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太后怒道:“什麼狗屁大燕!這是大夏的皇宮,哀家是大夏的太后!這長春宮,是哀家的地方!”
徐初盈淡淡道:“天下都已經姓了高,太后如果願意活在自己的意願中,那是太后自己的事情,本宮也無他話!本宮只想問太后一句,難不成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這天下便是大夏的天下嗎?難不成大夏的天下不是從前前朝手中奪來的?”
要說反賊,難不成你們大夏就不是?
“你——”周太后一時滯住,竟說不出話來。
半響方冷笑道:“你這話的意思,將來你們什麼大燕,也坐不穩這江山了?”
徐初盈笑道:“都說江山萬萬年,可太后見過哪一朝哪一代的江山真的坐了萬萬年嗎?皇上英明,打下了這江山,皇上自能守得住!可是後世子孫的事情,誰能知道呢?誰又敢保證呢?那時候的事情,縱然想管,也管不得了!”
周太后彷彿被抽走了精氣神,一下子變得頹喪起來,原本就憔悴蒼老的容顏更彷彿衰老了好幾歲!
一種亙古無力之感油然而上心頭,讓她心中泛涼,眼中想要落淚!
在這一刻,她的腦子裡驀地清明起來,也在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大夏沒有了!真的已經沒有了!
哪怕她再固執的守着心中那一點執念、哪怕她再不肯相信,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大夏已經沒有了!
徐初盈又輕輕嘆道:“太后,人生苦短,何必呢?”
聽着這話,周太后只覺心頭髮酸,忍不住溼潤了眼眶。
“哀家,要和皇后、還有一雙孫子孫女出宮,爲先帝守靈!”周太后繃着臉色,冷冷說道。
既然要走,就走得徹徹底底,她纔不要搬去北苑。她愧對先帝,沒有管教好兒子,以至於葬送了大夏的江山,她要用餘生,在先帝陵前,贖罪!
徐初盈沉默片刻,慢慢道:“你可以去,但是閔皇后和小公主、小殿下,須得留在北苑。至少,這幾年不能離開!”
前朝餘孽尚未清除乾淨,大局尚未真正的穩定下來,高晏是絕不可能讓閔皇后母子母女三人離開皇宮控制範圍內的。
周太后猛的擡眸,不敢置信的瞪向徐初盈。
她都已經退步了,她居然還敢討價還價!
“徐初盈,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周太后冷冷道:“要走,我們一起走,要麼,哀家就在這長春宮住到死!”
徐初盈再不多話,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太后只管住着便是!反正皇上沒有多少嬪妃,這六宮儘夠住了!明日起,長春宮封宮!”
“你敢!”周太后臉色一變。
徐初盈道:“太后安安穩穩住了這幾個月,不是皇上覺得此事棘手,而是他根本不願意親手處理後宮之事。太后以爲,倘若皇上真要來強硬的,直接派人將太后幾個強行送到北苑是一件多難的事情嗎?”
“你在威脅哀家!”周太后氣息起伏不穩,又驚又怒。
徐初盈道:“我只是說出事實。”
說着目光掃過殿中衆奴才,淡淡道:“太后和閔皇后是前朝皇室,優渥諸多,可你們,卻不一樣!宮規不是擺設,見了本宮既然不行禮,總得付出應有的代價!桑園,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對皇后不敬,那是死罪。
衆宮女太監們無不臉色大變,“撲通、撲通”的無不跪了下去,苦苦哀求皇后娘娘饒命。
周太后和閔皇后身邊侍立的心腹姑姑,身子一僵,心中正糾結着,被桑園冷颼颼一眼盯過來,心中發涼,雙膝一軟癱軟在地。
閔皇后忍着淚,感到了莫大的淒涼和羞辱,周太后則憤怒的盯着徐初盈,咬牙道:“卑鄙!”
徐初盈沒做聲,卑鄙?最先卑鄙的是她們。如果不是大夏步步緊逼,她的男人根本也不會起這樣的念頭!如今天下都已經易主了,她是這後宮之主,後宮奴才們不向她行禮,她還懲罰不得了嗎?
桑園看周太后倚老賣老早就不耐煩了,而且實在不明白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有什麼好囂張的!
皇后娘娘跟她講道理,好言好語,她偏要倚老賣老的滿口惡言,這要是來個態度強硬的,直接把人拖走,只怕那時候她就老實了!
她也太天真了些,還真以爲這宮裡頭髮生什麼事情能傳到宮外、還指望有大臣跳出來爲她做主嗎?
徐初盈一下令,桑園立刻便響亮的應了聲“是!”,立刻叫人進來將這些宮女太監們拖下去!
周太后又氣又急,別人也就罷了,可這其中有好幾個是她心腹得用的,如果就這樣被徐初盈帶走了,天知道她會安排什麼樣的人到自己身邊?
“慢着!”周太后喝斥出聲,看着徐初盈道:“她們都是我的人,你不能動她們!”
桑園無語的抽了抽嘴角,道:“太后娘娘,皇后乃六宮之主,這宮裡頭的奴才哪一個是我們皇后動不得的?”
周太后狠狠瞪了桑園一眼,怒道:“徐初盈,你果然好心計!你這是要斬斷哀家的手足!讓哀家真正變成孤家寡人好受你擺佈!”
徐初盈淡淡道:“太后您其實想多了,本宮若真要擺佈您,直接下令就成,何須如此麻煩?她們無禮,本宮難不成還能當沒看見?”
周太后心一沉,急促的喘息起來,而就在這時候,已經從外頭涌進來一羣太監,不由分說直撲那些跪在地上低泣哀求的宮女小太監們,毫不留情的抓了出去。
“太后!太后娘娘!”當癱軟在腳邊的心腹姑姑、大宮女也被架着拖出去時,周太后終於不能淡定了。
“哀家今日就搬去北苑!你放了她們!”
彷彿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周太后咬牙忍氣說道。
“北苑那邊的宮室已經收拾妥當,太后既然同意搬遷了,那麼收拾收拾便過去吧!至於這些人,”
徐初盈頓了頓,目光一掃,淡淡道:“太后在宮裡住了這麼多年,應該比誰都清楚宮規不是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