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自然又是車水馬龍,上門道喜的人是踏破了門檻,而最爲高興的莫過於沈若雲,拿出她早就做好的布兜小衣,讓京城最好的鋪子打造了長命鎖,高高興興地請命要看望爭氣的女兒,卻在臨出門的時候,被顏玉堂要求,捎帶上兩個人。
“太子妃!你看誰來了!”
秦明朗滿面春光地走進來,身後跟着兩道纖秀的身影,顏雪姝一眼就認出了沈若雲,只不過人還有點發懵,以至於兩人都行了禮,而她還不叫人起身,秦明朗不得不悄聲打斷了她。
“太子妃該讓丞相夫人免禮了。”
“哦!哦!都免禮吧!”
說起來,也有一個月沒見過沈若雲了,當時培養了一點感情,在此刻又有點彆扭,顏雪姝一時又呆愣愣地站着,不知怎麼來個開場白。
“太子妃真是有福氣的人啊!妾身特意來給太子妃道喜!”
丞相夫人含淚的眼睛睇着顏雪姝,話中全是濃濃的疼惜。
“以前就是太清瘦了,還是皇宮養人,才一晃晃不見,太子妃多見丰韻,當孃的也放心了!”
見秦明朗將其他人帶了出去,沈若雲也不再拘謹,仔細看了看顏雪姝,將她摟在懷裡,滿臉欣慰的笑容。
“怎麼不說話?上次就見你性子活潑多了,人也機靈了,怎麼看到孃親還這幅傻傻的呆樣!我女兒不是還沒長大吧?等小皇孫生下來,也要笑話你這個長不大的娘!”
“我是大人了!”
顏雪姝心頭的彆扭和親近在交織,面前是這具身體的生母,但話語又帶着她熟悉的嘮叨。突然想到前世那個還沒有退休的婦女,爲姐弟倆張羅三餐的身影,心口就疼的無法呼吸。
“再大,在孃親的懷裡都是小孩!”
明明完全不同的容貌,明明相差太多的氣質,明明安身在不同時代,顏雪姝還是從眼前半老的婦人身上,感受到來自現代的溫暖,突然淚水就流了下來。
生活中,太多輕重。很多時候從一見如故到再也不見,從看不清到看輕,那些人,那些事想來會痛,痛着痛着就被新的疼痛取代,疼痛轉移法讓很多人學會了遺忘。可是生命裡最重,卻是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境,都無法淡然的,便是母親對子女的恩澤,子女對母親的敬畏吧。
顏雪姝再也抑制不住這番感懷,抽抽噎噎地哭起來,淚水在臉上滾落,模糊了視線,沈若雲的臉和現代母親那張臉重疊起來,彷彿還在鼓勵摔倒的自己爬起來,還在校門口等待自己放學,還在整理自己遠行的行李。
“孃親……”
“阿姝怎麼了?娘在這裡!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當孃親的人了,不能說哭就哭的,快別哭,有什麼儘管和娘說啊!”
沈若雲見顏雪姝如此,瞬間眼淚就溢了出來,拿出手絹爲她擦了眼淚,又抱在懷裡好一陣哄。
母女兩好一陣細語溫言,才都收住了情緒,顏雪姝見沈若雲紅紅的眼睛,有些自責自己的任性,用臉蹭着婦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