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兒想要什麼,娘子都會答應楚兒嗎?”極力壓抑着即將狂涌出的心潮,一眨眼睛,燕楚眼神既期待,又嚮往,卻又透着些許落寞怯懦的望向她。
他的神情,胭脂雪沒有錯過一絲一毫,心頭涌起一抹苦澀,她的小傻子,從小到大,都未被人真心疼愛過…蠹…
嚥下苦澀,坐回了他的身邊,胭脂雪雙手捧住了他的臉,認真回望他,一字一字,說的極慢,“當然。”
心頭一熱,燕楚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偏偏,卻又將胭脂雪近在咫尺的臉,看的清清楚楚,他現在唯一想要的東西,只有一件,“楚兒只想要……娘子。”
說着,他將胭脂雪捧在自己頰上的小手摘下一隻,遂,伸向了自己那早已火熱的地方,眸若含水,眼波盪起陣陣漣漪,“娘子,楚兒想要你,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邊說着,邊吐着火熱的氣息,邊湊近了她的脣,鼻尖相抵,脣在咫尺,四目相對髹。
原來還只是想着這個貪吃的傻子估計也只是說些想要的吃食,或者玩樂的東西,沒曾想他竟會提出此等……無恥要求,倒讓向來對事對人都從容自若的胭脂雪,一時頭腦發懵,忘記了思考。
只是,掌心傳來的那東西的滾燙幾乎將她手心燙掉一層皮,在她掌心跳動的節奏,連帶着她的心臟,也跳的厲害起來。
更是從來沒想過四目相對中,燕楚那雙素來澄澈乾淨宛若幼子的無垢眼眸,現在卻如此的深沉,沉的,就像兩汪深不見底的深水,將她吸入,再將她溺斃其中。
胭脂雪覺得開始有些窒息,張了張脣,想要說些什麼,也想要呼吸,卻,被燕楚熾熱的雙脣,徹底的堵了住。
沒有什麼前奏,燕楚的舌頭這回輕而易舉的進攻到了她的脣齒內,一面糾纏着她的舌,一面不斷在搜刮她脣齒內所有的甘甜。
起先,胭脂雪也只是愣了一下,睫毛顫了顫,智力漸漸回籠。不過,醒悟後,她並沒有拒絕他,而是閉上了雙眼,附和他,與他一起沉淪。
如果,這是他現在想要的,那便給他就是……
兩人正在濃情款款時,都沒有發現,何時飛躍在了屋頂上,一路跟隨而來的吟嘯,垂首俯視,清楚的看見兩人這般情形……
驀地回頭,吟嘯緊閉了雙眼,掩去眼底無盡的落寞和傷痛,握在手裡的劍,被握的咯咯作響,“師傅……。”
飽含太多情愫的兩個字,在吐露完畢的那一刻,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在流光斑斕的煙火映照下,這滴淚,五彩流轉,比寶石琉璃,還要炫目三分。
其實,早在胭脂雪抵達摘星樓的那一刻,吟嘯早就發現了她。
不是因爲胭脂雪的動作手腳不夠輕,而是因爲,吟嘯對她身上的氣息,和當初的水玲瓏一模一樣的氣息,吟嘯已經習慣了快十年的氣息,太熟悉。
熟悉的,幾近刻骨。
因爲了解,所以吟嘯知道,胭脂雪既然不想驚醒自己,便是要做一些事,所以他像以前一樣,應下她所想,安安靜靜悄無聲息的跟着她。
她對燕王所做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裡。
原來他以爲,因爲太子,她便會恨燕氏,只是想利用燕王妃這個身份作掩護,根本不會與那燕王如何。甚至他以爲,她最愛的人都背叛了她,或許,或許她就會回頭,就會看到,一直在她背後,最愛她的……
許是身旁有篝火的關係,氣氛的溫度,一下沸騰到了頂點。
高溫讓人頭腦發昏,正是情迷時。
親吻變得愈加激烈,彼此的雙手都開始迫不及待的除去對方礙事的衣物。
只是,在剝除燕楚身上的衣服時,聽到燕楚倒吸冷氣的聲音,胭脂雪這才驚醒過來,猛地想起他還身負重傷。
緊忙停止糾纏的吻,低頭一看,只見燕楚身上綁着的白色紗布又有新鮮的殷紅鮮血透出,胭脂雪蹙了眉,焦急的準備起身,欲將燕楚扶起,趕回摘星樓,“王爺,別怕,我們現在回去上藥,一會兒就不疼了。”
沒曾想,燕楚迴應她的卻是一把將她拉下,嘴撅的幾乎可以掛水桶了,一臉的慾求不滿,“人家不要!楚兒不疼的,娘子乖乖的,讓楚兒……。”
邊說着,邊眯着眼睛,往她的耳垂吻去。
“王爺……。”無奈的喚了一聲,隨即低哼一聲,因爲那傻子吻到是比較敏.感的地方,胭脂雪臉頰又染上了兩片胭色。
向來不喜歡塗脂抹粉的她,現在臉頰酡紅的模樣很是美豔醉人,燕楚心猿意馬的伸出舌頭在她臉上一舔,嘴裡還不忘咕嚕一聲,“好吃……。”
見燕楚如此,胭脂雪又臊又怒,這傻子真是越發的色.欲薰心了,可是,她也不能任由他這麼下去,何況他的欲.望現在已經……
望着燕楚胸口紗布上透出的縷縷鮮紅,胭脂雪嘆了口氣,只得扶起燕楚,讓燕楚坐好,自己則坐到了他的……
一邊發出舒服的嘆息,燕楚一邊訝異的看着她的動作,嘴角微微揚起,像個偷.腥成功的狐狸。
這樣的位置,只要他坐好不動,全憑她自己動作,他的傷口被撕裂的機率就會小了很多,只是……怕是要‘辛苦’他的王妃娘子了。
胭脂雪確實‘辛苦’,尤其考驗她的腰力,還有羞.恥的底線程度……
無法,誰讓她,成了必送他今天生辰的禮物呢,何況以後……
一番露天下的水乳交融後,已經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了,天際已經翻了魚肚白,晨曦漸漸來臨。
許是身上有傷的關係,一番‘勞累’後,燕楚竟然沉沉睡了過去。
差點累斷了自己腰的胭脂雪着實哭笑不得,拾綴好自己身上的衣物後,便揹着燕楚,再度悄無聲息的潛回了摘星樓。
將燕楚擱回了榻上,蓋好被子安頓好了以後,她便復又躍出軒窗,來到了依然筆直屹立在房門前,抱胸握劍假寐的吟嘯跟前,見吟嘯的頭髮和兩道濃眉上都染了一層露水,不由心生歉然。
她的徒兒在這一心一意恪盡職守,爲她守護那傻小子的安慰,她自己卻和那傻小子……
吟嘯被輕咳聲‘驚醒’,猛地睜眼,手中長劍幾乎同時拔出,卻在看清胭脂雪時,方纔停頓所有動作,旋即,垂首抱拳,恭敬道:“師傅!”
此時的他,早就把昨晚的所有不該泄漏的情緒,全都斂卻,看不出絲毫異樣。
“青龍他們幾個已經找到了,現在應該在二皇子府上,你現在就將他們安頓到添香樓裡去。”說到這,胭脂雪從袖管裡,掏出一張地契遞到了吟嘯面前,“以後的添香樓,將取代妙音坊,懂了麼。”
倘若十三騎在子卿那裡久了,萬一被人發現,告子卿一個串通叛.國.賊餘孽之罪,只怕子卿真是有一百張嘴也要說不清了。
接過地契,吟嘯點頭,臉上有掩不住的放鬆之色,“是,徒兒明白。”
“以後,他們十三人將歸你統轄,每一個的特長,你都要讓他們發揮出來,最好能人盡其用。”拂了拂衣襬上染上的露珠水跡,胭脂雪側目吟嘯,嘴角微勾,“明瞭的人.皮面具,應該全部到手了罷。若要他們繼續呆在京都,只能改頭換面這一條。”
“是,已經全部到手。”吟嘯據實以報。
“既然人到齊了,上回爲師讓你辦的事,就快些給辦了吧。”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完,胭脂雪便轉身走向混挲園,隨即離開。
望着胭脂雪從不回頭的離去背影,吟嘯眼底,黯淡的失了所有顏色,“徒兒……明白。”
回了燕王府,因爲實在是疲憊極了,沾到了枕頭,脫掉一身黑衣,胭脂雪便睡了過去。
由於今天又要進宮去行百花宴,纔沒多睡一會兒,就被碧兒那丫頭,還有早上就從太傅府回了王府的流蘇,給一同叫醒了。
疲憊起身,胭脂雪眨了眨惺忪的眼睛,伸了個懶腰,見碧兒去盥洗間忙活洗浴的香湯和衣物,便對端茶過來的流蘇使了個眼色。
流蘇會意,連忙加快了腳步,到了胭脂雪身前,一面奉上茶盞,一面壓低了聲音,嘴角噙笑,“恭喜小主,大事已成。”
“確定竇簫嵐已經死了?”接過茶盞,輕啜一口,胭脂雪也微微一笑。
“奴婢也是不放心,還特意悄悄潛入了六姨娘的院子裡。那竇簫嵐已經同那個戲子,一同在廂房裡燒成了灰燼了。”流蘇掩嘴輕笑,目光微閃,“依奴婢看,這個六姨娘,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箇中好手。”
“戲子?”狐疑的質疑一聲,隨即便想了明白過來的胭脂雪,笑容卻有些發了冷,“確實啊,這個六姨娘,想必從今兒起,定會是個人物了。”
找到聶雲衣去引誘竇簫嵐,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六姨娘要想完成這件策劃,就只能找個與聶雲衣長得十分相似之人。
只是啊,這天下雖大,可要段時間在之內找到極其相似之人,哪有那麼容易?何況聶雲衣還是長相那般出色的男子,想找到與他相似的戲子,怕更是不易了。
而除了明瞭,外面根本也沒有人.皮面具流傳。
那麼,能騙過竇簫嵐,讓竇簫嵐誤以爲那戲子就是聶雲衣,就只剩下了一條,下藥。
如此看來,這幾個姨娘,還真是在那些依蘭花裡,增料不少呢。
“確實厲害。”一想到後來賄賂那個假意做證人的丫鬟小若,說出了這竇簫嵐入套到死後的全部過程,流蘇不得不佩服那六姨娘的心思細膩,還有把胭太傅全全拿捏在手的手段,演戲之絕,那戲臺子上的戲子,怕都不一定是對手。
“你來時,我孃親,可有安頓好了?”胭脂雪憂心的問。
“王妃放心,七姨娘那,奴婢已經買了幾個乾淨忠心的丫鬟婆子守着了。”流蘇回道。
放下茶盞,胭脂雪滿意的看向流蘇,“你這丫頭心思剔透,本王妃自然放心。對了,竇簫嵐死後,太傅的反應如何?”
雖然在雲渺茶樓裡拜託過三個姨娘照拂孃親,可這幾個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燈,各個心懷鬼.胎,她那麼說,也不過只是假意客套罷了。
“早早的,六姨娘那兒就忙開了,還有幾個庶小姐那,也是忙的不可開交。”邊說,流蘇邊遞上了絲帕,“奴婢聽說,太傅大人已經改了今日要進宮出宴的幾位小姐,把嫡小姐,都換成了庶小姐。”
“這麼看來,本王妃的這幾個庶出姊妹,沒準在今兒個的百花宴上,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拿過絲帕擦了擦嘴角,胭脂雪笑的意味不明。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若是幾個姨娘母憑女貴,怕是,再也不會想起王妃的好了。”流蘇故作哀嘆道。
“你這丫頭。”一點流蘇額頭,胭脂雪低低的笑了,眸子微微眯起,眸色漸冷,“只可惜,本王妃最喜歡的,便是這未雨綢繆之事。這種事,本王妃如何能眼睜睜看着呢?”
用人,尤其是駕馭不夠忠心之人,永遠都是給一點甜頭,再賞一個巴掌,纔會時刻記得,你的好,纔會倚仗你。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切準備妥當,胭脂雪便坐上了馬車,去往皇城。
一年一度的百花宴,百花爭奇鬥豔,這人,也是一樣。
到了宮門前時,胭脂雪指尖挑簾,但見外面那些皇孫貴胄,達官貴人的後代,無論男男女女,幾乎都是穿着不凡,打扮不凡。真真是令人,眼花繚亂。
百花宴,明着是皇后打着賞給各位青年男女前去賞花作詩的幌子,實則,就是給予的一個冠冕堂皇的聯姻機遇。
故而,只要公卿侯爵,達官顯赫家裡還有待字閨中的小姐姑娘,還有尚未娶親的青年才俊,都會趁此機會,來聯上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來找個可心的人。
只可惜,還是門當戶對居多,利益爲上。
因爲今日照樣不是她的主角,故而,胭脂雪便穿了一身比較素淨的宮裝,鵝黃繡梨花的緞子褥裙,外罩銀白色的對襟緙絲小褂,腰繫一條銀白色的緙絲腰帶,帶上墜了兩隻瓔珞流蘇,頭髮綰了素雅的天仙髻,髻上只簪了一摞新鮮剛摘的梨花,髮髻後尾,只繫了一條銀白色的絲帶。
這樣的妝扮,倒是讓她少了幾分明豔,多了幾分清素。
可饒是如此,她甫一下車,還是引得許多人的視線,男男女女的,都有。
大概是上回燕卿生辰的宴會上,所有人的都看到了燕楚還活蹦亂跳,並沒有像傳聞所言,什麼斷腿瞎眼變成殘廢之類,所以,礙於忌憚的關係,這一次,大部分人看到了胭脂雪,縱然沒有退避三舍,卻也是沒敢親近上前。
當然,總有例外。
譬如,正挺着肚子,笑容溫婉多情,款款走來的水玲落,“如今身子重了,給王妃請安多有不便,還望王妃恕罪。”
“陵落妹妹無需多禮。”視線落在水玲落確實變大了的肚皮上,胭脂雪輕搖團扇,莞爾,“倒是妹妹這麼快便被放了出來,姐姐我不用再替妹妹擔憂了,安心不少呢。”
水玲落被胭脂雪充滿玩味的視線瞧得難受,便快步走近了胭脂雪,壓低了音量,索性撕破了臉,笑容瞬間陰沉下去,“胭脂雪,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多謝妹妹惦記,不過……。”嘴角高高翹起一角,胭脂雪以扇掩面,也傾身湊近了水玲落的耳畔,似笑非笑的聲音充滿了戲謔,“看在妹妹如此關切姐姐的份上,姐姐也提醒妹妹一句,玩火,是很容易*的呢……。”
小臉一白,水玲落咬了咬牙,冷哼一聲,“多謝姐姐提醒,陵落,自當會記得清清楚楚。倒是姐姐,可也要好、自、爲、之……。”
哼罷,便轉了身,準備離去,可前腳剛一擡起,似想到了什麼似的,水玲落又笑眯眯的回頭瞧向了胭脂雪,“哦,差點忘了。若是可以,還請王妃姐姐,替陵落向燕王問安,讓他小心照顧些身子,別再不小心被狐狸勾了魂,差點丟了自己的小命。”
“你……。”站在胭脂雪身邊的流蘇聽不下去了,生氣的便要上前。
在來的路上的馬車裡,王妃已經將王爺受傷的大致過程告訴給了她,本就愈發憎恨太子和這個落妃的她,現在聽水玲落話裡話外對王妃王爺的冷嘲熱諷,更是氣的只想上前打人。
“彼此彼此。”出手擋住了流蘇,胭脂雪對水玲落笑的饒有興致。
皇后搞這麼大的動靜,算計陷害她是必然的其次,主要的,自然還是爲太子燕煜另謀一樁婚事,一個新的太子妃。
呵,只可惜啊可惜,她的好妹妹苦心孤詣殫精竭慮,甚至不惜賠上自己全族的鮮血性命,也依然沒有沾到這太子妃位半分。
想來,好妹妹你,怕真是要氣的嘔血三升了吧?
水玲落怎會聽不出胭脂雪話裡話外的諷刺,雖然她確實惱恨,卻並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表現出來,甚至,還笑的燦若桃李,“那我們姐妹,就走着瞧。”
對水玲落不怒反笑的反應,胭脂雪挑了挑眉,紅脣上的笑容,也換換擴大,“同上。”
不怪乎古人常言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人啊,果然是要在逆境中鍛鍊,纔會得到成長。
看來這幾次的教訓,她的好妹妹,是又多長出了幾個心眼呢。
真真是,好極了。
水玲落不再多言,攜着青禾,繼續挺着肚子,趾高氣昂的走向了華清宮的方向。
“王妃,奴婢在太傅府可是聽說了。這落妃偷雞不成蝕把米,想要串通皇后,讓皇后制裁您,沒想到,到最後自己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被皇后當了背黑鍋的廢棋,貶斥成了落姬。”說到這,流蘇目光崇拜的望了胭脂雪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快意的笑,不過很快,愁上眉頭,“可是不過才三日,她這麼快就被放了出來,還如往常那般囂張,依奴婢看,她這隻打不死的沒毛雞,肯定又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又扒住了皇后的大腿,而這回一定會反咬您一口進行報復的。”
噗哧一聲,胭脂雪被流蘇稱呼水玲落爲‘沒毛的雞’給逗樂了。
流蘇見狀,一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悲壯感涌上心頭,不由跺腳嗔怪道:“王妃,這都到了什麼時候,您還笑的出來!”
“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漸漸斂卻笑容,胭脂雪邊大搖大擺的穿過人羣自動讓開的小道往華清宮裡走,邊壓低聲音慢條斯理道:“她這麼快被放了出來,必定自然是與皇后達成了某種協議,而她既然對這場明擺着是要爲太子謀求太子妃的百花宴視若無睹,甚至還‘大方’的前來參宴,這場協議,怕是與我這個,她們共同的眼中釘肉中刺,極有關係。”
流蘇忙不迭的點頭,眉心皺的很緊,“是啊,兩人再次聯手,必定不是一般招數,王妃您到底是何對策?”
“對策?”搖了搖手中團扇,胭脂雪擡手撥了撥耳上垂下的一對琥珀東珠的耳墜子,雲淡風輕的聳了聳肩,“很可惜,我可看不出,她們這次要玩什麼新花樣。”
這個回答讓眼巴巴等着的流蘇無語的嘴角抽搐,“……奴婢不明白,王妃您明知落妃那胎是假,爲何不直接戳穿了她,讓她徹底與皇后太子鬧掰,不正好就可以藉助皇后太子的手,除掉落妃了麼?”
沒對策就沒對策吧,您剛纔和那落妃一番脣槍舌戰玩的那麼高深莫測做什麼,搞的她還以爲王妃大人又要放大招……
“這貓啊,在吃掉老鼠之前,總是要玩弄玩弄纔有趣,一口氣就吞了,多沒意思。”見流蘇失望無語,胭脂雪低笑,眸光流轉生輝,愈發的清豔動人,“別擔心,我們的好戲也會馬上上演。屆時,我們就好生的和她們比一比,到底是誰更加的技高一籌。”
聞聽此言,嘆了口氣的流蘇眼睛又亮了起來,可旋即又黯淡了下去,“可是王妃,您確定,六小姐會來麼?六小姐雖然腦子不好用,可還有個聰明的二小姐攔着,萬一她們不來……。”
“她當然要來,並且,還要來的漂漂亮亮。”胭脂雪篤定道。
“王妃何以這般肯定?”流蘇奇了怪了,畢竟,這可是戒備森嚴的皇宮,又是皇后一手策劃的暗潮洶涌的鴻門宴,就算那六小姐胭脂香衝破了太傅府,再撞進了華清宮,皇后又豈能容忍胭脂香壞了自己的大事?
“自然,有六妹妹,必須來的理由了。”說着,胭脂雪目光飄遠,看向了站在甬道岔路口上,似在等什麼人的燕卿身上。
流光循着胭脂雪的目光,看到了岔路口上面色不好的二皇子燕卿,不由一愣,“二皇子?王妃您的意思是,胭脂香屬意二皇子?”
如果真是這樣,以胭脂香那樣驕橫跋扈,但凡什麼東西看上就要據爲已有的性子,定不會眼巴巴的看着今日隨時可能會被指婚的二皇子落到別的女子手裡,哪怕,昨晚胭脂香的生母死了。
“何止是屬意啊……。”瞧着燕卿難看的面色,胭脂雪便不由想起昨兒個晚上對他的戲弄,嘴角不禁生了一抹笑意,“簡直就是一心一意,情定終身了。”
對於這個胭脂香雖瞭解的資料不多,但是因爲當初爲了接近子卿,她可是讓妙音坊費了好些功夫,那關於子卿在男女之情方面,自然也瞭解的頗爲透徹。
故而,就在這上頭,發現了一件趣事。
胭博淵的六女兒胭脂香,因爲跟隨公主生長在皇宮裡,所以有很多的機會接觸這些王孫皇子,更是造就了與這些王孫皇子成爲青梅竹馬的名頭。
不過,王孫皇子雖多,但胭脂香卻不知怎的,偏生就看上了二皇子燕卿。至此,平素總是黏在燕卿身邊不說,還屢次三番的趕跑了不少同樣仰慕燕卿的達官小姐之流,一時,京都就將她愛慕二皇子燕卿的傳聞,傳的沸沸揚揚。
然而很慶幸,她與子卿相交時,因爲胭博淵覺得胭脂香作出的那些行爲實在有損自己的顏面,便把她帶回了太傅府關了起來,終日嚴加深教,苦學琴棋書畫,舞蹈女紅之類,故而,她纔沒和胭脂香打上照面。
如若不然,她也不會對這個六妹妹,知之甚少。
而當時的胭脂香若是知道了子卿,被她水玲瓏這麼個醜女,弄到了削爵緊閉的下場,怕是非得要和她水玲瓏拼了老命不可。
“那這麼看來,這位胭六小姐,是非來不可的了。”聞言,流蘇終於鬆了鬆眉峰。
說話間,兩人便也行到了去皇后的華清宮和去皇帝的明輝殿的岔路口前。
“二皇子。”胭脂雪勾着恰到好處的微笑,朝燕卿福了福。
“皇嫂有禮。”燕卿看也沒看胭脂雪,隨便敷衍道。
胭脂雪倒也沒再多說什麼,便與燕卿這麼擦肩而過了,眼底,總是難以抑制的涌起一絲落寞。
這輩子,她怕是要永遠戴着那張人.皮,將子卿騙到底了。
明明說好的,不要再騙他,不能再騙他,可結果,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不盡如意。
這一次去華清宮的路上,不比上一次的肅清冷清,而是十分的熱鬧,偶爾,還能聽到甬道兩旁高高的宮牆裡,有女子嬉戲的歡笑聲。
旁邊的宮牆裡,就屬儲秀宮的女子最多,因爲都是新晉的才女美人,只有被皇帝臨.幸,冊了封號,才能飛出這儲秀宮,得到自己的宮殿,做一宮主位。
只可惜,當今天子已經年過五十,縱然喜歡美人兒,卻也已經要開始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故此,這儲秀宮裡的才女美人兒,又能有幾個飛上枝頭?
多的,怕都是要從此蒙塵在此,老死宮中了……
“聽這些儲秀宮裡的小主聲音,倒是歡快的很……。”流蘇不禁流露出一絲悲憫的神色。
“可又有誰知道,這些笑聲裡,有幾分真,有幾分假呢。”輕嘆一聲,胭脂雪嘴角的笑容漸漸冷卻,眼底浮出一抹自嘲。
可笑當年,她還不知天高地厚,天真可笑的要爲燕煜那禽.獸奪天下,想要做他身邊的唯一的女人。
卻從來沒想過,倘若燕煜真的做了皇帝,這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就當真會爲了水玲瓏一介醜婦而門庭深鎖了?
好笑的是,這個結局還未來臨,她的好妹妹和燕煜,就已經迫不及待,已經容不得她了。
這一路,主僕兩人的情緒稍稍沉重了些,當終於走進了華清宮,看到宮苑前的牡丹花圃裡,無數的鶯鶯燕燕青年公子時,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涌上了兩人心頭。
彼時,華清宮的正殿裡。
“拿本宮的令牌去,本宮倒要看看,他胭博淵是不是連本宮也不放在眼裡了!”一拍香案,皇后面色陰沉。
“娘娘息怒,不定真是兩位小姐得了急病,這纔沒來參宴。”趙嬤嬤上前替皇后輕撫背部,好言笑道:“太傅都在您手底下幾十年了,他是怎個窩囊性子,您還會不曉得麼?只怕是借一百個膽子給他,他也不敢誆騙娘娘您的,不是?”
此話一落,跪在皇后腳下戰戰兢兢的得喜公公,也一個勁兒的附和,“嬤嬤說的是,說的是啊……。”
“哼,太傅夫人病了也罷了,雨兒和香兒居然也病了,這讓本宮如何相信這只是個巧合,而不是他胭博淵搪塞本宮的片面之詞?”想着今天的計策,居然少了要緊的兩個侄女來唱,皇后如何不氣,如何不疑胭博淵已經生了叛逆之心?根本就是想反悔把雨兒嫁個燕楚那傻子的事?
“這……。”趙嬤嬤和得喜公公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一夕之間,太傅夫人和兩位嫡小姐都病了,而且還好巧不巧的,偏生在這緊要關頭的頭一天病了,若說這其中沒有個蹊蹺隱情,確實難以讓人相信,這就是恰巧的不幸之事。
見兩個自己身邊左膀右臂的奴才都沒話說了,皇后便更加的篤定了自己的猜想,登時氣的面色鐵青,手上抓了案上的一隻茶杯,就要朝外砸去。
“娘娘何必如此生氣,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就正好,如了別人的意了麼?”隨着一聲嬌滴滴的女音響起,便見水玲落正聽着大肚子,被青禾攙着,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皇后一見是水玲落這賤蹄子,心頭便更加堵得慌了,可目光所及水玲落愈發大了的肚子,怒氣便還是強制壓了下去,手中茶杯復又輕輕擱回了案上,“你來了。”
“陵落給娘娘請安,祝娘娘萬壽金安。”水玲落笑靨款款,施施然福身。
“起來吧,身子重了,往後就別行這些虛禮了,快坐吧。”皇后揮了揮手,臉上沒有半點喜怒。
“多謝娘娘恩典。”水玲落面帶感激的謝恩,便由青禾攙扶到了皇后手底下的座位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