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袍捲起一地白雪,卿雲歌矮身一轉,一記旋腿踢飛穆靈泉手中鋒利的匕首。
踢飛的匕首刺入旁邊的樹幹上,入木三分,匕身顫動,將壓在樹葉上的積雪震落,無聲飄下。
待雪完後,卿雲歌走上前稍稍用力將匕首拔出來,回頭輕笑,燦若春花。
“師姐,你是智障嗎?”紅脣輕啓,少女清冷的聲音如泠泠作響的清泉。
穆靈泉面色一紅,隨即冷下來,估摸了一下雙方實力,惡從膽邊生,眼中兇光閃出。
“不能讓她走。”
殺舞傾城一個是殺,殺兩個同樣是殺。
卿雲歌身爲院長徒弟,鬥氣在蒼羽學院內卻是最低之人,她們有足夠的勝算。
餘下四人心生猶豫,衡量輕重。
舞傾城在蒼柏峰地位大不如前,處處遭人唾棄,蒼柏峰弟子衆多,師傅無閒心管教一個拿不出手的徒弟,但卿雲歌不同,蒼邙峰僅有兩個徒弟,院長待卿雲歌尤其疼愛,夜不歸宿都無法瞞過夜,加之學院內還有卿雲歌兩位姐姐在,卿子鴛乃是琉青世尊最爲器重的女弟子,鬥氣已達紅尊,她們絕非對手,如何看卿雲歌都不是她們能動之人。
“還不快動手,你們想離開蒼羽嗎?”穆靈泉出聲威脅。
四人一個激靈,離開蒼羽着實不行,只能犧牲卿雲歌了!
風過白雪,簌簌而落。
卿雲歌一甩手,銀色刀刃泛起寒光,破空而去。
匕首擦着穆靈泉髮絲而過,鋒利的刀刃割斷穆靈泉耳畔一縷黑髮。
卿雲歌擡手解開斗篷的絲帶,手一揚,那抹鮮紅飄落入雪坑,蓋在舞傾城身上。
“能殺人就別瞎吵吵,我喜歡。”卿雲歌無賴的吹了聲口哨,漂亮的柳葉眉微微挑起。
寒風凜凜,白雪皚皚。
鬥氣橫飛,氣勢如虹。
一地的白雪被捲起,旋轉而上,又悠然飄落,漫天飛雪,迷煞人眼。
琴聲起,音刃飛。
卿雲歌手執鬥氣凝成的長劍,在身前揮動,輕鬆且遊刃有餘,如過無人之境。
“怎麼會?”以琴爲武器的女子,看着卿雲歌行徑,難以置信,手指在琴絃上快速舞動,彈奏急且快。
莞爾冷笑,飛刃忽起。
一道道飛刃凝聚如剛,碰上琴音之刃,生生將其斬斷,襲向彈琴之人。
來蒼羽學院兩個月她修爲漲了不少,只是自她吸收了地獄火蓮後,外人已然看不出她鬥氣達到幾重天了,兩個月裡亦是不曾傳出卿雲歌突破的傳聞,大家都只當她還停留在六重天的地步。
忽然卿雲歌身影一動,白雪中只見淺紅一晃而過。
卿雲歌身影落地,長劍架在穆靈泉脖子上,脣角帶笑。
“試試看是你們的攻擊快,還是我的劍快。”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她趕着回蒼邙峰是,無法久戰,且這些人殺不得,只是打鬧太浪費時間了。
穆靈泉無懼,反倒勾起脣角冷笑,左手悄然撫上右手手腕。
精光一閃而過,卿雲歌低聲在穆靈泉耳畔說道:“師姐,蛇是需要冬眠的,最好不要叫醒它,引來太多人對你們沒好處。”
卿雲歌鮮少與蒼羽學院的人往來,但並不無知,穆靈泉在蒼柏峰稍有名氣,養了一條靈蛇,平日裡靈蛇只如手鐲般纏在手腕,需要時纔會出擊,穆靈泉平日裡過於顯擺,總是炫耀此事,她想不知道都難。
不能殺人,倒是可以殺蛇。
語畢,卿雲歌鬥氣一斂,手中長劍消失,她退後一步鬆開穆靈泉。
穆靈泉冷哼一聲,狠狠瞪着卿雲歌那張笑臉,怒道:“走。”
一羣人怒氣衝衝的離開,卿雲歌走向雪坑,垂眸望向雪坑中的人。
對方正擡頭看向她,冷風吹開遮住面容的發,露出那種可怖的臉。
她整張臉全部毀掉,面上都坑坑窪窪,臉上的肉擠在一起,有的地方泛黃,有的地方是結痂後的黑色,只有一雙眼睛,在那張臉上閃着幽幽眸光,如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厲鬼般,便是卿雲歌習慣了自己眼角難看燒傷疤痕,也不禁因那張臉而倒吸一口涼氣。
婆裟羅,惡鬼之一。
原來如此。
隨後,只見卿雲歌一撩額間細碎的劉海,大笑出聲。
林間白雪,紅衣少女,笑聲如虹。
舞傾城斂眉扶着寒雪,艱難地站起來,她手腳凍僵了,動作不是很利索,行動怪異。
半晌卿雲歌止住笑意,朝舞傾城伸出手,準備拉她一把。
“不需要你管。”舞傾城避開卿雲歌伸出的手,兀自上了雪坑,自始自終都未披上卿雲歌給她的斗篷。
見舞傾城身姿輕盈,身手不錯,探了下對方鬥氣,卻發現她鬥氣已然是八重天巔峰,絕非是會淪落到讓人欺負的地步。
卿雲歌望着舞傾城曼妙的身段,便是毀容了也不難想象,眼前之人在毀容前是何等風姿月容。
“你就那麼想留在蒼羽嗎?”甘願被人欺負也不願違反蒼羽的規矩,也要留在蒼羽學院。
“與你無關。”舞傾城將卿雲歌的斗篷還給她,自己彎腰撿起那件被丟棄的冬襖,抖抖上面的污漬,不顧冬襖已溼,重新穿在身上。
“爲不值得的人作踐自己是最愚蠢的行徑。”卿雲歌重新系好斗篷,冷聲道。
世人總說最是癡情不可負,可這世間癡情總被無情負。
相思難忘,情難顧。
蒼羽學院,一道靈氣門隔絕山中寒冷,學院內落雪只是景。
卿雲歌剛踏進蒼邙峰,左丘天朗便鐘鼓般的聲音立馬響起。
“再不回來爲師還以爲你下山去偷漢子了呢。”出口言辭犀利。
卿雲歌一頭黑線,從虛鏡中拿出酒給左丘天朗後,默不作聲的走遠,心情有些低落。
練早功回來的北冥爍難得見卿雲歌沒反駁左丘天朗,心覺有異,不禁問道:“師傅,她怎麼了?”
“大概是來葵水了。”左丘天朗抱着酒罈子篤定的回答,隨即拍拍北冥爍的肩膀,“爍兒,這段時日少惹你師妹,這時候的女人是最可怕。”
北冥爍嘴角抽動,心裡默默說道:師傅,您這樣是要捱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