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侯何必在意這些小事,本宮像如此心胸狹隘的人麼?”燕煜低笑一聲,撩起袍擺,施施然坐到了樊籬的對面。
樊籬搖頭笑了笑,“看來,倒是微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軍侯今兒特意前來,是不是有什麼要事要與本宮說道說道?”燕煜不打算囉嗦,再度開門見山的問,畢竟咬文嚼字彎彎繞繞的打太極這招,用來對付文人還差不多,何況,今天的他,確實也少了那份拐彎抹角的耐心佐。
“說道不敢當,只是……。”樊籬默了默,緩緩將臉上的笑容斂卻。
緊了緊扣在茶杯上的五指,燕煜眼底漸漸浮出一抹陰鷙。怎麼,果然是爲水玲落那個賤人來興師問罪的渤?
“殿下也知道我們這類武官,不大會說拐彎抹角的說漂亮話,所以,微臣現在就有話直說了。”樊籬擡眸,一臉正色的望向燕煜。
瞬息將眼底陰鷙收斂的燕煜,大方的擺手一笑,手指而後在袖中悄然收緊,“軍侯但講無妨。”
“殿下應當知道,微臣如今缺了這雙腿,再想會戰場恐怕是再無可能了,而如今微臣剛回朝堂,許多人許多事,都已經不再是半年前那般,可以說,微臣現在隻身在朝堂之上,恐怕很難立足,所以……。”雙眼一亮,樊籬目光灼灼的望着燕煜,“微臣不敢託大說能成爲幫殿下打下江山的左膀右臂,但求能爲殿下效犬馬之勞就可。”
袖中緊握的五指猝然一鬆,燕煜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樊籬,“你說什麼?你要爲本宮效力?”
原本他還以爲水玲落會因爲今天早上被胭脂香整治一事,從而會和他決裂的,所以他纔會以爲,水玲落通知樊籬,怕是要挑撥他和樊籬,令兩人再無結盟的可能。
怎麼這個結果卻完全是背道而馳的?
這令他確實有些不敢相信。
見燕煜無悲無喜,反倒是一臉驚奇的反應,樊籬眸光微微閃了閃,面帶歉然道:“微臣怕是別的本事不多,只有部下誓死效忠的十萬老兵猶在,還望殿下莫要嫌棄纔是。”
“什麼?!”這一次,燕煜是驚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很大。
他知道樊籬現在不但被加官進爵,父皇甚至還把內宮裡的御林軍精兵交到了樊籬的手上,原來他以爲這一萬御林軍精兵若能到手,就已經會爲他的大業如虎添翼,沒曾想,樊籬手底下居然還有十萬兵馬!
這實在是,實在是……令他欣喜若狂!
“怎麼,殿下不滿意?”隱着眼底的嘲弄,樊籬故作自卑低落的問。
燕煜連忙搖頭,“不不不,本宮滿意,當然滿意!”
樊籬一喜,“那微臣,就要多謝殿下賞識了。”
然而大喜過望之後,燕煜的笑容漸漸冷卻了下來,內心的多疑再度開始作祟,“只是……本宮有些不明白,軍侯還可以選擇別人,爲什麼,一定要選擇本宮呢?”
樊籬面色一正,娓娓道來,“因爲微臣覺得,迄今爲止的朝堂之上,能作出一番事業的皇子之中,除殿下之外,再無旁人。”
說到這,見燕煜臉色稍緩,可眼神還是有些不信,樊籬又道:“微臣不以爲自己如何聰明,但是卻還能看得出來。如今皇子之中,大皇子燕王已然無用,雖重兵在握,但其實掌握那三十萬大軍的根本就是皇帝陛下。二皇子燕卿雖近日得皇上重新提拔和復寵,而被封了郡王,卻也不過只是一時得勢,無實權無兵馬,除了幾個只會嘴上功夫的文官幫襯,就再無其他,說句大逆不道之言,二皇子現在的實力不過是虛張聲勢,不堪一擊。四皇子已役,五皇子燕陌出身低微,如妃雖在皇帝身邊最是得寵,可到底也只是個妃子,還是個婢女出身,擡不起來也上不了檯面,五皇子自己更是喜歡遊戲人間,半點朝中勢力也無,更不懂帝王之術,說的難聽點,不過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而至於其它皇子,都還十分的年幼,生母出身不高,位分不高,母族背後的勢力也不大,自然,他們更是不在微臣的考慮範圍之內。微臣是個只會打仗的粗人,只懂得如何抓住最有利自己的,損失最小的,然後打個大勝仗,僅僅如此簡單而已。而正好,殿下就是樊籬最需要最符合的那一個。”
樊籬一席話說完,燕煜已經忍不住撫掌輕笑起來,“好一個審時度勢的樊籬!”
確實,不是他燕煜自吹自擂,就算如今少了大內總管圖治這個金銀窟,今日連番遭受打擊,他燕煜,依然還是那個一人獨大的東宮太子,旁的人,呵,確實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殿下過獎。”樊籬客氣的拱了拱手。
“今日如此大喜,軍侯定要與本宮不醉不歸!”說到這,燕煜朝門外的方向大聲一喝,“來人,擺上上好的酒宴!!”
樊籬倒也不推辭,嘴角的笑容加深,“微臣,恭敬不如從命。”
太傅府。
“什,什麼?!”三位姨娘聽胭脂雪說要將定國侯府連根拔起這幾個字,驚的瞠目結舌,差點從椅子上滑倒到地上去。
她們是什麼身份,那定國侯府又是什麼身份?
那可是皇后的母家,她們這些小門小戶裡出身的庶民根本就是一羣螻蟻,怎麼可能撼的動定國侯府這棵參天大樹!!
這一回,三人真是覺得胭脂雪這絕對是在開玩笑,絕對。
抽出腰間繫着的絲帕,胭脂雪漫不經心的擦拭着手指上殘留上的茶水,好笑的瞥了三人一眼,“怎麼,以爲本王妃只是在玩笑?”
聞言,驚呆在當場的三人立刻回了心神,不敢去回視胭脂雪的目光,嚥了嚥唾沫,“沒,沒有……。”
就算是這麼想的,她們哪敢真的這麼說?
竇簫嵐這個慘烈的前車之鑑現在還在她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呢!
“有也沒關係。”胭脂雪並不在意的將手裡的絲帕也隨意的往地上一扔,笑靨更甚,“如果僅憑你們,自然不可能成事,那這一切,自是成了一句玩笑話,可若是……。”
見三人終於擡起頭,都用希冀的目光注視着自己,胭脂雪忍不住愉悅的笑出了聲,“可若是能有一柄鋒利無比的刀的話。”
三人不笨,就算腦子最不好使的四姨娘,也明白這話的意思。胭脂雪這是又要故技重施,再來一出更大的借刀殺人!
可是這刀……
六姨娘沉聲開口,“王妃莫不是還想用老爺……。”
胭脂雪扭頭對六姨娘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這六姨娘確實聰明的過分,“當然了,舍我父親,其誰。”
六姨娘並不覺得被胭脂雪賞識是件多麼高興的事情,反倒讓她起了一身的冷汗,“可,可是再做這樣的事情,老爺肯定會懷疑我們的,到時候,只怕我們更是會比竇簫嵐死的還難看啊!”
三姨娘和四姨娘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只怕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啊!”
“成大事者,若半點風險也擔當不起,也難怪乎,會被別人一直踩在腳底。”拿起一雙銀筷子,動作優雅的夾起一塊糯米餈送入口中,胭脂雪言詞很是不留情面的犀利,“你們年紀大了,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什麼前途可言了。可你們想過沒有,要是不把這禍根給除掉,你們的子子孫孫,將會和你們一樣被人踩在腳底,一代,又一代,受別人擺佈,甚至,還會活的比你們更加的悽慘卑微。這一點,本王妃可是深有體會的,各位姨娘們……。”
三位姨娘開始沉思,關於這一點,其實不用胭脂雪提醒,她們心裡都清楚的很,尤其在上一次,竇簫嵐爲自己的庶女庶子安排的那些事情,而她們卻無力反抗之後。
只是。
六姨娘卻認爲,“賤妾以爲,不一定要非做這般高風險的事情不可,若王妃能夠幫襯,王妃的庶出姐妹們,還是可以嫁一個好人家的……。”
“本王妃的好姨娘。”胭脂雪掀了掀眼皮,撇向了據理力爭的六姨娘,“你雖然聰明,可爲何眼皮子總是這般淺呢?定國侯府權大勢大,如今還託着一個儲君太子,呵,你怎麼就不想想,別說太子登基稱帝了,哪怕是還沒有,那他定國侯府想攪黃一樁婚事,想要弄死一個人,乃至搞垮一個世家,焉不是信手拈來之事?別說本王妃給各位姊妹安排一個頂好的世家,就算讓她們嫁個皇子王爺,你認爲,堂堂一個即將繼位的太子會放過這些皇子王爺麼?只怕到時候,本王妃就不是幫了姊妹們,而是害了她們呢。”
六姨娘越聽,眼睛就睜的越大,瞳孔縮得越緊。
其餘的三姨娘和四姨娘聽罷,也是臉色慘白如紙。
沒有錯,照胭脂雪這麼說,如果把她們的女兒找個普通點的好人家,若是定國侯府乃至皇后不肯,這樁婚事恐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說不定還會害了女婿家,被定國侯府當作絆腳石給除掉。而縱然是幾位女兒先不說出身,單憑美貌和手段能嫁個王爺皇子,如今正是奪嫡風暴的巔峰時刻,萬一最後,還是太子登基,那麼以皇后和太子的
心狠手辣,恐怕誰也逃不了一個死字!
何況,她們可憐的女還有個唯利是圖的父親胭博淵!焉不知這個老匹夫,會不會還會像上次一樣,聽竇簫玥的話,把她們的女兒安排給太監,或是送進深宮裡?
看着三人惶恐不安的樣子,胭脂雪發出一聲怪異的低笑,“其實,還是有個比較安全保險的方法的。”
聞言,三人雙眼放光的凝視向了胭脂雪,眼底充滿了渴求。
“譬如嫁給太子,做太子的寵妃。”胭脂雪擡眸,玩味的回視三人。
三人一開始是興奮的,是愉悅的,可很快,她們就高興不起來了,就因爲胭脂雪接下來的話。
“當然,如果幾位姊妹能與現下已經做了太子妃的六妹妹胭脂香姐妹情深的話,六妹妹當是不會如何爲難幾位姊妹也不一定。”手中銀筷子再夾起一塊糯米餈送進嘴裡,胭脂雪一臉享受的表情,“不過啊,幾位好姊妹在巴結六妹妹的同時,可千萬千萬不要說錯話,若是不小心把六妹妹生母竇簫嵐如何薨世的事情說漏了嘴,嘖嘖……。”
瞬間,三位姨娘的臉上俱是浮上驚恐的表情!
四姨娘更甚,這次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滑倒到了地上,面無人色。
三人眼看着面前這個正吃享受的吃着點心的胭脂雪,眼裡是滿滿的恐懼!
胭脂雪這是威脅,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她們現在終於明白了,終於徹底的明白了,原來當初她利用她們去害死了竇簫嵐,表面看上去她胭脂雪只是個好心出主意的人,而最後得利的,是她們三人。可現在她們才愚蠢的發現,從頭到尾,她們不僅僅只是一顆被胭脂雪擺佈的棋子,還是她胭脂雪的戰利品!
她胭脂雪,纔是這齣戲碼,最徹頭徹尾的大贏家!
虧她們還以爲,還愚蠢的以爲從此可以和胭脂雪再無瓜葛,甚至膽大包天的想利用七姨娘去擺胭脂雪一道。
如今看來,她們真是愚不可及,天真的令人發笑!!
到了這個份上,說到底,胭脂雪的安排,她們是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一旦她們要是不乖,她胭脂雪就可以把竇簫嵐如何死的全過程去透露給皇后和定國侯府,那到時候她們的下場,乃至她們子女的下場,可想而知!
就更別提,一旦老爺胭博淵若也知道了這其中原委,知道自己居然被幾個小妾耍得團團轉,還差點因此和皇后太子決裂,壞了他胭博淵的前程大計,恐怕,就更是不會輕易放過她們了!
“呵呵呵……四小姐,您厲害,您真是太厲害了……。”六姨娘苦笑着,不得不對胭脂雪豎起了大拇指。
她相信,胭脂雪手裡一定有她們陷害竇簫嵐一事的把柄,不然,也不會如此信誓旦旦的威脅她們了。
“上了本王妃的船還想下去的,就只有死人。”接過流蘇遞來的絲帕,胭脂雪漫不經心的擦起了嘴,“可只要你們聽話,本王妃是不會虧待你們的,事成之後,你們想要的,本王妃絕不食言。”
三人俱是苦笑,哪裡還敢說半個不字。
就連平日脾氣最是暴躁的四姨娘,連被胭脂雪如此擺了一道,都不敢在胭脂雪面前發出半點的脾氣。
只是幾句話的功夫,靜坐在那的三姨娘卻像做了一件極其疲勞的事情一樣,整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無力的聲音裡有一絲嘶啞,“那王妃……想要我們怎麼做。”
“同樣很簡單。”姿態盡顯優雅大方的從椅子上站起,胭脂雪步履生花般往廳外走去,嘴角的笑容迎着門外投進來的陽光,更顯璀璨奪目,明豔逼人,“只要讓父親大明白,除了幾位姨娘的庶出子女都是他的親生骨肉除外,其它人,都和他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呵呵,讓他覺得自己被人耍了幾十年,被戴了十幾年的綠帽子,父親大人啊,一定會很激動,很激動的……屆時,想讓父親大人從此只重視庶出子女的路,還會遠麼?”
邊說着,人邊已經在門外投進來的陽光裡,漸遠漸行了。
而餘下的三位姨娘,都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胭脂雪這一招,夠狠,夠徹底,卻同時也夠歹毒!
這樣的做法,已經是完全不把胭博淵這個父親當作是父親,完全是不把二小姐和六小姐還有外出未歸的大少爺當成自己的手足了啊!
出了客廳的門,流蘇長長舒了
一口氣,噙着笑,在走在身旁的胭脂雪耳畔,低聲的拍着馬屁,“看來這幾天,太傅府又要有好戲看了。”
胭脂雪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擦亮眼睛,好戲可不止這麼一出。”
說罷,腳步轉向了七姨娘的主屋而去。
皇宮,華清宮中。
聽着自己最小最是疼愛的小妹哭訴,皇后一臉不虞的拍案而起,“胭脂雪這個小賤人,如今雨兒已經與她平起平坐同時燕王妃,卻還不自知身份懂得收斂,還敢如此囂張,真真是個天生的賤胚子!”
“姐姐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竇簫玥乖順的接過趙嬤嬤遞來的安神茶,先是貼心細緻的吹了吹,然後才朝皇后遞去,“姐姐,小心燙口。”
皇后見自己妹妹如此乖巧懂事,心裡的火氣越發升騰了起來,“胭博淵這個老匹夫,本宮這麼年輕漂亮的妹妹委屈求全給他做繼室,他非但不感恩戴德,還要攆你回去,真是豬油蒙了心了他!”
“姐姐,這事不能全怪太傅大人,要怪還是得怪那個從中挑撥的胭脂雪……。”竇簫玥有些惱恨道。
“你放心,等這幾日過去,她就再也得意不起來了。”皇后眼中精光爍爍,很是肯定的拍着竇簫玥的手背安撫道。
竇簫玥眼睛一亮,“難道說雨兒侄女她……。”
“這一次,還多虧了你整治了那個狐狸精七姨娘,否則,想要把胭脂雪這小賤人調離開燕王府,還真不是一件易事。”說到這,皇后一臉心疼的擡手撫上了竇簫玥那臉蛋上被胭博淵掌摑還留下的五根手指印,“只是啊,到底是委屈了你。”
皇后不傻,自然心裡很明白胭博淵這麼公然甩自己小妹耳刮子的真正原因,並不是因爲小妹公然給胭脂雪這個小賤人難堪,把胭脂雪當騙子羞辱,更重要的是,就是因爲小妹動了胭博淵的七姨娘莫千尋。
從胭博淵就算看到了七姨娘莫千尋和別的男人滾在一起,而胭博淵只是殺了那個男人,卻沒打算殺死七姨娘莫千尋的那刻起,皇后心裡就已經很清楚,莫千尋在胭博淵的心裡是不一樣的。
如今好了,胭博淵知道七姨娘莫千尋只是被冤枉陷害後,怕是更多了一層愧疚。
而小妹這麼去動了七姨娘,還讓七姨娘得了病,就算以胭博淵的隱忍,不會明着對小妹怎麼樣,也肯定是要找機會解氣出手的。
這不,正好就讓胭博淵逮住了這個機會。說來,這一巴掌都還算是輕的了,只是一個警告而已,怕只怕,胭博淵那句要解除婚約的話……會變成真的。
如今她的煜兒已經失去了很多,她絕不能再讓煜兒再失去胭博淵這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哪怕,是要她將自己如此年輕貌美的小妹,往火坑裡推……
想到這,皇后目光一凜,將竇簫玥拉進了懷裡,諄諄告誡道:“玥兒,爲了鎖住胭博淵的心,恐怕你不拿出點能留得住他的東西,怕是不行的了……。”
“姐姐……。”竇簫玥臉上一熱,咬了咬脣,有些惱恨的說,“玥兒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連身子早都已經交了,可是他卻還……。”
她沒想到自己失了身,卻還得不到胭博淵的心,胭博淵真是冷心冷肺的令她惱怒!
“如今胭博淵算得上是事業有成,可你知道麼,他卻還缺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輕撫着竇簫玥的頭,皇后輕笑道。
“是什麼?”竇簫玥自皇后懷裡擡頭,懵懂的緊張問道。
“後繼有人……。”皇后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
夕陽落盡,夜幕降臨。
東宮,靜平軒的偏廳裡。
“殿……殿下,您……您已經醉了,那微臣就先告辭,不……不擾您休息了……。”靠在輪椅背上,喝得滿臉通紅的樊籬醉意熏熏道。
“別,別啊……本宮還沒醉呢……沒醉……呵呵……。”已經喝趴在了桌面上的燕煜,一個勁兒的伸手挽留,嘴裡不停唸叨着自己沒醉。
樊籬醉醺醺的笑了笑,衝侯在廳外是不是張望腦袋的大太監德祿招了招手。
德祿得令,趕緊對自己身後早就安排好了的一干宮女太監一揮手,聲音壓得很低,“快,給太子殿下沐浴更衣,準備就寢!”
宮女太監們不敢出聲應答,都只是垂下頭,隨即魚貫入了偏廳,
攙扶燕煜的攙扶燕煜,準備水盆衣物的準備水盆衣物,忙的不可開交卻井然有序,半點不顯慌亂的景象。
見狀,樊籬則悄悄推着輪椅,消失在了偏廳裡。
已經是兩更天了……仰頭望了一眼添上閃爍的一片繁星,樊籬微微笑了起來,笑容卻是說不出的涼薄。
東宮的戒備侍衛是什麼時間點換班,樊籬已經在青禾的口中得知,再按照青禾偷跑出來的那條偏僻小徑,很快,樊籬悄無聲息的躲過了層層防守,到了他本來該第一時間來的目的地,落水宮。
早早在宮門口久候多時的青禾,幾乎就要望穿秋水了,直到看到後門前幽幽靠近一個半人高的身影,她才眼眸亮若星辰,即刻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