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頭的故事說到這,戛然而止,柴火燃盡,冒着點點火星,六人沉默不語,鼻子酸酸的,皆是動容。
“娃子,你們餓壞了吧,我去給你們蒸兩個饅頭,別餓着。”
徐老頭從罐裡拿出了所有的白麪,笑嘻嘻的去了竈房。六人咬着牙,擠出笑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謝謝徐爺爺。”,平日裡五大三粗的阿童木竟然是變得禮貌起來,終於是說了一句飄準的普通發。
“不礙事兒,不礙事兒,天都黑了,今晚你們就在這兒歇吧,趕明兒天晴了再走也不遲。”
幾人嗯嗯應聲,興懷感激,徐老頭也去竈房裡忙活了起來,再看外邊兒的天色,已經是黑透了,只留下了幾道朦朧的山影。
“你們說這鐵生還真仗義。”
“呵,我猜這春玲早也嫁人了吧,女人……”
談話間,幾人在腦海裡勾勒出鐵生的模樣,以及那最後的眼神兒,紛紛動容,不是個滋味兒!徐老頭沒有說後來的事兒,幾人也沒問,只是爲徐老頭感到可惜。
何塵暗自感嘆這一趟沒白來,在人生經歷方面,自個兒還是小白一個,別人的故事永遠比自己精彩。
不多時,徐老頭端來了十個白麪饅頭,熱氣騰騰,不過這些白麪可能是徐老頭接下來一陣的糧食了。
“來吃點,別餓着,等會兒你們去牀上睡。”
“徐爺爺,不用麻煩了,我們幾個就在這擠擠就行,不礙事兒。”,趙斌大口啃着饅頭,哽咽道。
幾人應聲附和,心懷感激,心說哪能六人睡一牀,牀塌了不說,這讓徐老頭去哪裡歇,情理上也過不去呀。
徐老頭在門口坐了會兒,抽着自個兒卷的菸葉,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雷聲已過,萬籟寂靜,徐老頭和幾人閒聊了一會兒回房間睡了起來,幾人吃了饅頭喝了點水,也來了瞌睡,靠在椅子上歪着腦袋昏昏欲睡。
火盆裡的木頭疙瘩還能燒會兒,趁這會兒功夫,何塵打着哈欠起身來到屋檐,準備撿點乾柴。
屋外涼嗖嗖的,也不知是下霜還是起霧,總之周圍是一片朦朧,何塵吸了口涼氣,打了個哆嗦,趕緊撿了兩塊幹木頭溜回了屋。
屋門沒有鎖,只能虛掩着,在夜風的吹動下來回的顫動,發出規律的砰砰聲。
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子時,幾人皆是疲憊不已,嘴裡流着哈喇子,睡姿也是千奇百怪。
比如說趙斌把腦袋埋在柯少大腿裡,阿童木一邊磨牙,一邊夢囈,波哥歪着腦袋哈喇子一個勁的往塗崽子臉上流,畫面不忍直視。
何塵整個人趴在在一根長板凳上,臉貼凳,嘴眼歪斜打起了鼾。?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夢中何塵隱隱感覺有人在撩自個兒的頭髮,動作輕柔,不多時,睡夢中的何塵嘴角口水一流,就夢見陸處長穿着一身性感的包臀制服,溫軟如玉的身體貼在自個兒耳邊,性感的嘴脣,吹出麻酥酥的香風。
就在何塵忍不住一把向陸處長的香腰抓去時,只聽
咣鐺……
何塵臉着地,摔了個狗吃屎,然後猛然驚醒,發現原來是個夢,嘆息一聲,意猶未盡。
擦了擦口水,何塵見幾人睡得很想,盆裡的火也燃盡了,冷風呼呼往屋內灌……
不情願的撐了個懶腰,睡眼朦朧,何塵這才哆哆嗦嗦,緊了緊衣服,準備把門給關嚴實。
幾步到了屋門口,剛要關門,從外邊的院門就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何塵一怔,探出腦袋打黑朝外邊兒一瞅,豎着耳朵仔細一聽。
“沒聲啊……”
看來是睡糊塗了,產生了幻聽,要麼就是耗子搞事。
想着何塵就縮回了腦袋,可腦袋還沒縮回去,就聽外邊兒鐺鐺……鐺鐺……的聲音忽的從門外清晰地傳來。
轟!
這聲音如天雷般在何塵腦海炸響,渾身一顫,瞳孔猛然一縮,直勾勾的盯着院門,這聲音的確是從門外傳來的!
“有人?還是?!”
何塵猛的嚥了口唾沫,擰身看了看屋內的幾人,一個沒少,睡得也正香,那門外的是?
“鬼?!”,何塵這會兒只感覺後背有些發涼,打心底升起了一摸寒意。
鐺鐺……鐺鐺……
何塵身子一顫,心一緊,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這會兒差不多都凌晨了,這敲門的不可能是人!
“開門,是我……”
這時,從門外居然傳來了迴應,何塵心裡咯噔一下,這聲音乍一聽,自己很熟,可不就是是徐老頭的嗎?
可徐老頭這會兒不應該是在房間裡睡覺嗎,就算自己睡得再死,總不可能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吧,假如是徐老頭出去了,可深更半夜的他出去幹嘛?他出去了也不能在裡邊兒把門給栓上啊!
越想何塵覺得越不對勁,頭皮一陣發麻,外邊兒伸手不見五指,可敲門聲依舊沒有停。
“糟了,這是遇到鬼了!”,何塵暗叫不好,一時間慌了神,手足無措,一隻手扣在門上一動不動。
“快開門呀,我是,門不小心扣上了……”,門外徐老頭慢悠悠,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
難道真是徐老頭?何塵心裡打起了鼓,單說這聲音完全是徐老頭的,自己很清醒,不可能聽錯啊!
當下,何塵擰身去叫幾人,可幾人睡得比豬還死,怎麼都叫不醒…無奈之下,何塵又湊到了屋門前。
外邊的敲門聲大了些,徐老頭的聲音也大了些,難道真是徐老頭嗎?
幾番掙扎,何塵硬着頭皮,壯着膽推開了門,朝院門走去。
何塵挪着小步,顫顫巍巍的左右環顧,小碎步一踩,噠噠噠很快便來到了門口。
可定睛朝門扣上一看,只感覺頭皮發麻,這門的門閂是左右移動的,並不是上下撥動的,怎麼可能不小心自己關上?
“你不是徐大爺…你是誰?!”何塵厲聲質問,牛老頭曾告訴自己,遇到鬼怪不要怕,要把膽氣兒給拿出來,這樣鬼才會怕自己。
“唉,你這小子,我不是徐大爺,我是誰呢?”
何塵冷靜了些,就算門外的東西是鬼,那他看來也進不來,不過鬼還怕這道木門,不是可以穿牆的麼?
“莫非真是徐老頭?”
何塵有些糾結,當下一合計,得想個辦法測一測,一揉太陽穴,撓了撓頭皮有了!
“那個,你是徐大爺,那你說說你哥是誰?”,這個問題挺有難度的,可自個兒也就知道這麼多。
門外突然沒了聲,正當何塵疑惑時,門外徐大爺的聲音傳了進來:“我哪有什麼哥啊,你說的是鐵生吧?”
霍!何塵一聽,保不齊這門外還真是徐大爺,真的假不了,這就要出手開門。
拉開了門閂,剛開一條縫,一陣陰風撲面而來,何塵感覺如墜冰窟,嘴皮都哆嗦了起來。
門嘎吱被推開了一條縫,一隻乾枯的手掌啪的按在了門上,何塵下意識趕緊退後了兩步,朝這人看去。
“徐大爺?”
“嗯。”
“不是…我說這麼晚了您說您出去幹嘛?”
徐老頭低着頭應了一句,也不回答悶頭就朝屋內走,也不搭理何塵。
何塵感覺怪怪的,反手把門給關上了,兩步追了上去,上下掃了掃這徐老頭。
蓑衣,斗篷…是徐大爺沒錯啊,可……
何塵想着想着就停了下來,摸着下巴低頭思索呢,突然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擡頭再看這徐老頭,頓時色變。
不對!!他不是徐老頭!!!
“你不是徐大爺,你是誰!”,何塵顫聲對前邊兒的‘徐大爺’質問道。
爲什麼自個兒敢這麼說呢,因爲徐老頭的背是有些駝的,而且出來的時候,自己分明發現徐老頭的蓑衣斗篷正掛在屋內呢,他腳上穿着的正是那雙黑色布鞋!
那麼眼下的這個徐老頭毫無疑問,不是徐老頭!
前邊的‘徐老頭’突然一頓,慢慢的轉過身,隱藏在斗篷下的臉露了出來,咧嘴一笑:“我不是徐老頭,那你說我是誰?”
‘徐老頭’的怪笑飄來,當何塵看見了那張臉,頓時向後踉蹌兩步,臉色煞白,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是鬼!徐大爺的臉上的傷在左邊!。”,何塵嘴巴一張,幾乎是用吼的,可聲音如同被割斷了一般,就傳不出去。
“是嗎?嘿嘿嘿…被你看穿了嗎?!”
‘徐老頭’嘴巴一張,滿口的黑牙,對着何塵獰笑,一張青色的臉直直的對着何塵,一步一步逼近,渾身周遭頓時爆出一股黑氣。
“別……不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