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眯眯小豆子眼,露出個奸笑,“不過我大趙第一奸臣的稱號,青郡侯還真是當之無愧罷?聽說他還有個養子,酷肖乃父,青出於藍啊青出於藍。”
“是呢,到底是個太監,抱了個兒子也不是自己的,白白積攢下那麼多錢財,還不是爲他人作嫁?聽說那養子連幾天的喪也不肯守呢。”“守喪?哪裡還顧得了?青郡侯天下首富,如今這一沒,只怕多少人都盯上了那些真金白銀的,多少人算計着,多少人巴結着罷?”
青嵐懶懶地灌酒,懶懶地聽。
“老先生,”一直默坐喝茶的佩劍男子擡起頭,開口,“既然奸臣已歿,自然是社稷之福,與其關心這些市井閒聞,武某倒是更想聽先生議論下當今天下的英雄。”他語氣淡淡的,聲音也不高,可偏偏聽在衆人耳裡,卻彷彿是聽到了不可違拗的命令般,登時大家都停了議論,等那說書先生評說。
“英雄?”說書先生頓了頓,上下打量了佩劍男子一番,見他威武陽剛,英氣十足,隱隱有凌雲之勢,便搖搖頭,嘆口氣道:“從十六年前我大趙破國之恥至今,老夫還真不知道誰真正當得起這兩個字……”他話音剛落,男子身邊的大漢立刻勃然而怒,圓睜了眼拍案大叫:“你老兒識得幾個人了?我們……”
“隼!”佩劍男子低聲卻頗具威嚴地斷喝。
那大漢頓時噤聲。就是周圍衆人,也都有些寂寂,不知道談話怎麼就轉到了這樣敏感的時事上頭,那氣氛便顯得沉悶詭異。
可誰知就在此時,卻在一片靜默之中,傳來了一聲悠悠嘆息。
衆人的目光,再次齊刷刷地轉到了青嵐身上。
“好酒!真正好酒!”青嵐不知從哪裡變出個酒葫蘆來,炫耀似地對大家晃了晃,“豆蔻女兒新釀青梅醞,有興趣嚐嚐麼?”
哧,原來是醉鬼在炫耀他的酒水,衆人搖搖頭,又鬆口氣似地轉頭去看那說書先生。
老先生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佩劍男子與那大漢身上,半晌,方拱了拱手,問:“兩位可是從襄陽那邊過來的麼?”
那大漢惱他方纔言語,哼了一聲,並不回答,倒是那男子微笑着略點點頭道:“先生好眼力。”
老先生目光亮了亮,“若論守邊的各位兵士,自然都是保家衛國的好漢。不過老夫方纔所說當今天下無英雄的話,實在是覺得十六年前大趙國都被破,半壁江山落入敵手,至今無人可一雪前恥,在這樣的情勢下議論英雄,真是有些勉爲其難了……”
“老先生所言甚是。”男子目光炯炯,點頭道:“若能縱馬長江,驅除胡兵,恢復中華,方真正當得起這英雄二字。”
大漢聽兩人如此說,臉色方纔和緩些,卻還是有些不甘心,依舊喃喃反問:“若依此說,難道連吳帥都算不得英雄了麼?”
老先生便笑笑,“聽說吳帥幾日前襄陽固守,以三千之數困敵五萬,擊潰胡兵挑釁,使得邊境不至於輕啓戰端,居功至偉,誰不讚賞他是我大趙能臣,國家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