皇、皇上的意思,閣主若有看上的可先做挑選。”
“哦?”
聽着這話,墨池清了清嘶啞的嗓音,暗暗笑道:“這麼說今日是本閣主錯怪謝統領了?謝統領這是專程來送大禮的?”
“不、不敢!都是小人不懂規矩,沒、沒有通報就誤入了浮生閣,小,小人該死。”
謝鷹在墨池的語氣里根本聽不出喜怒,只能垂着頭繼續討擾。
聽他這番話,墨池卻是冷笑起來,轉頭朝身後的女侍吩咐:“血歌,既然謝統領也知道自己該死,那便拖去剎血殿,記得留個全屍着人送回去,再給小皇帝帶句話,就說皇帝如此有誠意,本閣自會應邀。”
“是!”血歌立即領命,帶着兩名侍從直接將謝鷹拖了出去,只留下謝鷹錯愕驚恐的求饒聲在殿中回檔,他早知墨閣主生性陰晴不定,卻沒想到自己說了句該死,墨池就真會讓他去死。
秦笑走到殿外時恰好見到被拖走的謝鷹,暗歎又錯過了一場裝x場面,不過對於裡頭髮生的事他也猜了個大概,只是輕笑一聲邁步走進殿內,又順手旋動了一處機關,緊接着大殿內便有一道月白色的紗簾將主位上的墨池圍了起來,大殿的門也應聲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