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家乃滄州真正的名門望族,高高的朱漆雙門扣金龍環,門前神獸石雕栩栩如生,如活物在門前坐成了石雕。
卿雲歌還站在馬車上,頓時感受到那種上古神獸的威壓,穿越時空,劃破蒼穹,而後落在她身上,與她的神識有了共鳴,那種感覺讓人很是深刻。
“雲歌,小心些,這個滄海少主看似隨意,爲人卻不簡單。”腦海裡響起滄凜如玉碎的聲音,將她的神識拉回。
“嗯。”
方纔滄海無痕道出那句打聽卿府本家之人時,她心裡便有了驚覺,好在她扯謊說是不太有聯繫的旁支,否則還真不知道這一趟如滄海府會不會危機四伏。
只不過,卿雲歌有些好奇,滄海武神怎會對卿府的人感興趣,看他不想是會被美色所迷之人,而她家多的就是沒人,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滄海無痕爲何要打聽卿府本家的人,總不至於他是對二哥感興趣吧?
“卿姑娘,請。”被喚作阿生的書生伸手來扶卿雲歌下馬車,那雙常年弄慣了筆墨的手,有着淡淡的墨香殘留在他指尖,與他給人的感覺很是相襯。
卿雲歌甩掉腦子裡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任由阿生將她當做一個柔弱的姑娘看待,她也儘量裝作不會功夫的樣子。
一入滄海府便覺玄武國與北冥大不相同,北冥民風比較隨意,府邸千篇一律的花園、湖泊、迴廊與假山流水的精緻,顯得自然清新。
而滄海府卻讓人眼前一亮,精緻,無比精緻,且在這精緻中透着一股威壓,極爲震撼。
遠景是翠綠的“勁鬆”挺拔傲立,近景是“寒梅”獨佔鰲頭,明明是假的,卻讓人從這死物中感覺到生氣,就如眼前“寒梅”散發着一股清冷的梅花香,若非她眼睛毒,當真會被這些精緻細膩的假物給欺騙到了。
“卿姑娘,我滄海府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客入府門需見過家中父母長輩,方顯禮數,值得深交,還請卿姑娘不要介意。”滄海無痕見卿雲歌去嗅那寒梅,便停下腳步等待她,並提前知會她一聲。
“無妨。”卿雲歌自梅花處走開,淡然應道,隨即驚覺自己表現過於平靜了,正欲問些問題來破壞掉淡然的印象,卻慢了滄海無痕一步。
只聽他道:“卿姑娘不愧是卿府的人,便是旁支卻不落卿府大家風範。”
卿雲歌附和的笑了兩聲,“公子過獎了,我出生小門小戶,哪裡有什麼大家風範,左不過是我這個人見識太少,看不懂這些門道,故而不願讓人看了才裝出這副模樣來,公子如若多問幾句,我保不準就得露餡了。”
滄海無痕領着卿雲歌在府內參觀了一下,真正的陳年建築,一絲一毫必現着三百年前的華麗工藝,當真是歷經歲月沉澱而保留下來的建築,能夠在牆壁或是石刻上看到歷史的痕跡。
“我初來乍到,原還不識得滄海家,出進滄海府時當真是不曾想到,滄海府是這般景象。”逛過二門內的花園後,卿雲歌由衷感慨。
“家中父母長輩甚是喜愛將祖輩的功勳擺放在府內,讓卿姑娘見笑了。”滄海無痕笑道,眼見他派去通知父母的人往這邊走來,他笑意更深,“卿姑娘,我父母與長輩們已經準備妥當,我們去見見吧。”
卿雲歌抿脣一笑,心覺滄海府這規矩還真是不成文,第一次上門竟還需要見父母長輩,搞得跟見未來公婆似的。
卿雲歌不知,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在滄海府是不存在的。
三門前,卿雲歌頓住腳步,“公子,這裡是三門吧?”
饒是北冥民風隨意,在二門內接待客人這種事都鮮少發生,滄海無痕竟還帶她進三門。
“正是三門,不過並無大礙。”滄海無痕如此說,卿雲歌即便覺得不妥當,也沒了反駁的話,正想說隨他去便是,末了滄海無痕還來了句點睛之筆,“你一個女子,難道還會調戲我家中男子不成。”
卿雲歌仰頭望望天,要是長得好,真有這個可能。
乾笑兩聲,隨着滄海無痕進了三門。
三門內的正院正廳,清雅奢華,如上古之境,軒轅其華。
擡眸間,瞧見正廳中的排場,卿雲歌一愣。
正廳內,少說有近二十人,男女老少,華服翩翩,望眼欲穿的張望正廳門外。
卿雲歌一把扯住滄海無痕的衣袖,尷尬詢問,“你家來個客人,場面都這麼大嗎?”
“我雖是老大家的獨子,但我父親兄弟比較多,且叔嬸家的孩子也比較多。”滄海無痕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這可不就是他特意安排的嗎?他乃大房長子,年過二十,卻一房妻妾都沒有,家中尋來的女子他都看不上,這兩年把家中長輩愁壞了,如今滄州四處在傳他有龍陽之癖,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今日他正是被逼得沒辦法,才偷溜出家門,正在犯愁之際,卿雲歌就送上門來了,誰能說這女子不是爲他而來?
卿雲歌眼角抽搐,這個規矩何止是不成文啊,簡直有點令人髮指。
卿雲歌跟在滄海無痕身後進入正廳,當腳步跨過門檻的那一剎那,她不禁生出一種錯覺,她像是正在唱精彩戲文的戲子,而滄海家的人如癡迷戲文的看客,那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火熱熱的,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給烤熟了。
“爹孃,叔嬸,這位是卿姑娘。”滄海無痕禮數週全的跟上首端坐的那對夫婦行了一禮,又對分坐在兩旁的叔嬸行了一禮,將帶回來的女子介紹給家人,那副正式的模樣越看越是奇怪。
卿雲歌覺得,她掉到了一個坑裡面,而她身負輕功,隨時可逃離深坑,卻只能待在這個華麗的坑裡面。
“小女子見過各位前輩。”蓮步微移,盈盈福身,聲色清靈。
“姑娘姓卿?”滄海家的人一臉嚴肅的盯着卿雲歌,好似她姓卿有問題一般。
卿雲歌點點頭,“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