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響動時,卿雲歌不禁情急地站起身往窗邊走去。
黑夜裡人影浮動,卻無法看清來人是誰。
卿雲歌張望片刻,無奈的嘆息一聲回到桌前繼續等候。
舞傾城將她的心思看在眼裡,握住卿雲歌的手,出言安慰,“既然說了會來接你,一定會來的,你別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卿雲歌勾勾脣角,將思緒斂起。
她想要有人來把她從這裡放出去,但其實她不希望弒千絕親自來。
迦摩閣派人盯着她,便是料準了她在這裡弒千絕還會來自投羅網,這幾日外面發生了那麼多事,燭照與幽熒國雖說不算完全開戰,在邊界動盪,與暗處勢力的損失都在減少,弒千絕最不該來此處冒險。
卿雲歌着實是想不明白,弒千絕若是不想讓她插手的話,把她困在其他地方更好,爲何偏偏是幽熒都城呢?
在這裡能利用迦摩閣保護她不被毗沙門所傷?
她隱隱有感覺,將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是利用了她,卻不明白弒千絕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打鬥的聲響一直在外面,卻聽到了客棧內有腳步聲傳來。
混在雜亂的打鬥聲中,來人的步伐輕盈,聽不太清晰。
卿雲歌摒除掉心中雜念,凝神聚氣感知着門外的情況,心裡起了警惕心。
弒千絕大步流星地走到房間門口,袖袍一揮,防護罩消失,他一把推開門,一個箭步進屋,筆直的朝卿雲歌走去,準確無誤地拉過卿雲歌的手就往外走,不做任何解釋。
“走。”弒千絕掃了眼屋內隨時做好準備離開的人,一聲令下。
舞傾城與白澤站起身,白澤順帶的抓過一旁昏昏欲睡的柳欽,二話不說跟上前面人的步伐離開。
“你來晚了。”卿雲歌與弒千絕並肩而行,置氣般的控訴。
傳話說是三日來接她,結果她困在這裡四日了。
從昨日開始,她就坐在桌前耐心等候,結果等到了今夜,他纔出現。
“路上耽擱了些時間。”弒千絕出聲解釋,昨夜驚心動魄的刺殺,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跟今夜無月一樣的閒暇話語,不足一提。
卿雲歌抿嘴不語,稍微看出了些端倪,且未點破。
弒千絕右手受傷了。
雖然拉她時的動作無比利索,但力道稍微與往日不同。
客棧外已經爲他們三人備好了馬匹,隨時準備撤退。
一羣高手正在與迦摩閣的人糾纏,打法卻是防守掩護居多,並無戀戰的心思。
騎馬前來接應的是白灼與藍河,卿雲歌從藍河手裡接過繮繩翻身上馬,而弒千絕既無馬匹,亦無與她共騎一馬的打算。
弒千絕注肅穆地注視着戰局,而後收回眼神示意卿雲歌俯下身子,似是有話要說。
卿雲歌聽話的附身,還未反應過來,弒千絕已然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脣上蜻蜓點水般的吻了一下。她怒氣在喉間未能道出,弒千絕就已鬆開手,聲音低低的對她說:“跟他們先走。”
話落,卿雲歌心間一駭。
不容卿雲歌開口做出決定,弒千絕一拍馬兒,馬兒便揚蹄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
卿雲歌抓緊繮繩,回頭望向弒千絕時,前來接應的白灼藍河等人已然調頭跟上,她能看到的僅僅是後面烏泱泱的人頭,以及掩護撤退的人撤離的樣子,而弒千絕的身影在那些人中淹沒,卻是清楚可見的是往相反的方向去的。
他要留下來?
卿雲歌握緊繮繩,白灼與藍河無動於衷,是事先便決定好的計劃?
她一咬牙,讓冷風吹掉腦海中的雜念,收回眼神,自行與大家一起撤退。
馬兒奔走,馬蹄聲重。
寒風吹在臉龐,像刀刮子似的!化得皮膚硬生生的疼。
“我們要從哪裡走?”卿雲歌揚聲喊道。
“從邊界直接回燭照,我們現在趕往迦摩閣,需得在一炷香時間內越過迦摩閣到達朔野原,在外會有人接應我們。”藍河大聲回答,話語裡在提醒着卿雲歌不能耽誤時間,否則死傷只會更多。
卿雲歌揮動馬匹,讓馬兒跑得再快些。
她心裡清楚,這一趟不只是爲了來接她,弒千絕有縝密的安排,纔會需要直穿過朔野原會燭照,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她不能出任何差錯。
馬蹄聲踏破寂靜的夜,前往迦摩閣的一路上不見一個人影,便是一羣人騎馬浩浩蕩蕩的出現在迦摩閣附近也無人出來阻止。
借道迦摩閣回燭照,如此危險的舉動,可見這是多麼大膽的計劃。
越是接近迦摩閣廝殺聲越發明顯,冷寒的空氣了開始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地上的屍體也陸續出現,而在打鬥的人羣中,弒千絕的人打開了一條同行的路,待他們一羣人通過後,負責開道的人立即撤離。
開道的人離開,是已然結束的訊號。
弒千絕還在都城內,他並不打算隨後跟上。
卿雲歌如同隨波逐流般前進,隨着距離朔野原越近,她心裡的思緒越發不安的涌動。
只是,此時她衝動不起。
她身後還有百餘人要撤離,在敵人核心地盤上,一瞬的猶豫都可能是致命的。
弒千絕讓她先走,也是想要讓她放火讓大家可以安全撤離。
無論是這些人,還是邊界線上開戰的人。
卿雲歌抓緊繮繩的手沁出汗來,揮動馬鞭,“駕。”
繞過迦摩閣通往朔野原的道路,箭矢不長眼的飛來。
卿雲歌趴下身子,將馬鞭當鞭子使,打落流箭。
“夫人,路已通,我們的人只能堅持一刻鐘。”黑淵騎馬而來,恭敬的通報。
卿雲歌點頭,避開流箭隨着黑淵帶領策馬奔走。
“迦摩閣是誰帶兵在邊界線作戰?”卿雲歌追上黑淵。
“柳鈺昨日親自到邊界支援。”
“那就好。”卿雲歌鬆了口氣。
柳鈺的親弟弟在她手裡,其他人未必那麼在乎柳欽生死,柳鈺就不一樣了。
至少柳欽人質的價值的完全提現了。
白澤耳尖的聽到這句話,像拍待宰的羊羔一樣,拍了拍被他撩着趴在馬背上顛簸的柳欽,風涼道:“你比豬值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