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罪妃’二字讓龍子非的心一顫,母后的面容歷歷在目,卻是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子親手所殺。
乾寧宮,那個母后身死的地方,明明就是他最不願去的,可此刻他卻毅然決定再去一次,那裡一定藏着什麼驚天大秘密。
“皇上吉祥,皇上萬歲萬萬歲。”他不再理會茹香,只大步向宗人府外而去,一路上是獄卒們不住的跪倒向他請安,在這宗人府裡能見到皇上那全是託了雲妃的福,否則,皇上怎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冷溼的地方。
“衛英,擺架乾寧宮。”他有點不耐煩,纔出了宗人府,龍子非就恨不得立刻馬上飛去乾寧宮。
“皇上,你昨夜纔去過。”衛英迷惑,知他所急爲何,可雲妃已經招了,而那乾寧宮中已根本找不到一件可爲她洗清罪名的證物,就算龍子非再去也是無用,他是皇上,他不能循私枉法。
“再去。”龍子非不理,早就棄了轎子而飛步奔去,衛英只得戰戰兢兢的跟了過去,雲妃不死,文武都會俱反,那謀殺太后的罪名當真是讓天地也不容。
明黃錦袍上依稀還殘留着昨夜裡茹香的味道,可她此刻卻在那宗人府裡飲着人生的最後一次酒,吃着人生的最後一頓飯,他從她的口中怎麼也套不出任何線索來,可她那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早就泄露了一切,母后不是她殺的。
她卻偏要承認了那殺了他母后的人就是她。
矛盾。
他卻無解。
他第一次發現,他竟是從來也不瞭解她的心,就象那一隻她深藏了許久的小布偶,他竟是在她臨死前的這一夜才知曉它的存在。
風,從耳邊呼呼送過,乾寧宮的門前一股陰風拂過,竟有種毛骨悚然的味道。
“皇上……”衛英想要阻止,卻奈何他根本就不及龍子非快,龍子非早已一躍而入了乾寧宮中,轉眼就在他的面前沒了蹤跡,“皇上,等等老奴。”有一絲心慌,不能讓皇上一個人進了那不吉利的地方。
才死了人,這乾寧宮中處處都透着一股子詭異的氣息,惹人心慌意躁。
宗人府,一桌子的飯菜還冒着熱氣,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牢頭備的菜一點也不敢藏私了。
靜畫斟了酒,送至茹香的面前,“娘娘,你身子冷,就喝上一口吧。”其實更重要的是這酒可以壯膽,想到即將而要面對的那把鍘刀,靜畫看着茹香的頸項都是疼。
昨夜,皇上帶了娘娘離去之後,靜畫就一直希望皇上再也不要送娘娘回來,可偏偏娘娘還是又回來了。
茹香接過,一杯酒一仰而盡,她知道靜畫的心,她比靜畫更怕那鍘刀,可那是她的劫,她躲也躲不過。
那菜,那飯,她早已吃不下,她心心念唸的就是剛剛龍子非離去的背影,想着昨夜裡鞦韆架上還有那芙蓉帳中的春宵,在她臨去之前有阿子如此恩寵她真的再也沒有什麼遺憾的了。
“娘娘,再吃一口吧。”靜畫勸着,那一整碗的飯茹香就只吃了一口,倒是那酒她連連喝了三杯。
茹香搖搖頭,越拖她的心越慌,越是怕見了那鍘刀,“靜畫,去叫牢頭,我吃好了,請他帶我上路吧。”她平靜的說過,彷彿那行將要去的地方只是她平常去慣了的一個地方而已,可靜畫知道,那是午門,是行將斬首雲茹香的午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