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開的窗門在風雨搖曳中,被吹的哐當作響。
在秦管家的事先吩咐下,主屋一個下午直至傍晚,都無一人靠近。
無聊打起了瞌睡的明瞭,在吵鬧的窗門聲中驚醒。
伸了個懶腰起身,趁着時明時暗的雷電亮光,明瞭拿過桌上的火摺子一吹,將火摺子上燃起的火焰朝桌上的紅燭點去甌。
沒想到,赤藍交加的搖曳焰火正要點上紅燭乾涸的燭芯時,一道漆黑的身形突的從後窗跳了進來,那周身可怕的凜冽煞氣,還有那雙在黑暗中邪佞似魔鬼的緋色雙瞳,都令明瞭下意識的駭了一跳,手裡的火摺子差點就要嚇得扔了出去。
“她怎麼樣了?”沒管明瞭的驚駭的反應,不顧全身溼的有多徹底,燕楚進了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睡榻走去,即便屋中一片漆黑,他似火的眼睛卻像能看見似的,一刻不停的停留在了榻上的胭脂雪身上。
明瞭在燕楚這冰涼略帶了絲疲憊沙啞的聲音中回過了神來,當即趕緊將桌上的紅燭點燃,吹滅了火摺子,轉身朝燕楚走去,“還是老樣子,你,怎麼樣了?要不要,我給你看看?”
說着,明瞭便饒有興致的打量起了燕楚,只可惜,燕楚臉上的那塊青銅鬼面擋住了他的太多情緒和全部的臉色,讓明瞭實在無法看清,他去了一趟玄冥宮究竟發生過什麼。
不過,燕楚外露在面具外的緋色薄脣,現下卻顯得很蒼白,幾近於燕楚肌膚的白,也不知是被冰涼的雨水淋的,還是被玄冥宮不知名的變.態交易給折磨的。
藏在屏風後的秦管家,見自家王爺看似無恙的平安回來,一時着急上火,恨不得現在就從屏風後面跳出來,去問王爺是否有恙。
“你看看,這顆丹藥,可是輪迴丹。”燕楚沒有理會明瞭的問詢,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不足小兒巴掌大的精緻小木盒子。
盒子是最金貴的小檀木,四方形狀,盒子上描有暗金花紋,是毒蜘蛛,黑寡婦的圖案,相當的栩栩如生,彷彿就像盒子上趴了那麼一隻黑寡婦。
想看好戲的明瞭有些失望,可看到燕楚掏出來的描金盒子時,雙眼又亮了起來,急不可耐的劈手拿過燕楚手裡的小木盒,打了開。
當盒子打開時,一股甘洌清甜的香味幽幽若若的飄了出來,香味很清淡,卻很快溢滿了整個屋子。
盒子裡,是一顆幾近透明的,像一顆眼淚似的圓潤珠子,靜靜躺着。
時隔幾十年,再度看到自己師傅親手煉的輪迴丹,明瞭不可謂不激動,眼眶頓時就泛了紅,“師傅……徒兒不孝,徒兒無能啊……。”
這輪迴丹可堪是師傅他老人家的遺物,可他身爲神農宮的第七代宮主,不僅屢犯宮規戒條,給神農宮帶來這麼大的滅頂之災,卻還無能護得神農宮周全,連師傅這樣小小的遺物都保不住!
他簡直枉爲人徒!
“人都死了,神農宮也廢了,現在作出這些樣子還能給誰看?”燕楚嘲諷的冷嗤一聲,不耐煩的再將藥丸奪回到了自己手裡。
明瞭既然這般反應,想必這輪迴丹是假不了的。
被如此諷刺,明瞭倒是也不惱,還自嘲的笑了笑,“你說的沒錯,一點也沒錯……。”
“這藥可還需要別的藥引之類送服?”不理會明瞭,燕楚只關心這顆藥,到底能不能救活自己的女人。
明瞭搖頭,“無需其它東西,只要現在餵了燕王妃就可,只不過……。”
說到這,視線轉到榻上身體已經極度僵冷的胭脂雪身上,“王妃現在雖然算不的死人,可與死人也無甚多大區別,所以,皮肉恐怕過於僵硬,要想讓她吃下輪迴丹,只怕不……。”
未等明瞭的話說完,燕楚突將丹藥含進了自己嘴裡,傾下身,大手捏住了胭脂雪的下巴,將脣覆在了胭脂雪異常冰冷的脣上,舌頭用力頂開胭脂雪緊咬的牙關,口中咀嚼幾下,便將嚼碎的輪迴丹用舌頭與胭脂雪舌頭交.纏間,一點點送進胭脂雪的嘴裡。
輪迴丹在兩人舌尖共舞摩擦中,漸漸融化,最後滑進了胭脂雪的喉嚨。
旁觀的明瞭見到此情此景,只是挑了挑眉。
他對這個男人沒興趣,對他和燕王妃之間的關係更沒興趣,他現在唯一有興趣的,就是想看看,吃了輪迴丹的燕王妃,究竟能不能醒。
究竟,是不是他找了多年的人。
這就是他在
燕楚出去那麼久,都沒逃走,沒把燕王府中人招進來的真正緣由。
她的脣,她的舌,真的很冰很冷……喂罷輪迴丹,燕楚並未立刻將脣移開,就這麼吻着胭脂雪,眼睛,就這麼一直一直看着她,似怕錯過了一丁一點。
屏風後的秦管家見此,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神情十分的糾結和複雜。
喜的是王爺終於也有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男歡女愛,優的是……不知王爺這樣歡喜上王妃,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時間,在一點一滴中過去。
然。
“爲什麼……。”一點點從胭脂雪的脣上退出,看着胭脂雪毫無清醒徵兆的容顏,燕楚頹唐的步步後退,眼底,似有什麼東西在坍塌。
明瞭見到胭脂雪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臉色也是一沉,“她也不是,不是……。”
屏風後的秦管家見此,眸中染上惋惜之色。
“說,她爲什麼沒有活過來,爲什麼?!”腳步踉蹌倒退到明瞭身前的燕楚,忽的轉身,大手攸的再次狠狠掐住了明瞭的脖子,目露嗜血的兇光。
明瞭此番倒是沒有絲毫懼怕,失魂落魄的不斷搖頭,嘴裡一直默默唸着,“她不是,不是……。”
“救不活她,就讓你陪葬!”渾身爆出駭人殺氣,燕楚眸中俱是殺意,此番掐緊明瞭脖子的手,再沒有一絲留情,依稀可聞那骨骼被捏斷的聲音。
沒想到,面對死亡的來臨,明瞭沒有求饒,也沒有用其它的點子方法阻止燕楚,眼睛微微闔上,倒有種求解脫的模樣。
屏風後的秦管家看的着急上火,這明瞭到底現在是皇帝身邊的最得寵的臣子,若無端失蹤被殺,皇帝必然會嚴查追究,萬一有天終究查到了王爺頭上,只怕……
權衡再三,秦管家面上整肅,腳下一動,便準備出去制止王爺的意氣用事。
只是,還未等他現身出去,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爺,息怒息怒,這人殺不得,殺不得吶!”風塵僕僕趕回,冒雨而歸的花想容,在爬牆時,見到主屋後窗大開,本是打算抱着一窺王爺閨房之樂的念頭,悄悄攀上了屋檐下,整個人倒鉤了在檐下,準備好好觀賞一番,不曾想,卻見到如此場面,來不及震驚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便趕緊縱身從窗戶躍進屋子,出聲制止道。
然,燕楚卻充耳不聞,整個人像魔怔了似的,如同地獄爬出的只會殺人嗜血的修羅,半點也沒有要放開明瞭的意思。
眼看明瞭已經一臉漲紫,兩眼翻白,花想容再顧不得什麼以下犯上之類的規矩,擡腿一腳踢在了燕楚掐住明瞭的手臂,生生將燕楚的手臂踢得脫了臼,令脫臼的手再無力氣掐緊明瞭,遂趁此空隙,花想容趕緊一把拽住了明瞭,迅速跳窗逃逸。
論武功,花想容可不是燕楚的對手,即便現在的燕楚不過只剩下了五成的內力。
花想容又瞭解自家王爺這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肯定非殺明瞭不可的。
所以,爲了大局着想,爲了不惹上明瞭這個大麻煩,花想容只好出此下策,傷了燕楚,帶明瞭遠離。
於燕楚而言,斷了條手臂沒什麼,很快就反應過來,便動身打算跳窗尾隨上花想容,非將明瞭殺死才肯罷手。
幸而屏風後的秦管家及時現身,一把死死拉住了燕楚完好的左手,“王爺,莫要意氣用事!”
“走開!”燕楚手腕一翻,一道掌風揮出,生生將秦管家擊飛了出去。
秦管家整個人撞擊在了冷硬的牆壁上方纔停下,緩緩滑倒在地,期間,幾乎聽到了他撞擊在牆壁上而骨骼斷裂的聲音,一口鮮血驀地從他口中噴出。
他畢竟上了年紀,身子骨自是十分的脆弱。
瞥見秦管家吐血的樣子,燕楚周身暴漲的煞氣驟然一收,整個人好像被當頭棒喝,從魔怔中幽幽轉醒,“秦,秦叔……秦叔!”
話落,一個閃身,便到了秦管家身前,蹲下身,忙小心翼翼的扶起了秦管家,眼中染上愧疚和自責,“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您傷的重不重,要不要緊……?”
見燕楚像個做錯了事情,完全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秦管家咳嗽兩聲,毫不以爲意的將嘴角血漬一把抹去,向來波瀾不驚毫無情緒的臉上浮上一絲暖色,“老奴沒事,老奴無礙,王爺別自責,別怕……。”
“秦叔……我要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像個慌不擇路的迷路孩子,燕楚滿眼迷茫的看向秦管家,拉着秦管家的手臂。
秦管家重重嘆了一口氣,滄桑的視線越過燕楚,望向榻上沒有活過來的胭脂雪,“王爺,讓王妃,安心的去吧……。”
聞言,燕楚萎頓的跌坐在了地上,雙眼,失了焦距。
東宮。
“什麼?!”正在審批各方官員摺子的太子燕煜,手中狼毫毛筆猛地折斷,人也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大手一把揪過影的衣領,一臉的震驚,“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見到太子如此出乎意料的激動,影神色微動,繼續將剛纔的話漠然複述了一遍,“回稟殿下,據燕王府可靠消息來報,燕王妃在今夜傍晚時分,已經暴斃身亡,王府內,正在爲燕王妃安排身後事宜。”
“不,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燕煜面色泛白,啼笑皆非的搖起了頭,不相信這麼無稽之談的消息。
他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就在不久前的華清宮裡,她還對自己冷嘲熱諷,她還那麼神采奕奕的樣子。
怎麼會死,絕不可能!
影沒有說話辯駁,就這麼靜靜的佇立着,任由燕煜的手還緊緊的拽着自己的衣襟。
“不行,本宮要親自前去燕王府看看!”啼笑皆非的笑容漸漸冷卻,陰霾一點點爬上燕煜的臉和眼眸裡,手嚯的鬆開了影的衣襟,急切的腳步越過影,直往殿外走。
正被水玲落差使,端着水玲落親自繡的孩子小衣小鞋的青禾,在殿門外,將剛纔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了耳朵裡。
青禾也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張大的嘴。
什麼?影大人剛纔說,是說燕王妃,那個害她和小主青白盡毀,更讓小主孩子不保的胭脂雪,死了?
笑,得意的,惡毒的笑容,漸漸染上青禾的眉梢眼角,直至手掌下,被捂住的微微翹起的嘴角。
死的好,死的真是太好了!
她一定要將此事告訴小主,這就去!
想罷,青禾便調轉腳步,轉身朝水玲落被關禁閉的落水宮雀躍飛奔而去。
“殿下。”影提醒的聲音拔高,人影一閃,便阻擋在了燕煜的身前。
“休得阻止本宮!”燕煜神情陰冷,冷喝。
他一定要親眼去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一定要!
“屬下不敢。”影垂下頭,作出一個手下該有的恭敬樣子,“殿下睿智,應當知道,燕王妃的死訊現在還未報喪,如果殿下此刻現身燕王府,去看燕王妃是否已然身死,必定會遭到燕王府中人的懷疑,懷疑府中有殿下您的耳目,屆時,王府大換血,把人全部換掉,那再想找得力之人安插進燕王府,就非是一朝一夕的易事了。”
燕王確實是廢了,但不代表,燕王那些得力之人,也都廢了。
“那本宮便以探望燕王爲由,當是碰巧而已。”燕煜冷哼,說的理所當然。
“無巧不成書,何況現在已是深夜,您不喜燕王,王府內人皆是衆人知曉,殿下若真藉此故,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影說的一針見血。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宮難道到現在還要怕了那個傻子不成?!”燕煜惱羞成怒,狠狠揮出一掌,將身側的書桌拍的支離破碎,然,腳下,卻沒有再前進一步。
他之所以憤怒,是因爲影說的有理,故,從而,他就等於間接的承認了,他現在,仍然還需忌憚一個傻子,不,嚴格來說,是忌憚這傻子不知藏在了哪裡的三十萬大軍。
原來兵部若到了手,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知道燕楚的大軍藏在了哪裡軍訓,更可以遏止住兵部派發給那三十萬大軍的糧草衣物。
沒有糧草可食,沒有衣物過冬,這三十萬大軍,便會不堪一擊。
然而,他費盡心思,兵部這塊眼看就要到嘴的肥肉,偏偏就被不知名的人給弄沒了!
而正是因爲忌憚,他的理智便告訴他,阻止着他的腳步,讓他不能去,無法去。
影無言以對,漠然看着燕煜發了瘋般的摧毀着殿內的所有擺設泄憤。
燕王府。
“你們出去出去,別碰我的娘子,別碰……嗚嗚……。”死死抱住胭脂雪屍身的燕楚,戒備的看着幾個上來的婆子丫鬟,哭的已經像
個淚人兒。
就連他自己現在都已經分不清,這些眼淚,有多少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因爲真正的哭泣,早雖五歲那年的可怕記憶,一同被封存了。
碧兒一邊抹淚,一邊泣聲哄騙,“王爺,王妃現在身子溼了,就讓奴婢們給王妃洗洗,再換件乾淨衣裳可好?”
其他幾個婆子丫鬟也隨聲附和,無一人敢提王妃死了,王爺不能抱着個死人之類的這種話。
“不好不好,娘子最不喜歡別人碰她了,萬一娘子要是醒了,看見你們在給她洗香香,她一定會生氣,會很生很生氣的!”鼓着腮幫子,燕楚吸了吸鼻子,將懷裡的胭脂雪摟的十分嚴實,說什麼也不讓她們碰。
碧兒還想再哄哄燕楚,突然來了的秦管家,面色有些不好,語氣與以往沒什麼兩樣的冷硬,“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就讓王爺再和王妃多呆一會。”
“可是……。”碧兒看向因摟着王妃而身上衣服也溼了不少的燕楚,有些躊躇。
“都隨我下去。”一臉冷肅的說完這話,秦管家便當先轉身走出了屋子。
碧兒和幾個丫鬟婆子都打了個哆嗦,再不敢多言半句,各個唯唯諾諾的隨在秦管家身後,魚貫出了去。
待房門被掩上的聲音傳來。
哭哭啼啼的燕楚便收了勢,面色沉鬱,神情落落寡歡的垂眸瞧着懷裡的胭脂雪,就好像在看一副畫卷一樣,凝視在了其中,難以自拔。
這樣抱着坐着,不知過了多久。
興許是她身上的溼衣水跡染透了他的衣,那刺骨的冰涼令他微微一振,人,總算從恍惚中清醒了過來。
“是呢,該給雪兒換身乾淨暖和的衣裳了。”他抿嘴笑了笑,笑意未達眼底,雙手打橫抱起她,轉身,走進用一道青藹紗帳隔開的盥洗間。
盥洗間很大,當間有個很大的梨木雕花浴桶,坐兩個仰躺進裡面的人,都是綽綽有餘的。
桶中灑滿潔白的茶花,幽幽清香伴嫋嫋薄霧騰起,沁人心脾。
對香一貫沒什麼挑剔的胭脂雪,似乎最喜歡的就是這個略帶茶香的茶花香湯。
燕楚就這樣抱着胭脂雪,踏進了浴桶。
將胭脂雪小心翼翼放下後,燕楚也才坐下,開始給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剝下。
她的皮膚很好,即便已經僵冷了,仍舊滑不溜丟,尤其,在熱水的浸泡下,她的肌膚漸漸變得柔軟,且有了一絲絲粉紅,越來越如初般一樣。
就連她的臉,在熱氣的薰陶下,也有了光澤和紅潤。
如此這般,讓她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已死之人。
見她仍如活人的模樣,燕楚忍不住心頭微顫,隻手捧起她的頰,輕喃,“娘子……。”
動情間,苦痛愈發襲上心頭,額頭抵上她冰涼的額,脣便要覆上她的,以紓解這難言的心傷。
忽然,那雙已經緊閉了半天,再不曾睜開過的眼睛,在蝶翅雙睫的微微抖動下,竟猛地張了開,露出的碧藍瞳孔,正幽幽的瞧向正欲吻上自己脣的男人,聲音冷若冰霜,“你在幹什麼。”
東宮,落水宮。
“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她死了?”正拿着剪子修剪着插滿了一瓶剛摘來的一束梨花的水玲落,扭頭看向青禾,像看傻子一樣的表情,“胭脂雪那個狐狸精?”
青禾見水玲落不信,便將手中托盤擱在了桌上,欣喜若狂訴說起了剛剛在太子書房殿外聽到的話,原原本本的。
聽完後,水玲落先是愣了愣,旋即,仰首爆出一陣大笑,“她死了,她死了!呵哈哈哈哈!!”
青禾見她高興,不由又加油添醋了兩句,“如今那狐狸精死了,也算是給小皇孫報了仇了……。”
然而,聽青禾提及自己肚子裡未出世而夭折掉的皇孫,水玲落的笑容頃刻凝結,幽幽垂下頭,睨向了青禾,“你說什麼,給小皇孫報了仇了?”
說一字,便走近青禾一步,笑容再度大大展開,卻是帶着神經質的笑。
見水玲落如此模樣,青禾身子一抖,腳步倒退了幾步步,不由嚥了口唾沫,“小,小主,您怎,怎麼了?是,是不是奴婢說,說錯了什麼……。”
哐噹一聲,在後退間,青禾還未從桌案上放下的手,不經意連帶放着那幾件小孩衣服的托盤掉到了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驀地,水玲落那盯在青禾臉上的詭譎視線,便落在了那掉落到地上的托盤中,隨之傾覆到了地上的小孩兒衣物上,“孩子……孩子……。”
邊說着,邊瘋了般的撲到了地上,雙手顫巍巍的拾起了小孩兒衣物,雙目赤紅。
青禾見狀,忙跪在了地上,不復存在的笑臉上滿是惶恐,“小,小主,奴,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