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菡樓極是安靜,安靜到聽不到聲音,但空氣中似乎縈繞着散不去的血腥氣味。顏雪姝臉色蒼白地靠在牀頭,睜着她那一直如繁星般明亮有神,現在卻暗淡無光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敞開的房門。
平靜而安寧的神態,好似並沒有經歷殘酷的失去,而只是睡了一覺剛剛醒來,尚且在回味做過的美夢一樣。
宮文軒踏着夜風走進伶菡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這樣的神態,驀然胸中一痛。再看到牀單上已經慢慢乾涸的鮮血,連眼睛都痛了起來。
“你……你怎麼樣?叫太醫了嗎?”
骨節分明的手,撫上蒼白的臉頰,想要安慰她,卻見她無神的眼睛,慢慢將焦距定在他的臉上。
“虎毒還不食子,你也真是下得了手!”
宮文軒驀然一怔,薄脣蠕動一下,卻是說不出來話,而眼前蒼白的女子,則是舉起粘着鮮血的手,打掉他撫在她臉上的手。
“我顏雪姝雖然放浪了一點,但還知道禮義廉恥,還不屑給你戴綠帽,還清楚地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可是你,尊貴的太子殿下,卻只會從閒言碎語中瞭解我,你長眼睛,長心是做什麼用的?乾脆挖了扔給狗吃!”
顏雪姝說完,另一隻手裡的匕首就舉了起來,快速地刺向宮文軒,卻被他躲開。
“你在說什麼?!”
“怎麼?敢做不敢認了?下午不是來找我興師問罪嗎?口口聲聲我與這個有瓜葛,與那個有曖昧,你敢說你沒懷疑孩子不是你的?”
顏雪姝刺不到宮文軒,將匕首扔了過來,打在白色的衣衫上,掉落在地,彷彿就像她的驕傲一樣。
“自從上次中毒開始,東宮的一切飲食都嚴格審查,誰能下得了手?宮文軒,我告訴你,孩子就是你的!現在沒了,你的目的達到了!”
“不是我!”
“難道是我?!”
顏雪姝恨恨地看着宮文軒,嘴角掛着清晰的冷笑以及不屑。
“動作還真快!下午纔來找我對質,晚上就迫不及待的動手了!怎麼不把我的命一起帶走?膽敢與別人暗通曲款的太子妃,不應該是死罪一條嗎?正好,我活得是有點不耐煩了,被生活耍的團團轉,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宮文軒看她說話的樣子,不知道爲何就相信,她要是真的想死,只怕會很快就付諸行動,整個心都痛了起來,讓他用盡力氣,才能喘上氣。
“我會查清楚,給你一個公道!”
“我顏雪姝身上有什麼公道可言?你太子說我放浪不檢點,那我就是一個蕩丨婦!你太子說我辛苦懷上的孩子是野種,那他死了也是活該!你太子只要不承認下藥,那我就是與孩子無緣而已!”
“你要冷靜!事情……”
“冷你麻痹的靜!滾出去!”
顏雪姝抓住枕頭就扔了過來,蒼白的臉上,眼睛睜得大大的,是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完全不給宮文軒說話的機會。
“有本事就搞死我,否則我絕不會妥協!你對我薄情至此,不要指望我對你有什麼感情!”
“你不要想不開……”
“太子殿下放心好了!我這個人賤的很,越是想讓我死,我便越是活的帶勁,不然怎麼膈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