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吟蟬壓根不給玉凝雪爭辯的機會,步步緊逼,嚴詞厲色地道:“玉師姐是覺得連自己玄將水平都被幾個鬼門宗外門弟子抓了,所以我更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鬼門宗?玉師姐怎麼就不想想,那是因爲你清高得不屑動腦,而我動了。”
水吟蟬每說一句話,玉凝雪的臉色便白上一分,到最後竟被她逼得一步步往後退去,口中喃喃道:“你不要胡說,休要辱沒我!”
她看到了?她居然看到了!
那些污穢的鬼門宗弟子押送她羞辱她的畫面,水吟蟬居然都看到了?
“玉師姐額頭冒汗,四肢冰冷,這是被嚇到了?還是心虛了?”水吟蟬輕笑一聲,那笑聲在玉凝雪聽來卻猶如魔音,令她心尖發顫。
“玉師姐,你怎麼不解釋一下,最後你是如何離開過鬼門宗的?玉師姐清高亮節,定然是同那些鬼門宗弟子抗爭到底,然後得以逃脫的吧?可是,我怎麼記得玉師姐篤定地說,那鬼門宗防備森嚴,玉師姐並非墮玄,又只有將階水平,如何在不驚動鬼門宗數位王階長老甚至皇階長老的情況下,安然無恙地離開?玉師姐,這一切你倒是解釋解釋!”
水吟蟬目光定定地看着玉凝雪,那眸子明明清澈見底,玉凝雪卻覺得那眼裡帶着說不盡的嘲諷跟鄙夷,她看着自己就如同女王高高俯瞰着腳下的臣子,讓本就心虛的她忍不住目光閃躲起來。
“我是用逃遁符離開鬼門宗……”玉凝雪解釋道。
水吟蟬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嘴角一彎,笑眯眯地道:“玉師姐當時可是在鬼門宗的靈獄邊界,那處靈氣稀薄,玉師姐難不成是消耗體內玄氣施用逃遁符的?玉師姐如此純正的單一水屬性,若真的動用玄氣,還是在靈獄邊界動用,玉師姐真當那鬼門宗五大長老是吃閒飯的?”
玉凝雪神色一變,卻仍是堅持地道:“在那鬼門宗長老察覺不對之前,我已經逃離了。”
水吟蟬撇嘴,“玉師姐,就你這將階水平,擱在咱弟子當中那是天才,擱在鬼門宗長老眼裡,那就是一
不值一提的螻蟻,你以爲在察覺到有玄者入侵之後,殘暴狠辣的鬼門宗會放過你?若他們有心追你,即便你用逃遁符逃到百里之外,也能輕易逮到你!”
玉凝雪不知不覺中竟被她的步伐逼至了牆角,額頭已有冷汗沁出。
白長老的臉色也不比玉凝雪好看多少,玉凝雪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如同他的親生女兒,可以說玉凝雪的任何一個神情都瞞不過他。
凝雪這丫頭她在心虛!
爲何要心虛,莫非這凝雪果真是在說謊?可是,凝雪都以心魔起誓了,怎麼可能在說謊!
白長老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玉凝雪說的話,不過片刻便回過味兒來,凝雪或許真有事瞞着衆人,但她口中所說的話絕對是真的,水吟蟬肯定是墮玄。
至於其他的事情,他不想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白長老很想打斷水吟蟬的逼問,奈何他被醉離楓下了禁言術,想說也說不出來,一張老臉生生地憋成了猴屁股。
水吟蟬見玉凝雪已經露出心虛之色,滿意地退後兩步,正要給最後一擊,高座上的琴長老卻唰一下站了起來。
“乖徒兒,你跟爲師說說,玉凝雪究竟是如何離開鬼門宗的?”那神色有些複雜,帶着幾分迫切。
水吟蟬心中瞭然。師父怕是猜到了一二,在鬼門宗那種地方,玉凝雪能以玄者的身份安全離開,定然有人相幫。
而鬼門宗裡什麼人會幫助玉凝雪呢?十之八九是熟識的人。
玉凝雪從小在縹緲宗長大,熟識的人又會是什麼人呢?
玉凝雪在聽到琴長老問出這話後,身子一僵。她也是個聰明之人,琴長老既然能問出這話,就表示他已經信了水吟蟬的話,還猜到了……
水吟蟬粉脣微動就要回琴長老的話,玉凝雪卻是心臟重重一跳,巨大的恐慌瞬間蔓延到全身。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
“水師妹,你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現在我們說的是你墮玄這件事,不要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玉
凝雪厲喝一聲,阻斷她未出口的話。
水吟蟬聳聳肩,一臉無辜地道:“我其實也不打算說的,這不是師父他老人家好奇嘛,都親口問我了,我這當徒弟的當然要乖乖回答師父的話了。”
說着,看向自家師父,嘆道:“師父,徒兒萬萬沒想到,鬼門宗那種地方還有命都不要的傻子,有個鬼門宗弟子爲了放玉師姐走,竟不管自己身受重傷,強行啓動傳送陣法將玉師姐送走了。”
琴長老聽到身受重傷幾個字的時候,臉色微變,卻忍着什麼都沒問。
“師父,你說那鬼門宗弟子是不是被玉師姐迷住了?否則,怎麼會在被玉師姐捅了一刀後還要堅持送走她呢?”水吟蟬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真的不解,能做到這份上的,不是愛人就是親人,可是後來她回想起來,即墨染看向玉凝雪的目光雖然帶着憐惜,卻無半點兒男女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愛人。
可若不是愛人,他們在縹緲宗的師兄妹情誼竟深厚得勝似親人了麼?
琴長老聽了水吟蟬的話,終是神色大變,他猛地瞪向玉凝雪,一臉震驚。
偏生水吟蟬在這個時候嘀咕着加了一句,“說來奇怪,玉師姐似乎跟那鬼門宗弟子認識呢,我聽到她叫對方……染哥哥。”
這話一出,除了醉離楓臉色如初,衆人皆是神色一凜。
琴長老身子一踉蹌,心中猜測得到證實,隱藏在內心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完全爆發了出來。
他的徒兒,他的乖徒兒,終是選擇進入了鬼門宗。
如果,如果當初他沒有說那番話,沒有將他趕出縹緲宗,染兒是不是還在縹緲宗,笑着喚他一聲師父?
墮玄怎麼了,他的染兒就算墮玄也能保持本心,染兒平時可是最孝順的一個。
染兒會落到這副田地地,全是他這個師父逼的,都是他逼的!
琴長老一大糙爺們,此時此刻,眼角卻劃下兩行清淚。
水吟蟬看得一怔。
師父,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