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素人遞了個眼神詢問弒千絕，弒千絕點點頭。
傳聞中卿府四小姐性子膽怯，在家受盡欺辱，毫無大房嫡女的樣子，若非卿頤護着，早已隨父母去了。而他遇見的卿雲歌，言行舉止，德行與後調查的消息完全不符。
“我認識的是這個敢偷我東西的卿雲歌。”弒千絕笑看着眼前的美人，時過境遷，萬事劇變，她早已不是那個無極大陸人人看不起的廢物醜女，亦是不愧她上古帝歌之名。
卿雲歌一邊苦練毛筆字，一邊搖頭糾正，“仙品降於有緣者，本是我之物，是你捷足先登搶了去，我不過是拿回來而已。”
仔細想來，若能早料到後面之事，地獄火蓮盛開時，她定不會爲色所迷助弒千絕脫身，反而害自己活活受了幾十鞭，而無還手之力。
都是美色惹的禍，孽緣啊。
“敢偷千絕的東西，膽色不錯。”聞素人眼色一變，看向卿雲歌的眼神有了絲崇拜與佩服。
這世間敢偷弒千絕東西的人，當真還未有過。
“膽色這玩意可不一定好，當時要不是他被人追殺，我鐵定死他手裡了。”回想起那段往事，卿雲歌不斷搖頭。
剛借屍還魂重生不久，就險些把命丟了，她容易嗎？
可是誰又能想到，初見便追殺她的人，會在後來風光下聘將她迎娶到天外天，爲她生了嫉妒，起了醋意，甚至想過以極端的辦法將她困在身邊。
世事無常，大抵便是如此了。
卿雲歌不知她嘴角笑意輕柔婉約，一顆心煩惱苦悶的心平復下來，專心致志地練字，只爲給他寫出有用的兵書來。
聞素人心間一鬆，雙手撐在後背，仰頭去往外面的風景。
風輕雲淡，萬物復甦，勃發的春意盪漾在天色間，奼紫嫣紅，百花點綴着地面枯燥，一切彷彿落幕後的平靜。在這殿宇中危機好似從未存在過，宛如細膩流水的往復如常。
落於命盤上的星，他曾想扭轉局勢，但如今彼此靠近的兩個心，無人相退，多說無益。
“之前問你的事，可有收穫？”聞素人收回眼神，道明來意。
“畫了張圖給你。”卿雲歌擡眸，思緒流轉。她偏頭望向弒千絕，撒嬌道：“我懶得動，你幫我去拿一下吧。”
“你自己去。”弒千絕衝聞素人說道。
卿雲歌眼角抽抽，補充道：“在我寢室牀榻的暗格裡。”
聞言，弒千絕蹙眉，明知此舉是爲支開，心底卻是不願聞素人進她寢室，更莫提是在裡面翻找東西。
弒千絕起身，臨走時還不忘說道：“之後老實交代。”
卿雲歌敷衍地點頭，讓他趕緊去。
“瞪我作甚，我讓你去的嗎？”聞素人氣呼呼地朝走開的弒千絕吼道。
這個有妻子就忘記摯友的傢伙！
儘管如此，聞素人心底依舊存着一絲欣慰，他一路見弒千絕踩着荊棘，在死路中以血拼出一條生路，他親眼見過戰場上那冷傲少年的殺意與傲骨。曾經那些最痛的背叛與失去，他盡數看在眼裡，如今能有一人走進他黑暗冰冷的內心，帶進一抹陽光，他替弒千絕高興。
哪怕此人會帶給他性命之憂的危機，他甘之若飴的話，那身爲他的朋友，這份危機由他來想辦法化解。
聞素人行至閣樓邊緣，親眼看到那抹冷傲的身影走出了書閣，方纔出聲。
“人走了，說吧。”
卿雲歌眼神蒙上一層迷霧般的灰暗，眉宇間的明媚蕩然無存，執筆的手猶猶豫豫地落下，最終她輕嘆一聲，無心於練字，將筆擱下。
“我可能知道無盡之海在何處了。”聽到這個消息聞素人未流露出驚訝，亦未做出焦急的詢問，靜靜地等待卿雲歌的後話，“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去找一下，證明我的猜想是錯的。那張圖上畫的是無盡之海的舊貌，想來會容易尋找許多。”
聞素人點頭，已然明白那話裡的意思。
眼前之人魂體相異，擁有兩個人的記憶，她所說的知曉向來與她靈魂帶來的記憶有關，那個不屬於這個世界記憶裡有無盡之海的話，此生尋須彌子怕是無望了。
“除了須彌子外，不可用其他代替？”聞素人走回來嚴肅的問。
“天回丹。”卿雲歌紅脣溢出三字。
可惜，天回丹早已被她吃下，重塑了靈脈，再無蹤影。
仙品降世，本因緣而起，豈會因她有所需，而再降世一次。
“都不知道該說你兩相剋還是有緣。”聞素人搖頭。
卿雲歌低頭一笑，拿出藏於虛鏡中的隕玉，擺在聞素人面前，讓他仔細端詳，“我想讓你順便幫我打探一下誰手裡還有這樣東西。”
“這就是之前盛傳的魔玉？”聞素人拿起錦盒，左右打量裡面放在的那塊像玉石，卻不是玉石的東西。
“用你們這的說法是叫魔玉，但在我的認知裡，這東西叫隕玉，非凡間之物，隕玉蘊藏着不可估量的力量，本是不該問世之物。”卿雲歌緩緩道。
“那爲何會出現？而且還碎掉了。”聞素人觀察一陣，腦袋有些難受，放下了錦盒。
卿雲歌手一揮，重新將隕玉收回虛鏡中，“人都死了，隕玉怎還會完整？這些隕玉大概是隨我而來，我本是守護隕玉的人之一，若此地還遺落了隕玉碎片，我定會集齊想辦法重新封印。”
“你找隕玉恐怕不是爲了封印吧？”聞素人戳破她的意圖。
卿雲歌眸色一深，確實不是。
“誰知道呢。”卿雲歌玩笑道。
“拐走一國之君，你膽子比當年偷他東西時更大了。”聞素人如是回答。
“活着就好，不是嗎？”
只要活着，未必沒有回來的機會。
“不用特意去打聽，你要找的東西，就在鬼鏡手裡。”聞素人輕易將隕玉所在告訴卿雲歌，心裡卻覺得事情不太妙。“我勸你還是不要貿然行事，鬼鏡這個人深不可測，連千絕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奈何不了他。”
帝釋天會知曉卿雲歌的秘密，他敢肯定是鬼鏡告訴了他的徒弟，就那麼巧合的，卿雲歌要找之物，恰好在鬼鏡手裡？而鬼鏡又與卿雲歌的師門有着種種恩怨，這些事就如同算計好了一般，在沿着鋪好的路前行。
卿雲歌皺眉，又是鬼鏡！
兜兜轉轉，事情全都圍繞着鬼鏡。
她的命運，當真就盡在他的掌控中，生死任何擺佈嗎？
卿雲歌握拳，太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