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胭脂雪眉尖微蹙,似有擔憂之色浮現,目光再度掃向二人,“姐姐的傷,真是嚴重的沒治了?”
“倒也不是,只是……。”說到這,林大夫悄悄拿眼瞥了燕楚一眼,“需要的時日多些,而雨王妃,恐怕得多吃些苦頭而已。弛”
明瞭不置可否,一臉正色的點頭,對林大夫的話極爲的贊同。
胭脂雪眸色略暗,“這樣啊……。”
“好了,你也不必擔心,注意着自己的身子纔是最要緊。”燕楚打斷三人的對話,親暱的攙扶住了胭脂雪的一隻胳膊,柔聲的安慰,旋即,狠瞪了林大夫與明瞭一眼,“還不快下去想辦法!嗄”
明瞭與林大夫再度告罪一番,便退了下去。
直到完全退出了門外,到了離屋子稍遠的海棠前苑之後,兩人才長吁一口氣,各露不一之色。
明瞭面露一臉奸詐之色,還哥倆好的伸臂勾住了林大夫的肩膀,“哎呀呀,看不出來嘛,小林子你倒是挺有演戲天分的嘛!”
“彼此彼此。”話說的客套,可林大夫的臉上,倒是很有自得之色,“畢竟在龍潭虎穴一樣的深宮裡大浪淘沙了幾十年,沒點演技,怎麼還能混到現在?”
明瞭捋着下巴上的一戳山羊小鬍鬚,認同的點頭,“嗯,言之有理。不過今天確實是多虧了你啊,幸苦了哈!”
說着,走到了林大夫的身後,替林大夫狗腿似的揉起了肩膀。
林大夫倒是很順其自然的享受主子般的待遇,舒服的眯起了小眼睛,“不過話說回來,你爲啥要我幫忙整治雨王妃?”
“嘿,還不是這黃毛丫頭敢算計我麼!”想起昨天白天之事,後來終於想明白過來的明瞭,這般一提及,又不禁有些咬牙。
他好歹是個江湖宮廷通吃的老人精,這被二十出頭的毛頭丫頭算計只要一個也就夠了,再添一個,能不令他氣的跳腳麼?
再說了,胭脂雨一沒把柄二沒好處給他,他明瞭可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好不好?
白白給她算計,真是想得美!
“喲,她連你也敢耍?”似乎這原因也是意料之中,林大夫倒是不慎稀奇,反應平平,唯獨這個理由,倒是令他詫異。
常言道得罪誰,就算得罪皇帝老兒,都絕不能得罪大夫,否則下場……真是不言而喻。
皇帝老兒一怒之下,至少好歹會給你一個痛快,這大夫麼,呵呵,卻多的是讓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被林大夫這麼一反問,明瞭覺得更沒面子了,扯長了脖子,“可不是麼!”
“那她膽子挺大嘛,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林大夫由衷的感嘆,轉念又開始安慰起明瞭,“小明子你也別太生氣了,一把年紀了,小心氣出個好歹來。不過話說回來,我們也只能這般點到爲止,畢竟人家是主我們是僕,要是做的過了,被王爺發現了,那我們還不得!”
說着,林大夫擡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知道知道,沒弄死就成!”明瞭有些不耐煩的答應着。
“你們在幹什麼。”剛風塵僕僕處理完王府雜事的秦管家,突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海棠前院大門前,臉色有些難看,目光宛如利劍般的看向明瞭還揉着林大夫雙肩的手上。
他人本就生的冷酷,再加上常年的不苟言笑,和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現在這個樣子,簡直跟老態陰森的閻羅王一樣可怕。
林大夫和明瞭幾乎同時打了個寒噤。
明瞭是趕緊將雙手在剎那間收回,一臉訕笑,“嘿嘿,秦管家辛苦啊!”
林大夫則跟見了鬼一樣,全身直打哆嗦,連眼睛都不敢去看秦管家,直往四處瞟,顯然在找逃命的出口。
“哪有明大人您勞苦功高。”秦管家似笑非笑的看了明瞭一眼,然後目光全都落在了林大夫身上,這回確實笑了,只是笑容有點兒滲人,“看來林大夫,也是勞累的很麼?有明大人這樣的神醫爲你揉肩,滋味一定很不一樣吧。”
“咳……還成……。”找不到其它出口的林大夫有些欲哭無淚,無力的回答。
那明瞭卻是眼珠子一轉,一拍腦門,“哎呀!我突然想起王府藏書閣裡有一本專治疑難雜症的傳記,得了,我這先去找找看,回頭也好早點治好雨王妃,好給王爺一個交代!”
邊說着話兒,明瞭邊跟腳底抹了油似的,打着哈哈對兩人告辭,直往大門奔去。
站在大門前的秦管家自是不會阻攔他,挑了挑眉,只道一聲大人好走,接下來,目光和精神,就全落在了沒溜成的林大夫身上,一步一步走近。
林大夫一臉哀怨的瞅着沒義氣自己開溜的明瞭,兩眼含淚的咬着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小手帕。
屋子裡,胭脂雪倒是不再做面子上的事情,不着痕跡的就把手臂從燕楚掌中抽回,“我要進去看看姐姐,燕王不會介意吧。”
燕楚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了這位姑奶奶,昨晚都還好好的,現在卻又是對自己冷言相待,冷漠疏離的樣子。
看了一眼自己的空蕩蕩的手心,他不明就裡的撓了撓腦袋,傾身湊到她的耳邊,“娘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
他的氣息滾燙,燒灼的耳垂又癢又熱,胭脂雪趕緊別過頭,剜了他一眼,“沒有。請燕王不要錯開話題。”
燕楚有點兒開始無名起火了,他不喜歡她現在總是什麼都不對自己說的樣子,這樣終會讓彼此隔着一條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那不是他想樂見的。
上前一步逼近她,很想逼問她,想撬開她的嘴,“你……。”
“王爺!”小瑤從茶水間過來,看到幾乎都要貼在了一起的胭脂雪和燕楚,氣惱的尖着嗓子喊了一聲。
這西府樓好歹已經是小姐的院子,是小姐的地方,可王爺他居然,居然在和四小姐那狐狸精在這明目張膽的卿卿我我,到底是把小姐置於何處了?!
這一刻,小瑤是無比的慶幸小姐還在裡屋,不然要是親眼瞧見了,那可不是傷上加傷麼?
燕楚皺了眉,不耐的朝小瑤看了過去,不由喝斥,“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說着,便又變臉極快的望向胭脂雪,溫柔關切的詢問,“有沒有驚到你?”
胭脂雪淡淡的搖了搖頭,視線別向門前止步的小瑤,“我見小瑤如此緊張急躁,怕是有什麼急事,纔會如此無意冒犯王爺的,是不是呢,小瑤?”
“你……。”小瑤倒是沒想到胭脂雪會對自己說好話,一時有些目瞪口呆,不過一想起剛纔的情形,她仍是對胭脂雪極爲的惱恨,只不過這份惱恨,她這會子,卻是沒有表現在面上,反倒,笑容剎那綻放,“還是四小姐知道奴婢,四小姐說的是。”
說完,小瑤一臉歉疚和自責的望向燕王,福身告罪,“小瑤是因爲着急爲小姐擦汗退熱,可見王爺卻還在這,唯恐不便,小瑤這才一時情急冒犯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原來……是這樣。”大概是被小瑤這等無禮的丫鬟頂撞的多了,這般有禮有節起來,燕楚反倒有些生疑,不禁有些疑惑的撇了小瑤一眼。
小瑤忙低下了頭,不敢直視燕楚的眼睛。
燕楚見狀,愈發覺得這小瑤有問題,雙眼一眯,還想質問,可還未開口,就被胭脂雪先開了口。
“既然爲姐姐退熱迫在眉睫,不如王爺就……。”言及此,胭脂雪藍眸中有流光婉轉,巧笑嫣然,“如果王爺要留在這也是好的,畢竟王爺也是姐姐的夫君,留在這自然是理所當……。”
“不許胡說!”燕楚忽的臉色一變,大手一把就掐住了胭脂雪的下巴,雙目幾乎噴火。
與他而言,表面上的夫妻之名不過只是虛有其表,他從來都不去在意也不把這等虛名當成一回事。
他的眼裡心裡,從來都只有一個妻子。
而身爲妻子的女人不但沒有自覺,還說這等話,他真是氣的肺都要炸了。
他的力氣很大,捏的本就沒肉的下巴疼得很,胭脂雪疼的眉頭都緊皺了起來,生怕他會暴怒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胭脂雪便果真閉了嘴,不再言語,只是眸子冷淡的與他對峙着。
看到她蹙起的眉尖,疼得微皺的小臉,燕楚覺得似是誰在自己的心頭打了一拳,悶疼的厲害,可心裡憋着的氣無處發泄,兩廂難受的交織在一起,令他只得甩開了掐在她下巴上的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小瑤看到兩人這般一冷一熱的對峙挑釁,跟看好戲似的眼珠直轉,待到燕王與自己擦肩而過出了房門後,便再也忍不住奚落的笑了起來。
只可惜,胭脂雪無甚理會她的心思,不管她對自己奚落也好,譏嘲也罷,只莞爾一笑,“二姐姐,應該早
就恭候我多時了罷。”
小瑤一愣,嘴角的笑容一僵,眼睛瞪大,“你……。”
胭脂雪什麼也沒有再說,轉了身,自顧往裡屋走進。
小瑤這才覺出味來,幡然醒悟的越發瞪大了一雙眼睛,“難怪……難怪這狐狸精會幫自己在王爺面前說好話,原來本就是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越是往下深想,小瑤就越覺得後怕,總覺得四小姐這狐狸精就像一口枯井一樣深不可測。
躊躇再三,她還是悄悄走到了內外屋子隔開的瓔珞珠簾前,把耳朵貼近,呼吸放緩。
氣呼呼的出了屋子之後,燕楚一路大步跨到了海棠前院裡,許是花香清幽的關係,許是秋風拂過的關係,總之,心頭的那些火氣,很快就消散了下去。
他連連苦笑,惆悵的長嘆一口氣,正想擡頭望望藍天抒發一下亂糟糟的情緒時,卻在擡眼的期間,看到正在海棠花叢裡,兩兩相對的林大夫和秦管家。
兩人似是有些不對勁,秦管家青黑着一張臉,可怕的厲害,就像個要債的債主,而反之林大夫,小身板全身都在瑟瑟顫抖,還在秦管家腳步的迫近下,弱弱的後退着,臉上的情緒跟見鬼一樣可怕,嗯,就像個被逼債的。
這兩位老人家……燕楚有一點奇怪,“什麼時候成了債主關係?”
不過秦管家就是秦管家,即便此刻滿目的視線都在對林大夫進行所謂的什麼追債,卻還是有那個警惕心思,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燕楚看過來的疑惑目光。
那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燕楚眼花了,他居然看到了平素多是不苟言笑棺材臉一張的秦叔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快的不可思議的窘迫。
而就在剎那後,秦管家就一臉正色的迎了過來,完全把之前還步步緊逼的林大夫拋到了腦後。
“王爺,老奴有要事來報!”秦管家邊走過來,邊言語急切的說道。
“哦?何事?”燕楚想不出如今大燕太平之秋,他現在也是個賦閒在家的掛名王爺,到底會有什麼要緊事,會找上他。
秦管家很快就爲他解惑了,面露謹慎之色,雙拳一抱,“回王爺,是祁國的攝政王……來了。”
燕楚頓時臉黑了一片,聲音既陰冷,且還透着咬牙切齒的味道,“就是那該死的什麼雲頤?”
秦管家掩嘴輕咳一聲,正色提醒,“王爺在老奴面前這般說便罷,可莫要攝政王面前這般的無禮。老奴就算不提醒,您也應當是知道其中緣由的。”
燕楚冷哼,卻不置可否,一片薄脣抿的死緊,幾乎要成了一條線。
知道,他當然知道。
現在大燕自從經歷了兩次內戰之後,外人不清楚,他卻很清楚的明白,現在大燕的國力,早已經是外表光鮮,內裡枯朽。
祁國不管如何,都是四國之首的泱泱大國,如果這個時候跟祁國最有權勢的攝政王槓上,那就不僅僅只是彼此單方面的問題,牽涉到的,還將是兩國之間的關係。
他本來還以爲這個雲頤位高權重,更不缺女人,該不會還想繼續對自己的女人糾纏不休,現在看來,雲頤來得這麼快,她纔回到自己身邊僅僅三天時間,雲頤後腳就找了上來,要不是雲頤消息靈通的厲害,要麼,就是有人偷偷稟報於雲頤。
不管是後者還是前者的可能性,對於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而後者,他則更加的忌憚。
因爲他害怕,那個通風報信的不會是別人,而是……一直都想逃離自己身邊的她。
念及此,燕楚目光一利,挑釁的笑了起來,“也好,本王正想會會他。”
剛步入內室,鼻尖就有一股幽香縈繞不去,耳邊也聽到了輕微的咳嗽聲……胭脂雪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迎上對面榻上那雙看過來的陰寒目光。
“二姐,身子可好?”胭脂雪當先發話,不用主人招呼,便向進了自家一樣,蓮步生花般走到了榻前的那張貴妃椅上,施施然落座。
在胭脂雨一刻不曾從她身上鬆懈的陰寒目光裡,她的從容,她的自若,尤其是她那顯眼的大肚子,都令胭脂雨恨不得用眼神將她撕碎凌遲。
“我爲什麼要不好?”胭脂雨的聲音大概是因爲發熱的關係,被燒的有些沙啞,是她一直清越好聽的聲音,變得難聽了許多。
胭脂雪對胭脂雨吃人的目光和譏諷的語氣半點也不在意似的,自顧伸手就去端起擱在一旁茶几上的紫砂茶杯,動作優雅極了,“姐姐一向是個能忍的,二十餘年都忍了,怎麼這會子,就忍不了了呢?如果王爺現在在這,見到姐姐這副扭曲醜陋的面目,可不知道得多失望呢。”
“呵……。”胭脂雨冷笑一聲,目光漸變的如刀片一樣銳利起來,“那還不是要感激好妹妹你,賜予了姐姐現在的一切。你送上如此大禮,你說,姐姐我……還能忍得了麼。”
輕呷了一口溫熱的茶水,胭脂雪輕舒了一口氣,由衷的感嘆,“姐姐果真是蕙質蘭心,連這自己親手炮製的花茶,都比外頭賣的頂好的茶葉還要好。聽說茶能靜心養神,看來這話,倒是真的不假。”
言罷,她絳脣一勾,忽的話題一轉,目光饒有興致的睨向胭脂雨,“常言道,禮尚往來,妹妹這份禮,也不過只是在回姐姐的禮罷了。”
這話,胭脂雨倒是聽得一愣,繼而,冷笑,“可姐姐我,還真是想不出,究竟是什麼地方,竟惹的妹妹如此大動干戈。”
“別人都言說秦瑟女帝師寫下的那本娥皇女英的故事極爲的有意思,對男人而言,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嚮往享受,可對妹妹而言……。”胭脂雪嘴角勾勒的弧度越發深壑,藍眸隨着眯起的動作,像只慵懶的波斯貓,“不但實在是厭惡的很,還痛恨到了……極點。”
“那這麼看來,這就是你偏要和王爺作對,不想王爺當上皇帝的理由了?”胭脂雨也笑,不過笑容只是很單純的笑,沒有別的含義摻雜其中,因爲關於這一點,“其實,哪個女人,又何嘗不是呢。”
沒錯,她也一樣容不得別人同自己佔據一個男人,尤其,是自己的姐妹。
胭脂雪挑了挑眉,對於胭脂雨知道其中這麼多,她想應該是,“你去過東宮了罷,二姐姐。”
除了燕楚那混蛋,還有子卿和樊籬幾個,她相信,應該除了東宮裡邊兒的,就沒有人再知道這其中的內幕了。
而燕楚絕不會跟胭脂雨一個他眼裡的弱質女流談論這些,而子卿和阿籬……一個已死,一個下落不明,也更不可能告訴胭脂雨,那麼除了東宮,便肯定再沒有了他人。
而如今失了太子這跟主心骨的東宮裡的人,大概除了最得太子燕煜信任的影之外,也沒了旁人了。
“你倒是果如影大人所言,神思敏捷,真是厲害啊,好妹妹。”雖然吃力,但胭脂雨這一刻卻笑的很燦爛。
胭脂雪同樣回以一笑,“姐姐也不賴,如影大人這般桀驁不馴的幕僚也能收入麾下,實在是不簡單呢。”
穿過西府樓,折轉幾處水榭長廊,燕楚略有些迫不及待的到了王府前院的會客大堂。
一路上,他的臉色幾番變幻,都是極其的不好,可到了大堂前的三步開外時,臉上,瞬間就綻放出了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微笑。
說到底,在這些世家出身的人,沒有哪一個,不是一個臺上的角兒,沒有哪一個,不會那麼一點的演技。
只是,但見大堂裡擺滿的綁了紅花上了彩的,明顯是聘禮之類的一擡擡箱櫃,燕楚臉上再完美的笑容,也即刻出現了一道裂痕,眼底更躥起了隱約可見的緋色流光。
“燕王還真是貴人事忙,本王在這足足喝了三杯香茶纔等到您,真是不易呢。”在燕楚對滿堂的彩禮失神的剎那,坐於大堂客位上的雲頤,則主動滿面春風的迎了上來。
燕楚從彩禮上的思緒迅速收斂,回過了神來,連忙對雲頤拱手致歉,“拙荊於昨夜遭刺客襲擊,受了些重傷,至今尚在昏迷之中,身爲丈夫,也是不得不守在她的身邊……故而怠慢了攝政王,實屬無奈之舉,還請攝政王能夠大量海涵。”
“阿雪她受傷了?!”來得匆忙,這事情又與昨夜才發生,所以雲頤還沒有得知此事,此般一聽說,不由激動的一把抓住了燕楚的胳膊,好脾氣瞬間化爲烏有,厲聲指責起了燕楚,“你是怎麼做她丈夫的,連保護她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被如此指責,燕楚自然多少不快,尤其,雲頤口口聲聲還把她叫的那麼親暱。
不過,燕楚仍在轉瞬之間將怒火給壓了下去,目光梭巡在雲頤那張桃花一般的臉蛋上,笑道:“攝政王莫不是哪裡弄錯了?拙荊的名諱中,可並無雪一字。”
哼,只要這小白臉沒有證據,他就抵死不認。
只是……這會子卻拿小雨出來做擋箭牌說事,終歸,是有些對不住她的。
一聽不是胭脂雪,雲頤瞬間就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寒徹到了腳底。
而也就是這股子寒意,反倒令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是本王冒失了,還請燕王不要怪罪。”緩緩鬆了抓在燕楚胳膊上的手,雲頤笑的燦若桃花,眼中隱有戲虐之色浮現,“也是,本王都差點忘了,你與她早就不是什麼夫妻。而本王……纔是將要娶她過門的新夫。”
燕楚面色一僵,可轉瞬緩和,面露不解之色,“攝政王這話讓本王聽得好生糊塗……。”
裝傻充愣誰不會,況且,他燕王還是裝了三年的箇中高手。
雲頤笑容略染寒意,心裡清楚,再這麼插科打諢下去,一定會被燕楚的四兩撥千斤給糊弄過去,他可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
於是,不再繼續兜圈子,先一步直奔主題,“燕王,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您不會不知道本王說的是誰,也不會知道,她人現在在哪的,不是?”
聽到這,燕楚一滯,然後面露不悅之色,“怎麼,難道攝政王想與本王說的,是那個吃裡爬外的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