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就是對親近的人,少了耐心,往後,也是對失去的親近的人,最爲懷念。
“茶還沒有涼透,我爹和大哥就走了,背棄的不僅僅是天祁國,還有這位的一片心血!”
聽顏雪姝這樣說,紫陌笑着拍了拍身邊的石頭。
“太子妃是累了吧,到這邊坐着,奴婢給你講講夫人在世的時候,親口說過的話。”
春光正好,山間從瀑布那邊吹來的風,確實有些涼意,顏雪姝繫好披風,走到紫陌的身邊,也坐了下來。
“夫人進宮的時候,幾乎是不說話的,凡事不過問不追問,宮裡的一切,她都不感興趣。先帝對她寵愛有加,或者說是專愛專寵,再也看不上別人的樣子。可是就算曆代從未有這樣的愛寵,先帝終歸要娶別人,不要說貴妃之位,就是皇后的位子,夫人的性子也是絲毫不在意的。她是真的對先帝一往情深,所以不要任何名分,只願意在那個宮殿,等着先帝的身影。後來宮闈之爭,她又趨於寡言,甚至讓人敬而遠之。可就是這樣,還是有人對她下手,還是她曾經很是親近的人!”
顏雪姝可以想像,那是何等驕傲,又何等無畏的女子,才那樣義無反顧地陪在帝王身畔,也許她等到先帝的時候,只是淺淺淡淡一笑,也許那一笑包含了多少無奈和感慨。
“之所以稱她爲夫人,是她自己的意願,她說這樣稱呼,先帝就是一個普通的丈夫,她是一個普通的妻子。之後九死一生,發現有了皇上,她的這種願望,突然就沒有了,之後便是平淡的活着,生下皇上以後,所有的紅塵夙願都斷了。夫人對於皇上也許不是一個好母親,但是她這一生也是極樂極悲,有過風華無雙,最後伶仃孤寂。就連最終,她再念起紅塵,也是想見到太子殿下和你。”
“我們終究是來遲了!”
“這也只是緣分不夠而已!就像她與顏家的緣分深厚一樣!她從未要求過先帝和皇上,但是她活着,何嘗不是一種庇佑?就說皇上,這麼多年的隱忍,百姓都認爲他是沒有大作爲的帝王,這何嘗不是一種委屈?可是能有什麼辦法,皇家虧欠夫人太多,也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補償了!”
要是以前,顏雪姝是不會懂先帝對她姑奶奶的感情,至於現在,她倒是明白了,相愛的人各有各愛的形式,但是感情都是一樣的。在明白自己對宮文軒的情感之後,她真的相信,有些堅持不是爲了愛,而只是愛着。
“夫人的前半生,淡雅而精緻,那時候對於她來說,要什麼都有,一切似乎都輕而易舉屬於她,以至於她從未想過以後。而下半生,一切繁華變成飛絮,飄飄飛飛無處定所,她驀然醒悟過來,一切都沒有重來的可能,才發現自己不是無慾無求,所以才選擇青燈相伴!”
“到底只是一個凡人,她也有後悔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