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一路想象着接下來將要看到的好風景,想到陳碧雲即將要面對的那些倒黴事,嘴角便情不自禁飛揚了起來。
卻在突然之間聽見後面墨五壓抑着的低吼:“妖道欺我!“
芷月再回頭去望時,卻突然之間看到一團透明的人形物體正囂張地繞在墨五的身邊。墨五氣得用風刃去打他,卻似乎是對那東西壓根沒什麼作用。
芷月雖說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但看到他那跟臭道士一摸一樣的長相,就讓她覺得格外討厭。
芷月想也未想,便自手中迅速凝出了一團拳頭大的火球,向着那半透明的東西丟了過去。
這本是她泄憤的行爲,連她自己也沒報什麼希望。
畢竟,連墨五這麼強的實力,他擊出的風刃都對那東西沒有半點作用,更何況是她這個才修煉沒多久的新人。
可是,芷月和那東西都沒想到,她的靈火竟然輕易便裹住了那層透明的小人。
“呼啦”一下,就像是點着了一團黏膩膩的東西,衆人只聽到那玩意兒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陰毒如那惡道一樣的聲音雖然細弱,但卻剛好被芷月兩人聽到:“北冥芷月,你好,你等着——我齊弘,絕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
聲音還猶在耳旁,這東西竟然好像是突然就消散在了空氣之中一樣,再也找不到它的半點蹤跡了。
芷月吃驚地望着那元神消失的現場,詫異地回頭望着墨五:“這是……殺了?”
“小姐,恐怕……是讓他逃了。”
墨五的臉色由歡喜而變成了死灰:“斬草不除根,我們這回麻煩可大了。”
“這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芷月有些不明白,指了指墨五手裡拎着的那個死得不能再死的齊弘的屍體。
“我聽說元嬰之後的強者死後,元神會出竅,然後他便可以重新找到一具合適的身體,奪舍獲得新的肉身,再重新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功力成長也會非常迅速。我沒想到,這個齊弘……”
墨五將那齊弘的死屍提了提:“他,竟然已經是元嬰強者了。”
“什麼?”芷月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你說,他是元嬰修士?怎麼可能?”
“是的,剛纔看那個東西,一定是他的元神沒錯了。”
“可是……不是說玄黃大陸不會有元嬰期的修士嗎?不是說修士一到了元嬰期,就會有接引仙使來接他們到上界去的嗎?”
芷月的腦子已經成了一攤漿糊。
“也有一種可能。”墨五的表情更難看了些:“他本就是上一界的邪修,被人追殺,打傷,才逃到這裡,然後,因爲某種原因,做了北冥家的守護長老……”
芷月嘴巴登時撅了起來:“也就是說,我們惹下大禍了嗎?”
墨五沉默不語,但看得出來,他的意思就是這個。
“好吧,這很刺激。咱們有了一個大仇家了!”
墨五臉色難看的丟了手中那具已經全無生氣的屍體。單膝跪地道:“對不起,小姐,是屬下大意了。”
芷月倒是挺無所謂的,她本就是爲復仇而來,這一路的仇家本來也一定少不了。多一個少一個又能怎樣,她擺了擺手:“行了,快起來吧。這怎麼能怪你呢?怪只怪咱們的運氣不好,碰到這種倒黴事兒。”
芷月沒再去糾結那齊弘的事情,他看着那副被齊弘丟棄了的皮囊,倒是心裡嘆了句“可惜”。
不過,想了想她倒是又笑了起來:“你說,如果將這屍體放在大夫人的廂房,被人發現是不是更加有意思——”
想到此,芷月的脣角又恢復了一抹笑容。
可墨五卻有些沒精打采:“小姐,那個齊弘此去必定重新奪舍重生,到時候還會來找你報復,這可怎麼辦?”
芷月倒是很光棍:“怕也沒用,既然已經這樣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反正是要經歷的,就算怕也是無用。”
她又重新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來:“現在先做咱們該做的事情吧。”
說完,芷月當先向着碧榮院繼續掠去。
現在,以墨五的能力,根本就不用擔心他們會被人發現,兩人幾乎是毫不費力便進入了碧榮院內。
墨五似乎帶着一種發泄,一進門就將所有明處,暗處的人全都弄昏了。不但將那齊弘的身體直接甩在了陳碧雲的牀上,還好心的將兩個人的衣服扒了個乾淨。
芷月則在這屋子的裡裡外外轉了起來,拿着那些價值連城,看起來樣樣精緻考究的擺設物件看了個遍,最後眼神定在了那女人手指上戴着的一枚很普通的戒指上。
這個戒指給芷月的感覺很熟悉,似乎是一樣對她很重要的東西。
她毫不猶豫將那戒指從陳碧雲的手上摘了下來。讓她驚訝的是,她輕而易舉便抹去了那上面陳碧雲的神識。
這讓她有些奇怪,按理說,這樣的行爲一般都是高等級的強者對弱者才能做的事情。要麼就是原主人死了,才能讓她這麼輕易得手。自己的精神力,可能是真的比普通人高很多啊……
芷月還來不及感慨就被她的所見驚住了。
因爲,她的神識一經探入那戒指,芷月便看到了許多深存在她記憶之中的東西,讓她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她這時才深深地意識到:這麼多年,其實這具身體不是麻木,不是懦弱,她什麼都記得,什麼都沒有忘記。只是那恨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慢慢的就這樣積聚着發酵,在沉默之中慢慢蘊藏着爆發的力量。
誰說她的重生沒有原身的作用,誰說北冥芷月和龍芷月是兩個人。這一刻的芷月就像是明明白白親身經歷了過往的兩世,那些悲哀的,不甘的,痛苦的記憶潮水般蜂擁而至。
這一刻的她不再是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不再是一個爲了佔據了她人的身體而感到愧疚,不得不報答的人。芷月明顯感覺到了她那發自靈魂深處的憤怒和渴望,委屈和不甘。
她就是她,她們本來就是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