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與芷月望着還很虛弱的帝絕殤，反而都有些爲難。
作爲他們來說，本打算去的目的地就是魔界，這無關過程，不管以什麼樣的理由和方式去，他們要的，只是能有個合理的身份進了魔界就沒問題，至於其他，他們真的並不在乎。反而是現在這種被貶的狀態，更容易行事。畢竟，以他們的實力，在分院應該也不會被別人輕易欺負了。
可是，現在帝絕殤要跟着他們去，這反而會成爲他們的掣肘，到時候，他們再做什麼事情之前就要先考慮帝絕殤的問題，學院的利益，等等諸多條條框框，反而會因此變得縮手縮腳了。
似乎看出了兩人的顧慮，帝絕殤笑了起來，也不管迎上來的東方沙姬，甩開了她攙扶的手，向着墨離二人徑直走了過去：
“放心，我就是過去看看老朋友，不會耽誤你們的事情。你們兩個小傢伙事情那麼多，誰耐煩整天跟你們攪和在一起呢。不過，你們得容老夫兩天再走，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吃用的東西總要帶上些才能放心。”
芷月看了看墨離，得了他的默許，這才衝着帝絕殤笑着點了點頭：“承蒙太上長老的關照，那我們就一起上路吧。”
東方沙姬看着帝絕殤那副強撐的模樣，怎麼不知道這是他故意要給這兩個小輩做臉的意思。可是，這老傢伙現在一身傷病還沒好，就這麼跟去魔界，鬧不好就得把命丟在那裡，她又怎會同意。
“不行！”東方沙姬一個箭步堵住了門口，急切的衝着帝絕殤道：“我不許你去！你這樣就是去送死……”
“這位道友，麻煩讓條路，謝謝！”帝絕殤一改過去那見了東方沙姬就躲開的套路，今天竟然跟她說話了。這讓東方沙姬很驚喜，可是隨即她就覺察到了不對。
他的眼神，極冷，就那樣坦坦蕩蕩看着她，再也不躲閃，再也不假裝無視她，這樣的帝絕殤反而讓東方沙姬更覺得害怕，進而慌亂起來。
“帝……”
帝絕殤卻再也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轉頭看了看墨離與芷月：“正好，你們要去魔界，我們也要挑選一個傳送陣點。反正今天還早，這就過去選個吧。”
說着，帝絕殤帶頭向着長老會裡面走去。
由於他身體還很虛，走起路來有些蹣跚，芷月一時不忍扶了一把，墨離卻快速擋開了芷月的手，將手扶在了帝絕殤的胳膊上。
龍耀，軒轅逸傑巴不得有人護着芷月二人，忙也跟着進了裡面。
東方沙姬一個人呆呆站在長老會的門口，一個手裡還緊緊捏着那張從院長那兒弄回來的手令。
“爲什麼？爲什麼不肯再給我一個機會？爲什麼？……”東方沙姬的眼中，有晶瑩的霧氣緩緩充盈，漸漸凝結成湖，溪流而下。
“你總是認爲自己纔是最正確的那個，這麼多年了，你還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麼嗎？”
女人的身後，一個男子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讓東方沙姬猛地清醒過來，臉上一陣靈氣過後，已經再沒了方纔失態的樣子。
“你怎麼也來了？”待看清來人，東方沙姬皺眉，隨即垂下了眼簾。
“我和那老傢伙鬥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現在他要走，我也不能一個人閒着吧。”說着，李六甩着他的大酒葫蘆，搖搖晃晃也向着內裡走去。
東方沙姬徹底愣怔住了，這個一直追在她身後的男人，怎麼，連他也要離開了嗎……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爲什麼都這樣對我？”
李六沉默了半晌，這才轉回了身來。他的臉上再也沒了以往面對東方時的嬉笑和討好，反而像是個陌生人：“你，早就不是從前的那個沙姬了，權利讓你變得面目可憎，利益讓你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可我那都是爲了東方家族……”
“爲了東方家族嗎？呵……“李六的笑容滿是揶揄，可眸光卻冷靜如水：”我看不見得吧，當初，是你使計害死了帝昭雲，扶了你親妹子做了宗婦。東方薇兒生性妒忌，笑裡藏刀，不但將東方少明逼得遠避魔界，更是將東方佳人養成了一個廢人。如今的東方族裔之中，你們何蘭分支的東方一脈倒是烈火烹油，手握權柄，本身的嫡脈蘇蘭分支呢？如今可還找得到幾個青年才俊？你以爲這樣的內部侵軋下東方家族還能夠走多遠？你有沒有認真想過，如今的東方家族，光鮮的外表之下到底還有多少的榮耀和未來，你難道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嗎？”
“我，那那都是迫不得已，我是被迫……”東方沙姬的臉色變得慘白，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在回想當時知道自己的戀人就是那帝昭雲的大兄長時，自己的恐懼和後悔，可再悔也是無濟於事。當時的她處處都需要家族的助力，要想出人頭地，她就必須去爭去搶，要不然，憑什麼她就能得到那麼多的資源，而當家族需要回報的時候，她又怎能拒絕。
“被迫？”李六今天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看在東方的眼中就更加難過，覺得十分委屈不甘：
“我的處境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嗎？我做了這麼多，不也讓如今的中央仙院裡多了許多東方家的才俊了嗎？站在我的立場，這樣做難道不對嗎？”東方沙姬也許是很久都沒有跟人這麼說過話了，她直覺自己很無辜，很冤枉。她一直在爲家族而努力着，憑什麼這些人要這樣說她。
“是，你是讓東方家的人充斥了中央仙院的各個角落。但是……”李六的表情越發凝肅：“你有留意到他們的資質和品行了嗎？中央學院裡現在東方的姓氏成了霸權，欺凌，黑色交易的代名詞，帝老頭兒再也見不得你，我真的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
李六表情有些怔忪，半晌才道：“從前我們一起學藝的時候，我一直記得那個活潑善良的小師妹，可現在，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李六說完，再也不看東方沙姬，轉身慢慢向着內間走去，遠遠地，有他略帶着縹緲的聲音傳來：“那兩個小娃娃他日必成大器，你從中作梗就是逆天而爲。他們救了我們幾個老傢伙的命，就當是因果循環吧，我們就是死也會保住他們的，如果你還有心，就不要再插手他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