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低頭,目光沉沉,“在着鬧騰那麼久,就不該給本王一個交代,難道你沒點什麼表示麼?”
宋依依愣了下,表示旆?
她需要什麼表示?
宋依依怔了怔,“這事,對不起,我只能說抱歉,是我錯了。”
“我不要你道歉。”男人的聲音沉沉的,好聽得能讓人耳朵懷孕,他伸出手,修長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我要你給我點補償。”
“補償……我,能補償什麼……”宋依依被他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想挪開視線,偏偏男人並不許她如此轉移視線,把她強制固定在自己眼前窠。
“這樣——”
他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低得像滲入她心裡,忽然俯身封住了她的脣。
“唔,你——”宋依依驚呆了,吃了一驚,沒想到夏侯策居然來了個突然襲擊,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這就是他要的補償?
宋依依一時間腦海中只閃過這個念頭,有些混沌,她掙扎了片刻,但是被他緊緊禁錮在懷中,動彈不得,他的吻像狂風暴雨,驟然而下,一瞬間要佔有她全部思緒。
夏侯策——
她想喊他的名字,想拒絕,可是,目光看到他的眼神,那麼專注,那麼深情,竟使她一時之間再無法拒絕。
罷了,便算作最後的補償,她欠他的。
宋依依無法否認自己不願意拒絕這個男人,他的吻讓她不能拒絕,開始還在掙扎,片刻過後便安靜了下來,攬住他的頸項小心翼翼地迴應起來。
夏侯策,最後的最後,就讓我放縱一次。
感覺到她的變化,夏侯策眸光微動,越發溫柔了起來,脣齒相貼,相濡以沫,雕花窗之下,高大的男人擁着嬌小的女子繾綣,溫柔。
暖風薰得幾分暗香拂過,不知道過了多久,夏侯策才終於捨得分開。
宋依依低喘着,男人眸光像黑曜石般黑得泛着光芒,帶着幾分莫測的氣息,像狼,拂過她的臉龐,聲音沙啞地開口:“現在告訴我,你喜歡我麼?”
宋依依一怔,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阿策——”她臉上還帶着剛剛的潮紅,正有些狼狽,男人強勢地逼問道:“告訴我,我只想聽你的真心話,看着我的眼睛,說一次真話,宋依依!”
他認真地霸道地帶着幾分決絕地逼問,一定要她吐露真相。
宋依依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翻江倒海,她喜歡他嗎?
她呼吸急促起來,張了張嘴,“我——”
“若是你說不,那麼從此之後便當我自作多情,再不想你,忘記這一切,退婚,當個陌路之人。”他沉沉說着,眸光凝視着她:“告訴我,依依,只要你說真心話。”
她羽睫輕顫,從此當個陌路人?
她將要離去,如果他能忘記,這樣似乎不錯……
可,在這一刻,望着這個男人,她終究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內心,無法掩飾自己的情感。
要怎麼能說出違心的話來,說不喜歡這個男人?
“我——喜歡。”她顫着聲音說道,聲若蚊訥,說完,閉上了眼睛。
她還是說了,昏了頭,縱了自己的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男人還是聽到了。
下一刻,他笑了,笑容在眉梢眼角綻放,綻開了傾世桃花,如斯美麗,像光線打在北極的冰山上,折射出炫目的光線。
那樣的笑容讓她一瞬間整個人都要被看化了去,癡了去。
從沒見他如此笑過,發自內心的感覺,那麼美麗。
“依依……”他低低地念着她的名字,脣角的笑容是春風十里:“我心悅你。”
說完,他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宋依依一怔,他的笑容在她眼前盪開,如斯美麗,美得讓她捨不得錯過,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如此溫柔地對她表白,她忍不住心跳加快,頭腦也跟着有些昏眩缺氧。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如此神情,說這樣的話,如此溫柔,如此迷人,如此惑人心志。
他真的喜歡她,我心悅你……
宋依依被這幾個字弄得有些神志不清。
“夏侯策,你剛剛說的什麼?”
夏侯策認真地看着她,“我心悅你。”
宋依依再也沒法說自己是聽錯了個,原來剛剛他真的這麼說了。
這個男人……
宋依依心中頓時軟了,還有些莫名的喜悅。
“阿策……”
夏侯策將她擁入懷中,眸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掠過一抹複雜。
寶貝,既然你也喜歡我,爲何要離開?
既然喜歡我,就永遠留下來,陪在我身邊,這一次,我不會放手。
“答應我,別再離開。”他低喃道。
宋依依心裡有些亂,“對不起,我要回家了,這裡暫時不能待下去了——”
夏侯策頓了頓,鬆開她,認真地看着她,見她有些慌亂的神情,知道她此刻定是爲難的。
“女人,記得你剛剛說的話,既然說了這樣的話,就別再胡思亂想了——”他頓了頓,道:“鐲子拿去用,我等你還給我,嫁給我那一天,戴着它進門。”
宋依依咬了咬嘴脣,望着他,半晌沒有說話,微微閉上了眼睛。
“我要回家了,阿策,時候不早了,我在王府呆了好些天了,我娘一直催我回去。這件事他們還不知道,以爲我在別院。”
宋依依轉移了話題,不敢看他。
夏侯策神色微沉,看着她,沉默許久。
她還不死心是麼?
他脣畔露出一抹自嘲也是陰沉的笑容。
“好,那你先回去吧,免得家中着急。回頭本王便讓媒人去你家商議你我的婚事。”
“婚事……”宋依依怔了怔,“這個,不是說半年的嗎,我們——”
“那是之前的契約,不過,你賭的是我的心,女人,現在你贏了。”
“……”
宋依依被他的目光逼得無法喘息,轉開,“我,先回去了,婚事再說吧。”
她落荒而逃,走了出去。
夏侯策沒有阻攔她,淡淡道:“走之前跟我說一聲,道個別。”
“好。”
宋依依走出門,外面的陽光讓她一時間似乎有些無法適應了。
侍衛目不斜視,像是沒看到她是誰似的。
宋依依自嘲地走了出去,董遲過來了。
“宋小姐,你的行禮都讓人給你收拾了,放在這邊了。”他指了指旁邊的屋子。
宋依依點點頭,進去檢查了一下,見無礙,便拿了東西出來。
“董遲。”她頓了頓:“這些日子麻煩你們了,我先回家了,王爺的事你們平日多注意着,經常提醒他好好吃飯,注意身體,還有就是不要太過勞累了……”
宋依依囉囉嗦嗦地叮囑了一大堆。
董遲瞥了眼後面,道:“王爺就在後面,小姐要是想叮囑自可跟他直說。”
宋依依回眸,纔看到夏侯策站在門前,正看着他們。
“王爺——”她咬了咬嘴脣:“我要走了,這些日子多有抱歉。對了,我走之後你別忘了好好吃飯,不要挑食。”
夏侯策斂眉,走了過來,認真地道:“可本王只喜歡吃你做的飯。”
“以前王爺吃別人的也可以的,我才懶得做飯,太累了。”她乾笑着,說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的話。
“是嗎——”他清淡地回了一句,樹上得知了又在聲聲煩悶地叫着。
宋依依看了看四周,“我先走了……”
“真的要走麼,今日我不去衙門。”他認真地問。
“我想家了。”宋依依認真地回。
“好,我明白了。”他垂眸:“東西拿着,就走吧。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別忘記了。本王會去提親的。”
“王爺,這件事真的不用着急。”她道。
夏侯策輕笑一聲,不置可否,“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本王還有事。”
宋依依蹙眉,咬了咬嘴脣,想說什麼,最終只成了一句話:“對不起,你,要好好的。阿策。”
這句話聲音很小,她轉過頭,眼睛忽然紅了起來。
真的就這麼走了,這個男人,之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她不敢回去看,怕自己會下不了決心離開。
終究,她挪開腳步,擡腳朝門口走去了,身影帶着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消失在書房門口。
夏侯策沒有去送她,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語。
一片落花在眼前旋轉,他伸出手,花瓣落入手心。
“依依,不試一次你總不會死心,你不會心甘情願地想留下。那好,我會讓你死心的,心甘情願地留下。”
他喃喃自語,握拳,落花碾成泥,眸光鋒利。
那邊,宋依依出了攝政王府,外面已經有夏侯策安排的馬車送她回去。
宋依依沒有直接會家,而是去了別院,路上她一直沉默着,心情有些壓抑,因爲從攝政王府離開,她的心情跟着低落起來。
王府的屋檐還在眼前,陽光下閃閃發光,門前森嚴的守衛,內中庭院深深。
這段時間在這裡度過了一些讓她難忘的歲月。
這裡有她無法忘記的時光,還有她跟那個男人相處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
月夜談心時他的話,昨晚發生的一切,剛剛他的表白。
一切都在她眼前倒帶,讓她反覆思量。
夏侯策,對不起,我欠你太多,如果不能償還,那麼就讓我下輩子還你。
宋依依回了別院,珍兒看到她很是吃驚,驚訝地問怎麼回來了。
“沒什麼,該回來就回來了,準備下,我要回家了。”
她沉聲道。
“現在回去?”
“對,回去吧。”
不多時,雞飛狗跳,收拾了很久,宋依依回了太平侯府。
劉氏見到她忍不住埋怨,問她幹什麼去了,整日也不回家。
“娘,我不是回來了麼?這段時間讓您擔心了,我這就回來住了。”宋依依笑容甜甜的,跟劉氏撒嬌。
劉氏見她如此,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拿手指點了點她腦門子:“以後別鬧騰了,誰家姑娘像你這樣。”
宋依依點了點頭,聽劉氏訓斥了一頓,天色晚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飯。
她逗了會兒侄兒侄女,出了花廳,讓珍兒珠兒陪她去那布了法陣的地方。
“那裡這幾天沒人接近吧?”
“小姐放心,這裡全都封鎖了,不會讓人進來的。”
宋依依推開門,院子裡一切如昨,在月光下透着幾分安靜,靜,靜的出奇的感覺,像沒有蟲鳴的聲音一般。
“這裡——”宋依依眸光微眯,她走進院子裡,讓兩個丫鬟關上門,把懷中的匣子拿出來,月光下,鐲子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剛拿出來,宋依依便感覺到這鐲子似乎跟這裡有種奇妙的感應,說不清,但能感覺到。
她心中忍不住激動起來。
沒錯,陣法和鐲子肯定都是對的。
她按照之前大師交代的把鐲子放在了之前佈陣畫的陣中心,鐲子光芒璀璨,似乎比平日更亮了起來,上面散發着淡淡的氣息,宋依依不錯眼地盯着,換有種感覺,自己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個世界的氣息一樣。
這種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讓她心中驚訝。
只不過鐲子只是微微發着光,但並沒有什麼異常,宋依依心道肯定是要等特定的時間,便點點頭,上前走去,把鐲子放回手中。
鐲子裡面的金色細沙不停流動起來,比平日還要明顯,宋依依握着鐲子,心中有些激動,彷彿感覺到那來自家鄉的氣息。
“小姐,這是在幹什麼呀?”
兩個丫頭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好奇的問。
“沒什麼,讓人封好這裡,別亂來。”
宋依依這纔回了閨房。
許久沒回到家中,在這裡她不再需要像在王府那樣整天伺候夏侯策了,可以舒服自在地瞪着人伺候了,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起來。
沐浴過後,她忽然下意識地想去書房,走到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家中不是在攝政王府,而他此刻也沒在王府的書房裡。
宋依依沉默了下來,脣畔有些苦澀。
她喜歡那個男人……無恥地喜歡上了他。
明明不應該,可是還是無法自拔,這種感情,讓她想逃避,她怎麼對得起家鄉的男友?
她進了書房,打開之前自己畫的畫作,裡面畫着夏澈和夏侯策的樣子。
她默然地看着。
“阿澈,我就要回去了,對不起,我誰都對不起……”
燈暗了下來。
這一晚,夏侯策在攝政王府的書房裡,一直到了深夜。
他沉默地批閱着公文,偶爾擡頭看去。
莫名的,他忽然希望自己能夠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書房裡面,勸他趕緊去休息。
可是——
他搖了搖頭,忽然沒了心情。
這樣的夜晚,那個女人離他而去,她選擇了離開,哪怕她喜歡自己。
可是沒關係,她不能決定,他就替她做選擇,讓她不用再多想,陪在他身邊,永遠留在這裡!
夜色深沉,不知何時東方既白。
宋依依第二天,沒有留在家中,而是出門了,去了相國寺一趟,見到了法印和尚。
“佛子他現在怎麼樣了?”宋依依見到他便問道。
“佛子現在還在閉關,宋小姐,現在還不能出來見你。”
宋依依有些擔心,“他之後怎麼樣,我一直擔心他的身體——”
法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冤孽,這事情你管不了,讓他自己想清楚就好。我這裡讓高僧加持了,他不會有事的。”
宋依依頓了頓,“大師,我拿到了鐲子,現在該怎麼做?”
法印蹙眉:“姑娘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走是嗎?”
“是的,大師,不,我是要回去。”
“你自己想清楚。”
“我已經想的很明白了,這裡也許很好,卻不是我希望的家。”
法印搖了搖頭,“何必執着,一切都有因果,既來之則安之,若是要強求,我只怕你會失望。”
宋依依這裡十分固執,她蹙眉道:“大師,我只想回去,不知道您可否告知我還要做什麼,才能更加程度地回去?”
法印見她如此,便點點頭:“罷了,各人都有選擇,老衲不便多說什麼。若要做法,便選擇對的日期,在那陣中擺放好了鐲子,然後以血爲引,到時候自然能夠接引你離開。”
“是要具體的什麼時辰?”
“這個,姑娘應該是清楚的吧,老衲對此並不十分清楚,因爲這跟鐲子的秘密有關。”
宋依依蹙眉,她其實只想跟法印印證下之前確定的日期。
這個月的十五,十六兩天月圓,蕭清城給她的紙條上說的時間就是在這天晚上月圓的時候然後擺陣法,說能夠達成她的願望。
既然法印不清楚,說的也跟之前沒什麼區別,便不必多問。
“請您照顧好佛子,若是他出關了,請告訴他多多保重,我會永遠記着他。”
法印點點頭,雙手合十:“善哉,姑娘請吧。”
宋依依便離開了相國寺,未免有些遺憾,其實,她很想離開之前見佛子一面,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沒想到——
最後還是沒有見到。
那個如水般的男子,清澈乾淨,讓她心中深深感到遺憾。
也許他們就沒有這樣的緣分。
宋依依出了相國寺,想了想,去了趟靈山書院。
既然要走,林走之前,她覺得自己需要去書院看看,做個交接,免得走之後出事。
靈山書院這段時間已經聲名鵲起,來聽課的學子很多。
宋依依到時,一些人認識的忙過來打招呼了,嘴中喊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