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公子,雒公子。”守在門前檢查的人朝走來的兩位翩翩少年郎躬身。
卿雲歌還未回頭仔細看來人,一條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隨後一個腦袋靠在她左肩上,伴隨着香醇的酒香嬉皮笑臉的調侃她,“哈哈,我賭贏了,記得付錢啊。”
“好啊,你敢收的話。”眼波流轉,清冷的聲音自紅脣溢出,乍聽之下似臘月寒冰,卻又似初春末雪,乍涼還暖。
寂無邪微愣,笑道:“你這樣說我更想收了。”
身旁穿白衣的雒離愁對好友的舉動搖搖頭,與守門之人談及正事,“我們可以帶這位姑娘進去了吧?”
“既然是寂公子的客卿,自然可以。”方纔還義正言辭拒絕卿雲歌的人,躬身請三人進入拍賣行。
拍賣行內,崑山軒轅木爲良,犯金爲礎,廳中十二根玉柱雕刻生肖獸相,天頂壁畫四大神獸爲鎮,東南西北四方神器爲守。
二樓分立雅間,單是每個雅間的觀寶臺也非木所造。
瓊樓玉宇,煞是迷人眼。
進了拍賣行,卿雲歌拂開寂無邪的手,理理被弄皺的肩膀處,挖苦道:“不愧是北冥四大家族之人,多謝相助。”
寂與雒二姓在無極大陸少有,能讓拍賣行的人賣幾分薄面,想來也只有北冥四大家族中的寂家與雒家了。
“無邪多有得罪,姑娘見諒。”雒離愁拉住正欲往前湊的寂無邪,客氣的爲寂無失禮的舉動賠罪。
卿雲歌正視眼前兩人,代爲賠罪的雒離愁一襲白衣,劍眉鳳目,鼻正脣薄,下巴中間豎着一道明顯的溝壑——就是傳說中的美人溝。這男人清澈的目光純得不含一絲雜質、俗氣,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陽下蕩起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於其中。
反觀寂無邪,他似是滿是缺點,偏又讓人覺得完美無瑕,這不單指他挺秀高頎的體格,彷彿從晶瑩剔透的大理石精雕出來的輪廓,更指他似與生俱來的灑脫氣質。
這人的俊美被氣質掩蓋,少了幾分顏色,卻又多了一點不可掩的光芒。
“這也是爲了幫我纔出此下策。”卿雲歌勾脣一笑淡化這份歉意,可黑眸中提防與警惕不少半分,“只是,二位爲何要幫一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她此刻卿雲歌,不過是個隱藏身份前來的無名小輩,與四大家族扯不上絲毫關係。
“美人有難,豈有不幫之理?”寂無邪摸着下巴饒有興趣的打量卿雲歌,誇張的話信手拈來。
卿雲歌是個美人,前提是沒有眼角醜陋的傷疤。
此刻戴着面具,傷疤遮掩在下,那張臉蛋膚若凝脂,吹彈可破,朱脣櫻紅,無需點絳,細長柳眉輕挑,不掃自黛,櫻脣勾勒出一抹笑意,卻生出隱隱寒意。
“總之多謝。”卿雲歌不願多牽扯,抱拳道謝後欲轉身離去。
“姑娘也對天回丹感興趣?”寂無邪放下手,收起打量的眼神,突兀的話題。
“天回丹乃丹中仙品,若非有緣人出現莫說百年,千年也未必能一見,既然是如此難得之物,應該沒有不感興趣之人吧。”卿雲歌回頭答道。
放眼這拍賣行,絕大多數人爲天回丹而來,多她一個又何妨。
“既然姑娘感興趣不妨與我們一道在雅間等候。”雒離愁指了指他們預定的雅間,方便卿雲歌思考。
卿雲歌順着雒離愁白淨的手看去,他所指的雅間正好是在大廳拍賣臺的正前方,絕對是個千金難求的位置。
“雒公子盛情,在下就卻之不恭了。”卿雲歌想着自己目的不同,若孤身一人在拍賣行尋找天回丹反倒惹眼,不如借他們身份來掩飾自己,便應了。
三人一道來到雅間,雅間內如一間方寸宅邸,五臟雖小,麻雀俱全。
卿雲歌坐下後,伸手摸了一把橫呈在雅間與觀寶臺的飾物,入手冰涼的流蘇,竟是上好的玉石,數數打磨精緻的玉石,未數到十卿雲歌無言的放棄了。
再數下去,她要有仇富心理了。
侍女們進來侍奉茶點,鶯鶯燕燕的脂粉味瞬間有些燻人,卿雲歌不禁皺了皺鼻子,雒離愁立即揮手讓人下去。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知?”雒離愁貼心的沏了杯茶放到卿雲歌面前,動作風雅,行徑體貼。
卿雲歌好奇的盯着雕刻成花形狀的茶杯,思考起來,腦海裡閃過的名字竟是,前世師傅所取之名。
“白鹿。”卿雲歌淺笑,道出熟悉的二字。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好名字。”寂無邪張口酸酸的唸了幾句詩,風流少年郎的形象更深入人心。
“是是非黑白的白,逐鹿天下的鹿。”卿雲歌喝了一口茶,出言反駁寂無邪的話,嘴角露出一抹挑釁的笑意,似乎期待看到寂無邪被嗆聲後吃癟的表情。
然而,她失望了。
寂無邪俊臉上連絲尷尬也未浮現,拍着卿雲歌的肩膀,大笑道:“白鹿你這解釋真夠豪放,你就不怕這話傳到皇上耳中治你的罪?”
卿雲歌嘴角抽動,豪放這個詞是這樣用嗎?
而且,她和他還沒熟到直呼其名的地步!
卿雲歌閒閒地喝了口茶,視線躍過玉石簾子望向下方的拍賣臺,懶懶答道:“傳到又如何?天命一說本就縹緲,有緣不奪自可得,無緣強奪也枉然,命該絕時生亦死,命不該絕死亦生。”
卿雲歌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寂無邪與雒離愁互看一眼,兩人搖頭一笑,剎那間雅間內好似遍地生花,風華無限。
“白鹿你該不會是天山童姥吧?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按你這樣說生活多無趣啊。”寂無邪手不老實的摟住卿雲歌的肩膀,笑得一臉賊兮兮,“要不改明我帶你見識見識一下紅塵樂趣?”
語畢,寂無邪還朝卿雲歌拋了一個暗示的眉眼。
卿雲歌秒懂,拎開寂無邪的手,雞賊的說道:“原來寂公子好這口啊,失敬失敬。”
“你瞎說什麼?我是說去酒館喝酒。”
“我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思想齷齪擅自想歪,怪我嘍?”卿雲歌無奈的聳聳肩。
“你…我…”寂無邪一時被堵得還不了嘴,向好友投去求救的眼神。
雒離愁清澈的眼眸一轉,避開寂無邪求助的視線,拿過桌上擺放着的做成竹簡的拍單,看了一遍。
“這次拍賣有不少好東西,雖然比不上天回丹,但天回丹難得,在場大部分人恐怖是爲一看而來,真正會將錢財壓在天回丹上的人並不多。”將竹簡捲起放下,雒離愁突然說道:“白鹿,你若是想要,我們可祝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