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微微回家之後,少不得與母親谷夫人以及兩位嫂子杜氏、孟氏好一番親熱,自另有一番熱鬧。』雜﹣志﹣蟲』
杜氏與丈夫是青梅竹馬,孟氏也是世交醫家出身,從小彼此都見過的,谷微微與她們之間關係都極好。
谷夫人見谷微微說笑不停,眉眼亮晶晶的,一副容光煥發的模樣,忍不住欣慰的笑嘆道:“看來小王叔對你是真的很好,看你出去了這一趟,人也變得開朗多了!呵呵,原本娘還有些擔心呢,畢竟,咱們家跟燕王府可比不起!”
百藥谷雖然名聲在外,但醫家在這個時代社會地位並沒有多高,說白了就是個服務於人的行業。且越是高門大戶往往十分忌諱與醫家結親,怕的就是他們懂藥理萬一動什麼手腳害人,簡直就是防不勝防。
對於小王叔和谷微微這門親事,谷夫人一開始是不太贊同的,只是丈夫是個一根筋的直性子,當時就脫口應了下來,小王叔又是個風度翩翩、儒雅出衆的,她也沒勉強接受了。
後來到了燕城,燕王雖不苟言笑,卻也沒表現出看不起她們家的意思;王妃卻十分親切溫和,體貼人意、照顧有加。自她們來了之後,不但給派了熟悉燕城的兩名老僕過來幫忙,時新的水果、新鮮的蔬菜、王府中精緻的糕點蜜餞等物就沒斷過往這送,這些東西雖不矜貴,卻看得出都是精挑細選準備的,更見心意。
谷夫人這才真正滿意起這門親事來。
此時再見到女兒如此,更覺欣慰。
谷微微卻是一怔,裝了十八年,這是——不知不覺間原形畢露了?
這麼一想,頓時心裡頭有點兒彆扭起來了,呵呵陪笑了笑,吱唔道:“那個,娘,兩位嫂子,我趕路有點累,就先回房休息了!明兒我還想去燕王府看看王妃姐姐呢!”
杜氏、孟氏知道婆婆肯定還有些話想要跟小姑單獨說的,聽見這話,就識趣的先起身告辭了。
谷夫人這裡將谷微微一拉,皺眉責備道:“你這孩子,這滿嘴裡胡說八道什麼呀!王妃怎麼成你姐姐了?快別瞎稱呼,仔細叫人聽了笑話!”
谷微微“啊?”了一聲眨眨眼睛有點懵懂,片刻方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忙笑着點頭:“嗯,我知道啦!王妃娘娘年紀比我還大了幾歲,之前這麼叫可不是叫習慣了!我以後不會這麼叫啦!”
當然,這話是說給娘聽的,見了王妃,難道要叫“侄兒媳婦”嗎?彆扭極了!叫“王妃”,又顯得生分,谷微微都不喜歡,還是覺得王妃姐姐叫起來最順口。
“那你可千萬記得!別叫旁人聽見了說咱們谷家的姑娘不懂規矩!”谷夫人欣慰的笑了,女兒還是那麼的乖巧啊!
又笑道:“你今兒既回來了,明兒起便乖乖的待在家中吧,待嫁姑娘也得有個待嫁姑娘的樣子!好些嫁妝也得你意意思思的添上兩針。且無論如何,這會兒,你可不能上燕王府去!”
谷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啊,她和高大哥很快就要成親了,哪裡還能夠上燕王府去呢?
這麼說,要二十來天見不到他了?
谷微微不禁鬱悶起來,心裡一下子沒着沒落的空了下去。
心裡暗歎:早知道,就不着急趕路了……
谷夫人見她這神情,有點兒啼笑皆非,不禁嗔了她一眼無奈道:“你和小王叔感情好,娘見了也歡喜,可這兒是燕城,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不能落了話柄叫人嚼舌頭知道嗎!且姑娘家總得要矜持些!”
谷微微眼底劃過一抹好笑和嬌羞,點點頭“哦”了一聲,匆匆幾句話與母親告別回房休息了。
心中卻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還什麼矜持、什麼規矩呢,在南境的時候,兩人早就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這麼一想,摸着空蕩蕩的身邊,心中卻是越發的想他了。
谷微微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索性坐了起來,果斷下**、穿衣、出門。
心中頗有幾分得意:在南境的時候,都是他趁着夜裡沒人注意跑到她的房間裡,今夜便換她去燕王府找他好了!
白、谷這等傳世醫家在養身健體上比一般人要更加註重,加上行醫出門在外,保不齊就會遭遇什麼意外,會武功的話自然活命的機會更大些。
因此兩家子女皆是自幼習武,雖然不像武術世家那般終日淫浸其中,十來年堅持下來,還是頗見成效的。
谷微微來到燕王府前,悄然潛入府中,輕而易舉找到了小王叔住的院落。
落在天井中,一擡頭便看到他的屋子裡還亮着燈,暈黃的燈光透過窗戶紙照耀出來,暖暖的顏色,讓人心中發軟、發甜。
谷微微抿脣一笑,輕輕上前。
擡手輕輕推門,門竟然沒有關死。
這更好了,她輕手輕腳將門推開剛能過人的寬度,輕輕側身擠了進去。
小王叔在隔斷後的書房中,此時正坐在書桌後,低着頭在看着什麼。
谷微微瞟見他的身影,輕輕舒了口氣,眨了眨眼,正準備悄悄過去嚇他一跳,小王叔的聲音悠悠閒閒的傳來:“來了?過來!”
谷微微一怔,他明明沒有擡頭,沒有朝自己看,怎麼知道是自己來了?這是在叫自己嗎?或者,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其實不知是自己,以爲是別人——他在等的人?
谷微微便沒有動,反而悄悄往旁邊挪了挪,躲了起來。
“躲什麼,還不過來!”她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小王叔輕飄飄的又開口了。
谷微微一僵,磨了磨牙:這無名無姓的,他究竟是在叫她還是別人啊!能給句明白話不……
小王叔終於笑嘆着擡起頭,“谷微微,需要我請你嗎?”
谷微微愣了愣,“撲哧”笑出聲來,一改之前的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咯咯笑着一溜煙奔了進去,拉着他的胳膊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我都沒有看見你擡頭呢!”
小王叔這才擡起了頭,笑道:“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