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香將已經洗浴完畢的小陽陽放在了牀裡,她坐在小陽陽的身邊爲孩子講故事,可小陽陽不肯睡,一邊打哈欠一邊努力的睜大眼睛看着飛香。
“陽陽,怎麼不睡?”
“孃親,我怕我睡着了再醒過來你就不見了。”
聽着孩子這患得患失的話語,飛香的心裡是好多的歉意,她握緊了孩子的手想要傳遞一份溫暖與信任,“陽陽,別怕,快睡吧,孃親不會隨意離開的。”可爲了錦囊爲了恢復記憶,什麼也說不定,所以,在答應孩子的時候,她也在心虛。
“父皇,一會兒你與孃親要陪我一起睡喲。”小傢伙真的挺不住了,這是她許久以來睡得最晚的一次。
“陽陽,睡吧,父皇也不會離開你的。”他婦唱夫隨,一點也不落於飛香之後。
飛香白了他一眼,沒見過這樣的皇上,讓她咋舌,可她對他毫無辦法,只不知他還在等的人是誰。
陽陽很快就在她悅耳的講故事的聲音中睡着了。
夜已經過了二更天,真的很晚了。
可龍子非還是不肯離開,就是固執的陪着她坐着。
也不知道說什麼,於是,她拿了一本書在看,他則是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看她。
看她,就象是看一幅美美的畫。
他在享受這夢一樣的真實。
找回她,真好。
他白日裡一高興就將李公公提升爲了大內副總管,那位置與權勢僅次於衛英。
這些,飛香交不知道,她現在一心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回錦囊然後出宮去尋回自己的記憶,這纔是重要。
沒有那些過往的記憶,她就如一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的流浪者,總是有着無依的感覺,讓她的心裡很不踏實。
張御醫終於來了,當龍子非宣佈要他爲飛香把脈時,飛香才明白龍子非一直要等的人居然是個御醫,爲她診病就這麼重要嗎?
白天診了不說,半夜三更的還要再等御醫再診一次。
難道,她真的有什麼病不成?
難道,下午爲她看病的人治不了她的病,所以,龍子非才專門的又請了一個人爲她診病嗎?
想到這個,她真的開始擔心了。
張御醫不疾不徐的把着飛香的脈搏,眼神卻是越來越凝重。
正把脈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小太監的聲音,“皇上、娘娘,子嫣公主到。”
“進。”龍子非先是遲疑了一下,再隨意的瞟了一眼站在門側的風徹然沉聲吩咐道。
有時候,在風雲變幻間再加上一些暴風雨,也許一切就有了撥雲去霧的可能。
風徹然怔了一怔,卻沒有說什麼,只是任由子嫣從門外走了進來。
“子嫣,你身子虛,最近又總是不舒服,怎麼這麼晚了還出來?”看了一眼風徹然,龍子非笑咪咪的替他問了,也好緩解他那緊張的讓人好笑的樣子。
子嫣擡頭看到了風徹然也看到了張御醫,兩個男人誰也沒有出聲。
她一笑,輕輕的就走向張御醫,一邊走一邊向龍子非道:“皇兄,我是不放心陽陽也不放心娘娘。”
這不放心就是這麼的巧,讓她來了也讓她遇見了張御醫與風徹然。
屋子裡有一剎那間的靜,然後龍子非就笑道:“既然來了,也讓張御醫爲你看看病,從前開的藥方也該換一下了,不能總吃着那幾味藥。”
“好的,謝謝皇兄。”子嫣從前是最討厭診病的,可她現在居然就排在飛香的身後等着了。
風徹然有些不自覺的動了動,他想要走上前來帶走子嫣,可是看看龍子非再看看飛香,他還是不敢造次了。
這是風閣,他不能在這裡做出什麼越矩的動作。
飛香的脈已經把好了,飛香也不知道子嫣得了什麼病,不過,子嫣的臉色不好她卻是看得出來的,她站起身讓子嫣坐在她先前的位置上。
此時,子嫣穩穩的就坐了下去,一隻皓腕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
張御醫從頭至尾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手指輕輕的落在了子嫣的手腕上,他也不看子嫣的臉,只認真的例行公事的把着脈。
“張御醫,你怎麼不說話?”他不說話,可子嫣卻先行開了口。
“公主,下臣在診病,不便多語。”張御醫有些疏遠的說道。
子嫣柔柔一笑,“好吧,就等你把完了脈再說。”說着,她的眸光只定定的落在張御醫的臉上,竟是不肯移去。
龍子非看着,面上依然帶着微笑,也許,眼前三個人之間的糾隔正好趁着這一夜也就解了。
張御醫爲子嫣把好了脈,卻還是一眼也不看子嫣的轉身就欲要離開。
子嫣的手卻在這時一送就抓住了張御醫的衣袖,“等等,喝杯茶再走也不遲。”
“不了,已經要三更天了。”
“可你還沒有告訴我我的病情。”子嫣淡淡笑,卻還是抓着張御醫的衣袖不撒手。
“公主都知道的,只是,我不得不告訴公主,你的病比起從前又略略的重了些,最近,可還有咳血嗎?”
子嫣一頓,然後輕聲道:“有,早上才咳了一些。”
“藥要按時吃,不可今兒吃了,明兒就不吃了,那樣就連不上藥效,就難好了。”
子嫣點點頭,然後向龍子非道:“皇兄,不如讓張御醫留在宮裡吧,也好讓他繼續盯着我的病,也時時換下藥方,不然,我天天都是咳血。”
真不知道那是什麼病,但只聽着咳血,飛香就知道子嫣是病的不輕了。
風徹然再也忍不住的衝了上來,他猝不及防的抓起了子嫣的手讓她甩開了張御醫的袖子,然後猛的將她往懷裡一帶,再衝到龍子非的面前,“皇上,奴才斗膽,請皇上賜婚。”
飛香傻住了。
風徹然的這賜婚二字一出口,她就明白了剛剛風徹然、子嫣與張御醫之間的風起雲涌。
子嫣費力的一掙,“風徹然,你放開我,我不喜歡你,我也不可能嫁給你,我喜歡的是……”
“是他嗎?”手指着張御醫,風徹然的眼睛好象要噴出火來了一樣。
“是又怎麼樣?”子嫣高傲的揚起頭,那有些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倔強,“你走開,我討厭你。”
“可我不討厭你,我要娶你。”說罷,風徹然也不管這麼多人在場,居然一俯首就在子嫣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吻。
明明是帶着怒氣的,可落下去的時候卻是那麼的輕。
輕的,彷彿是一根羽毛在翩翩而落。
那一吻,讓子嫣怔住了,她全身就彷彿被施了魔法一樣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風徹然的面前。
良久良久,她就仰着頭看着風徹然,然後身子突然間一軟,就向風徹然的懷裡倒去。
長臂一攬,風徹然將子嫣抱在了懷裡,“皇上,請你成全我與子嫣,再也不要讓她折磨自己折磨我和張御醫了。”
“張御醫,你有什麼話說?”龍子非彷彿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幕發生似的,他將問題轉給了張御醫。
“皇上,臣以爲這樣甚好,只是公主還有心結,這心結是臣用多少藥也無法解開的,也許,只有風侍衛才能爲她解開。”淡淡幾語,卻將他與子嫣的關係描繪的尤其的清楚,他關心子嫣,卻是不越矩的關心。
而他,希望子嫣好。
飛香從他的眸光裡甚至看到了幾許的深情與擔憂。
可想到剛剛子嫣緊抓着他衣袖時他的抗拒,也許,張御醫比誰都清楚子嫣的心裡裝的是誰吧。
“徹然,送子嫣回去嫣然宮,這事,待她明天醒了,朕親自問她。”到時候,他再下結論。
“皇上,不要猶豫了,你問子嫣,她是斷斷不會答應的。”風徹然急了,一張臉已憋得通紅。
“爲什麼?”龍子非不解的問道,這兩天,他也在懷疑風徹然與子嫣之間到底都發生了什麼?難道,是風徹然對子嫣有不敬了嗎?
“皇上,子嫣說,她不想連累我,不想才嫁了我就……就……”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聽明白了。
張御醫道:“皇上,公主的病雖然不治,可是隻要好好的吃藥,再活個三年五載也是沒有問題的,但要讓她吃藥,這世上也許就只有一個人能做到了。”他是看着子嫣從病痛中走過來的人,他知道她心裡心心念唸的真正的人是誰。
“誰?你說。”龍子非心念一動的看了一眼風徹然,雖然已經猜到答案,可他想要聽聽張御醫的意見。
“是風侍衛。”
果然如他所猜,“風徹然,你送子嫣回去吧,這件事,朕明天會給你答覆。”心情有些沉重,子嫣是這宮裡他唯一的妹妹,他也不想看着子嫣死去,可這世上,最難買的就是健康就是親情。
這是他一個皇上也無法力及的事情。
風徹然走了,可屋子裡的沉重一點也沒有散開去。
“皇上,就讓子嫣公主嫁給風侍衛吧,也許嫁了,她才能多活幾年。”張御醫的語氣中帶着微微的哽咽,他爲子嫣看了那麼多年的病,也是這多年,讓一種情愫暗生而不可自拔,也讓自己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中,所以,當龍子非給他放假的時候,他便在不住的反思,其實,他該做的事情是要放手是要讓子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