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自然推脫,然而拗不過那女子的殷勤,終於還是被“奪”了茶水去了。
如眉在一邊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冷笑:“不過是陛下這些日子縱容着罷了,一個一個這般蹬鼻子上臉的!還以爲打點了孫公公去多送趟茶水,陛下就能多看她一眼呢!”說着又“嘁”了一聲,“真以爲那個人不往宮裡來,就有機會爭過他麼?也不看看宮外頭是個什麼情勢?!哪個失寵了的,還這麼權勢滔天?!”
霽月忙推她,“如眉姐姐別說了,快去嘉寧殿吧,別遲了。”
如眉這才半惱着走了。
這邊霽月孤零零站着,終於還是蹙起了眉頭。方纔那宮女打出孫總管旗號奪了茶水去,她是不敢不給;可又真怕出了什麼事情,那終還是會怪在她的頭上。搖搖頭,嘆口氣,霽月自言自語道:“真希望那個人快點出現吧,不然這爭寵的戲碼到底演到什麼時候?”
彷彿迴應着她的話,身邊忽然響起一個笑謔着的聲音:“姑娘,敢問嘉寧殿裡的御膳已經宣了嗎?”
霽月回眸的一刻,覺得整個世界都停止了呼吸。紫袍玉帶的翩翩少年,陽光一樣明朗的微笑,略顯陰柔、溫潤而清雋的氣質;彷彿沉澱過雜質的澄碧的水,千淬百鍊的蘊藏起光芒的劍。一眼望去是吸引,第二眼,纔是驚豔。
霽月微微愣怔之後,還是謹慎地給那少年施了禮,道:“回大人的話,陛下已經傳膳,大概再有半刻也就該用完了吧?”
少年點點頭,“也罷,陛下用膳,我就在這裡等等。”說着四下看看,見周圍宮人雖多,倒也沒人注意他們所在的這個迴廊角落,便索性向後靠坐到欄杆上,竟然有一句沒一句同霽月閒聊起來。
他不避嫌,霽月卻有幾分尷尬,略答了幾句,便要找由頭退走----卻聽那少年忽然閒閒地笑問:“霽月姑娘在嘉寧殿是管茶水的麼?”
霽月本來就要離去,聽此一問,心中咯噔一聲,知道方纔她們幾人的談話都落到這少年的耳中了----再擡頭瞄一眼他身上那三品以上才能穿的紫袍,喉頭更是微微有些發緊。
“別怕。”少年見她表情緊張,反安慰着她,“方纔的事我都看見了。以後這些人再欺負上來,只管不客氣地頂回去好了。爭寵的戲碼麼,隔岸觀火看看無所謂;燒到自己身上,任誰都受不了吧?”
霽月臉色發白,卻也明白少年是在調侃她方纔的言語;心裡頭鹿撞一般,直直地望過去,卻見那少年卻並沒有惡意的樣子,一臉好笑的模樣繼續說:“其實孫公公那個人,最是個奸猾又憊懶的:銀子就照收,可你要是不肯讓,他也不敢挑你半個錯處的----是不是這樣啊孫公公?”
霽月臉色更僵,回頭看去,果然看見孫公公臉上略帶尷尬地陪着笑,正從身後過來。
“雖說老奴不知道青大學士說的是什麼。不過青大學士的話,自然是真地。”孫公公也不看退在一邊施禮的霽月,又走上一步到少年身邊,一臉堆笑,“難得今兒青大學士肯到這邊來,怎麼不進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