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妃說着將一封信箋遞給燕王。
“母妃您爲何不事先同兒子商量商量!”燕王終於惱怒起來,捏着那封信恨不得撕個粉碎!
原本他還想着,他親自去跟青冪說,威脅利誘警告甚至更極端的手段他都不妨用上一用,要她打消這個念頭。
可如今事情既然已經通到了山虞,那這條路就行不通了!
元太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既憐惜又因他的不理解而帶着些傷感與委屈嘆息般道:“這陣子你一直都忙着,哀家能爲你分憂的何必事事都要勞煩你?哀家哪兒想得到不過是納個側妃罷了,你竟會如此態度堅決的不願意?若早知你這般,哀家定不會自作主張!”
燕王一怔,忙道:“母妃,兒子沒有怪您的意思,兒子——”
難道真要把青冪納入府中?青冪跟林氏不同,若她進府,一旦心生不滿,不知道會生出多少事端來!
她有父兄、有強大的山虞部落做依靠,又是母妃的救命恩人——也等同整個燕王府的恩人,若她真要做什麼,可就真有些難辦了!
他愛了盈盈那麼久,那麼不容易才得她一句意亂情迷之下的一句她喜歡他,若青冪進府——
“母妃,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燕王問道。
元太妃嘆道:“山虞人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冪一直仰慕於你,哀家已經開了這個口,山虞那邊又應了,如何還能反悔?縱這時反悔,你那樣寵着你的王妃,即便這裡頭沒她的事,也定會傳出是因她的緣故!唉,說來說去,都是哀家做錯了,哀家不該一時興起自作主張,倒讓王爺你爲難了!”
燕王默然。其實他一點也不爲難,如果這件事放在從前的話。
可現在不是從前,他有了真正在乎的人。
元太妃心中暗恨,若是從前她說出這種話,兒子早就連連否認並且安慰自己、讓自己放寬心了!
可是此刻,他什麼都沒有說!
“母妃,容我再想想吧!”燕王嘆了口氣。
“也好,”元太妃點點頭,道:“那你就好好想一晚上,明兒一早告訴哀家!”
想必,他是要先去徐氏那裡通個氣吧?
元太妃心裡冷笑,那又如何?此事根本已經容不得否定!
除非那徐氏拿出十八般武藝撒潑撒賴的哭鬧不依,王爺或許會心軟不顧一切的拒絕這門親事。
可若徐氏真的那麼做,她反倒不用擔心了。
因爲她那麼做根本就等同於自尋死路!
“兒子告退。”燕王起身,默默施禮。
母妃定要把他逼得這麼緊嗎?
“你去吧!”元太妃努力維持着慈母臉上纔有的和藹的笑,溫和點頭。
傍晚,燕王來到明春殿。
徐初盈笑着迎上前,微微屈膝行禮後,自然而然挽着他的手臂笑道:“王爺可算來了!再不來臣妾還當有事絆住來不了了呢!”
燕王笑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張嘴正想說一句“爺答應盈盈的事什麼時候說了不算過?”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曾經也答應過她不再要別的女人進府,可也許很快,青冪就要成爲燕王府的側妃了,這話便再說不出口。
“爺哪兒捨得不來?便是一時有事絆住,也總會來的!”燕王笑道。
徐初盈笑道:“這會兒也不早了,咱們用膳吧!臣妾叫人燉了竹蓀鵝,這時節竹蓀難得,是溫泉山莊暖棚里弄了一點送來府上,臣妾也是託了王爺的福嘗一嚐了!”
燕王一笑,道:“爺的便是盈盈的,盈盈想要什麼只要開口便是,爺能給盈盈的,都給盈盈!”
徐初盈忍不住偏頭認真看了燕王兩眼,笑道:“王爺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只是,臣妾怎麼覺得王爺今日說話有點怪怪的呢!“
“胡說!”燕王不想她竟如此敏感,心中一凜連忙一笑收住心神,笑着與她一同去飯廳用膳。
至於那件事,還是飯後再說吧!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清亮的眼神,以及那有意無意言行舉止、一顰一笑間對自己透出的親密親暱,燕王的心中就變得更加沉重。
他不知道她聽自己說了那件事之後還會不會這般待自己!
在她眼中,自己恐怕就跟個騙子無異吧?
她素來性子謹小細微,好不容易纔肯對自己露出幾分性情,要令她再次信任自己,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了!
不過,不管到什麼時候,他都會等!
燕王心中憐意愛意愧疚之意一起涌上心來,這一頓飯兩人便吃得格外的繾綣、格外的漫長。
徐初盈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的抽風肉麻,倒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對。
直到飯後。
飯後漱了口,走動片刻消食,二人照例進了東暖閣說話。
徐初盈隨口笑說起後日府中設宴之事,燕王心中一凜,忽然明白了母妃爲何定要自己明日一早給她答覆了!
想必,她定是打算在後日衆賓客前宣佈這個消息吧?
她對青冪還真是好!可是盈盈——
徐初盈察覺了燕王神色突變,不由有些奇怪的看向他。
燕王注意到她的目光,心口一滯,眼中黯然下來。
罷了!遲早也是要同她說的!什麼時候說不是說?
“盈盈!”燕王雙手扶住徐初盈的肩頭,神色變得凝重認真起來,深邃的眸光更加深不見底,他低沉着嗓音說道:“爺有一件要緊事要跟盈盈說。盈盈,不管爺說什麼,盈盈先聽爺把話說完再做他想,好不好?”
徐初盈的心狠狠一跳,突然有種心慌意亂抓不着底的感覺!
直覺的感到了害怕。
能讓他如此神色肅穆、正經嚴肅的對自己說的事,絕對不會是小事,也絕對不會是好事!
至少,對自己來說是如此。
“王爺您說便是!”徐初盈忍着心底的慌亂勉強笑了笑,道:“既是有事,臣妾遲早都是要知道的不是嗎?早知道,心裡也早安定!”
“盈盈!”燕王心中一痛,猛的將人攬入懷中。
他緊緊的抱着她不敢放手,彷彿一放手他就會從此失去她。
“王爺!”徐初盈更心慌,只覺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劇烈,跳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