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喝就從正午喝到了傍晚,兩罈子酒也見了底,趁白炎將他扶去茅廁放水的時候,顏雪姝讓秦明朗弄來一個西瓜。
宮文軒顯然是不準備脫的,顏雪姝考慮到力氣上面的懸殊,怕自己第一次的體驗太差,導致以後性冷淡,所以也放棄了。
就坐在亭子裡,吃着西瓜,看他一個人不言不語的喝酒。
只不過老天爺鬧起了脾氣,平地起風,飛塵走葉,烏雲密佈,雷聲漸大。灰濛濛的暮色裡,能夠看到遠處天空閃過的光與電,銀蛇蜿蜒,紅絲纏繞,漸漸向這方天空滑來。噹一聲霹靂在上空炸開的時候,比黃豆還大的雨滴砸了下來。
顏雪姝爬起來,來不及拍身上的灰,就跑進涼亭中央,乾脆坐到了石桌上。可憐地上的人就遭了殃,大風捲着雨水,毫不留情地澆在宮文軒的頭髮和衣服上。
“哎!喂!嘿!你留在那裡是想喝龍王的口水嗎?沒你的酒好喝!進來吧,我讓一半給你!”
顏雪姝本是想着任他風吹雨打,畢竟人有凍死餓死的,還沒聽說過失眠死的,也沒聽說淋淋雨就掛掉的。但是心裡有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堵在心口,讓她覺得特別彆扭,思忖之下,決定割愛半個石桌,擠擠增進感情。
“你來不來?淋雨傷寒了別賴我啊!跟你說,這麼落後的醫療條件,感冒也是隨時死人的,你現在還適合做人,別急着做鬼啊!”
宮文軒醉得不輕,對於顏雪姝的話,和氣勢洶洶的大雨置若罔聞,閉着眼睛安靜了好一會,突然伸手去抓空中落下的雨水,毫無章法的亂抓。
“我……我唱歌給你聽!”
顏雪姝瞬間感覺,這是多麼浪漫的事!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和你一起躲過雨的屋檐,來一首!
宮文軒說出那句,根本沒有等人的迴應,兩手垂在地上,用指甲在青石地面上,叩起了節拍:
夏晨曦,清風透,小荷立綠波。
蜻蜓三兩隻垂懸蒲草下。
牧笛聲聲悠揚,韻味落晨露。
少年路過,指尖奏韶華。
青溪澗,薄霧散,稚魚翔淺底。
微光萬千縷穿枝映粼波。
山歌句句含笑,流年細鈿間。
少女浣衣,人面勝桃花。
旌旗迎風,拂過將軍長戟,錦書千里寫不盡辰下風雪。
卷珠簾內,月光家人與燭淚。
魚雁來去,道不出陌上翹盼。
青山不老,浮燈遠去,消瘦了春秋,但見白頭。
荒涼古剎,青衣薄衫,祈求共來世,埋骨相依。
等等!只會唱這幾句嗎?第十二遍的時候,顏雪姝差不多會哼了,也終於忍不住了。
“唱的很不錯!換個調子,小爺有賞!”
可是宮文軒依舊無視她,繼續唱着,漸漸的口齒不清晰了,調子也跑偏了。
舌頭擼直了再唱行不行!
顏雪姝不耐煩了,走下去要打斷宮文軒,卻發現被雨水淋透的人,臉色蒼白,嘴脣烏紫,閉着的睫毛下,雨水如珠簾滑落。
“千萬別感冒啊!醫學這麼落後,你要是兩腳一蹬就掛了,我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再說啊!我哪點不如柳綾月?你在她那棵歪脖子樹上掛死,不如在我這樣一棵就能覆蓋整片森林的樹上飛翔!”
也許是說到柳綾月這個名字,宮文軒突然睜開眼睛,看了顏雪姝好久,然後來了一股力氣,將她猛然推了出去。
“走開!我要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