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因爲太醫來的勤,她這小院又是密不透風的被人守着,所以這滿宮上下的人更加的確定她腹中的孩子是龍子非的了,畢竟當初龍子非也有可能在她初入宮時就要了她呀。
可是這話,大家都是在心裡暗猜着,誰也不敢說出來。
“娘娘,用膳了。”正認真的做着手中的針線活,那邊,靜玉已喚她去用膳了。
飛香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最近的她吃得特別的多,一個人吃的東西要分兩個人呢,她腹中的小寶貝吃得一點也不比她的少,而且,小傢伙的動作也越來越大了,經常在她的小腹裡拳打腳踢的,讓她痛了又痛。
可這痛,她卻是極喜歡的。
這裡的菜色比起淨房的時候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最近,龍子非待她出奇的好,可這些,也彌補不了他曾經對她的傷害。
當所有已成事實,那便再也無法改變。
看着靜書例行公事的將銀針一次次的插進飯菜裡,再一次次的拔出來,她真的覺得這沒有必要也麻煩,可靜書說這是龍子非的旨意,她也不得不遵從了。
銀針,一如往常般的沒有變色。
飛香端起了碗,吃着那香香的米飯和菜,因爲早就餓了,所以,她吃得很快,吃完了飯菜便接過了靜書遞過來的一小碗的魚湯,聞着那味道,真鮮呀。
手中的湯勺子正要舀下去,窗前,一隻貓“喵”的一聲就叫了起來,飛香回頭時,那隻貓正伸着舌頭*着。
她笑,真是貪吃的貓,一定是聞到了魚味就來了。
飛香想也不想的就從湯中撈出了一條小魚,然後放在一個碗裡讓靜書端到了窗臺上。
那隻貓一聞到魚香,老實不客氣的就叼起了那碗中的魚。
看着那貓吃得那麼開心,讓已經吃飽的她甚至忘記了喝湯。
可看着看着,一切都不對了。
那貓原本還在嚼着魚,可片刻間的功夫就停了下來,它的身子先是抖了一下,隨即就直挺挺的倒在了窗臺上。
飛香大駭,“靜書,快去看看。”
可貓已經沒氣了。
那碗湯,銀針已試過,沒有任何的變化,可現在卻毒死了一隻貓,“公主,怎麼辦?”靜書嚇壞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靜書,別聲張出去。”看到靜書勃然變色的臉,飛香知道靜書是在害怕,因爲,飛香所有的膳食都是經過她的手的,要是這膳食出了差錯,只怕靜書她一定要受到責罰的,這是宮規。
“公主,要是讓皇上知道,只怕我……”
飛香搖搖頭,“你放心吧,這事我自有分寸。”有主意是有主意了,可她日後只怕每天都要草木皆兵再也不敢隨意的吃什麼了。
這個宮,她更加的不想要留下來了。
想要對龍子非說,可那一夜他偏偏來得比平時還晚,進了房間晃了一下,她還未說,他便走了。
一日沒說,兩日沒說,漸漸的,她只更加的小心,也便將這事擱下了。
其實爲的,多少是靜書吧。
雖然不出她的小院,可宮裡的事她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的。
這幾日龍子非很忙,聽說是北冷國的武士要與西夏的武士比武呢。
聽到北冷她就知道扎爾伊還在,心裡,也越發的安然。
這宮裡不管是誰要殺她,也都大可不必了,她就要走了。
再幾天,她就要生了。
她的小腹已經再開始下沉了。
可宮中宮外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距離看到那張小紙條已經很久了,扎爾伊該不會是忘記了吧?
夜半,龍子非來了又走了。
房間裡還飄着龍涎香的味道,許久了,他每夜裡都是來了便走,只是應個景,證明他來過他還在關心她罷了,可她知道,他這是做給宮裡的人看的。
扎爾伊始終也不出現,龍子非也要沉不住氣了吧。
越是臨近待產,她越是睡不着,再不出宮,只怕真要離開的時候她就生在路上了。
黯淡的燭光中,窗子前,一個黑影飄然而至,在他身落的時候,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已經被他輕鬆的從窗子裡送了進來。
那聲音極細微的,就算是醒着也聽不見,如果不是飛香睡不着的想要看看窗外的月色,她甚至還不知道正有一個婦人向她走來。
那婦人的額頭上是一個清晰的奴字。
那眸眼,那身形,婦人身上的一切都只如她。
一剎那間她終於明白了。
“公主,扎爾伊王子讓我來替代你,你出了宮,我也就離開了,你放心走吧。”當那婦人出聲的時候,飛香驚呆了,那如她一樣的惟妙惟肖的婦人竟是一個男子易容而扮。
他象是早就猜到了她會不放心他這個替身似的,他向她保證,只要她出宮他也就離開了。
匆忙的起身,要拿走的東西都放在了一個櫃子裡,她早就準備好了,隨手放在一個包袱皮裡左右一系,便向那窗前走去。
窗外,那黑影看到她走過來的時候,欣喜的一笑,“飛香,快走。”
想不到,竟然是扎爾伊親自來了。
她笨拙的身子被扎爾伊一帶便躍出了窗子。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着。
只要,可以出了華陽宮,那便都簡單了。
宮中,扎爾伊已經佈置了他的手下。
留在西夏幾個月了,他每天就是在精心的安排這些,他不允許在帶飛香離開的過程中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橫抱着她的身子,飛快的向那宮牆掠去,這附近,龍子非派下的暗哨剛剛偷偷去吃宵夜了。
所以,他才趁着這個機會帶走了飛香。
這西夏的宮裡,他已經熟悉的就好象是在他自己的皇宮裡一樣了。
可他帶着飛香才躍上那華陽宮的宮牆。
突然間,身後,呼啦啦的大亮了起來。
燈籠。
火把。
數也數不盡的閃現在飛香的眸中。
糟糕,扎爾伊還是中了龍子非的埋伏。
“抓刺客。”隨着風徹然的一聲喊,所有的人都向扎爾伊聚攏而來,他們以爲是刺客,卻沒有想到,其實,扎爾伊已經救出了她。
龍子非應該還沒有到,等他到了,只怕扎爾伊就更難帶着她逃出去了。
“飛香,往左走,走過一個涼亭,在那兒,會有我的人接你出宮。”說完,扎爾伊便放下了飛香讓她自行離去,他要留下來斷後。
“不行,我不要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飛香急了,她擔心扎爾伊的安危。
“快走,我可以進得來就可以出得去,你留下來,只會幫倒忙,所以,你要快點離開。”扎爾伊真不懂這西夏的皇帝了,明明就不珍惜也不喜歡飛香,又何必要浪費這麼多的人力和物力來看着飛香呢。
可現在,扎爾伊已來不及細想了,他從宮牆上跳下去,直接就擋住了那些追殺他的人。
這一次不成功,那以後,只怕就更難成功了。
要知道,他足足策劃了有四個多月了。
飛香拼命的跑呀跑,宮裡的人只是看到了刺客,但應該還沒有發現她的失蹤吧。
她要抓緊時間,不然,她真的再也無法離開這個宮了。
扎爾伊說,讓她向左去,可她才走了十幾步,那向左的方向就有燈籠和火把次第的閃來,那邊,已經不安全了。
腦子裡‘轟’的一聲響,只怕,她今天很難出宮了。
轉身,她只好向相反的方向而去,哪裡安全就向哪裡去,卻在轉身的剎那,她的身子驀然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飛香,你這是要去哪裡?這宮裡很危險,聽說有刺客。”北辰的聲音就這樣突其不意的送了過來。
仰頭望着北辰,她一時也無法紀解釋清楚都發生了什麼,“北辰,我要出宮。”想到額頭上的那一字,想到她在這宮裡所受的屈辱,這一刻,她堅定了要出宮的信念。
“怎麼離開?”
“我在等扎爾伊,他會帶我離開。”
“傻瓜,一定是扎爾伊的人露出了馬腳,才讓這宮裡現在亂翻了天,飛香,跟我來。”北辰握着她的手就向一旁的小樹林中一閃。
暗暗的夜色中,這裡,沒有人影,也沒有太監和侍衛們追來。
就見北辰帶着她在宮中的一條小路上七拐八彎的走着,很快,飛香就隨着他到了她從前住過的冷月宮的附近。
當北辰牽着她的手停下來的時候,她才發現,他們的面前是一口枯井。
“飛香,下井。”北辰不由分說的吩咐道。
飛香一俯身,望着眼下那甚至望不見底的枯井,她猶疑了,她這身子,能成嗎?
“快點,我用這繩子順着你下去,這樣很快就可以出宮了。”
只是,當他拿着繩子在飛香的身上比劃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要系在她身上的何處了。
通常,是繫腰最爲妥當的,可飛香現在大腹便便,繩子系在那裡會勒到了胎兒。
身後,傳來了低低的嘈雜聲,似乎有人正向這個方向追來,只是,離得還遠。
眼看着來不及了,北辰只好抱起了飛香,然後道:“摟緊我。”
飛香只得閉上了眼睛摟住了北辰的頸項,北辰小心翼翼的帶着她向井底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