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雪笑笑:“明日你來相印殿給各位娘娘看診,不管看的對不對,我都不怪你。“
樸太醫一臉疑惑之意。
“明日,你只需好好給江答應把脈,不管看不看的出來什麼,都不要聲張,只說娘娘們身子都好就行了。只是這事,你不能跟別人提及。”迴雪交待他。
樸太醫雖很謹慎,但迴雪交待的東西,他還是不得不從。
送走樸太醫,煙紫問迴雪:“主子,爲何要找最年輕的太醫給娘娘們看診呢?”
迴雪靠在榻上,長舒了一口氣:“年長的太醫,或許就跟宮裡哪位娘娘有關係,我們的話,說不定很快就傳了出去,倒是年輕的太醫,因沒有給娘娘們獨自看過診,關係還簡單些。”
衆人都在等着次日的到來。
次日,江答應倒是早早的來了,岑梨瀾竟然也起了牀,由苗初扶着,過來請安。
她身子還未痊癒,迴雪自然心疼,見苗初來了,低聲問她:“誰在看小阿哥呢?”
“嬤嬤們。”
“你回去看着小阿哥,派兩個嬤嬤來,一會兒好扶着你主子回去。”迴雪暗自吩咐。
苗初行了一禮去了。
眼見太陽升很高了,樸太醫卻還沒有來,衆妃嬪很快就會各自回去,迴雪往窗戶外眺望,只有王方急匆匆的回來,附耳道:“主子,樸太醫今日沒有到太醫院當職,說是身子不適,暈倒了,其它太醫倒是來了一個。”
迴雪臉上有失望之色:“讓他進來吧。”
一個年長的太醫進來,說是要給迴雪請脈。迴雪伸出胳膊,太醫小心的診過了,說是一切安好。
“各位姐妹可有哪位要看看太醫的?江答應。我瞧着你臉色不是很好,身子還好嗎?”迴雪故意問了一句。
江答應趕緊道:“我身子……好的很,不用看太醫。”
她還是迴避。
迴雪揮揮手,讓太醫回太醫院去。
說了些閒話,便讓衆人回去。江答應似乎有些緊張,一直望着太醫的背影,直到太醫消失於相印殿,她擋在岑梨瀾的前面,動也不動,永和宮的嬤嬤道:“江答應。您讓一讓…….”
本來輕輕的一句話,卻嚇的江答應差一點跌倒,岑梨瀾本能的伸出手來。扶了一下她的胳膊,江答應臉上一紅:“岑妃娘娘……”
“小心着些。”岑梨瀾輕輕一笑。
江答應趕緊走了。
岑梨瀾陪着迴雪說話。外面天空一片陰鬱,風吹動着門口的棉簾子,似乎要迫不及待的鑽進屋裡來。
煙紫小心的整了整簾子,給岑梨瀾上了一碗熱茶。
“你們都去外面候着。”迴雪交待下人。
永和宮的嬤嬤知意。退守到了廊下。
“你呀,剛生產,應該好好休息纔對,且你聽聽外面的風聲,如此凜冽,把你吹傷了。以後胳膊腿的都疼,那可如何是好呢?”迴雪一臉的心疼。
岑梨瀾深灰色棉褂,深紫色長裙。繫着淺紫色絛帶,頭上是一支淺紫色的簪子。外面連一件披風也沒穿。看着很是單薄。
還好煙紫會意,親自去取了一件迴雪所穿的大毛披風,給岑梨瀾繫上。
“躺在牀上,倒覺得腰痠。出來透透氣,總是好的。”岑梨瀾撫摸着身上的披風。這披風厚實,軟乎,披在身上,又輕的厲害,當時皇上賞賜後-宮諸人,只得兩件這樣的披風,一件給了皇后葉赫那拉氏,一件給了迴雪,如今皇后的披風,已埋入地下,只有迴雪這一件,陪着迴雪一直到現在。
喝過茶水,身上暖了些,迴雪伏在窗前,靜靜聽了聽風聲,有些擔憂的道:“這會兒風大,你且坐着歇一會兒,等風停了再走。”
岑梨瀾搖搖頭:“那怎麼行?小阿哥在永和宮裡,怕是要找額娘了。”
如今有了孩子,岑梨瀾一門心思全在小阿哥身上,就算出來一會兒,心裡也惦記着阿哥。
雖生下小阿哥,岑梨瀾卻還是那麼年輕的模樣,年輕真好,像花蕾般,哪怕走在寒風裡,也讓人看到它的含苞待放。生機勃勃。
迴雪突然想到,岑梨瀾是會醫術的。她沒事的時候,總愛翻看醫書。
“剛纔你摸到江答應的胳膊,可感覺有什麼不同?”
“你是說江答應有身孕的事?”岑梨瀾輕輕喝着茶,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江答應有了身孕?”迴雪吃了一驚。
岑梨瀾點點頭:“她沒有告訴你?”
迴雪搖搖頭。
岑梨瀾若有所思的道:“依我的這點水平,雖看不得疑難雜症,但一般的頭痛發熱之相,懷孕之相,還是可以看出來的,剛纔無意摸到江答應的胳膊,依她的脈象看,她是懷了身孕,而且有兩個多月了。”
如果是剛進宮時皇上寵幸她,那江答應應該懷孕三個多月,且幾個月以來,皇上並沒有寵幸她,她怎麼會懷孕兩個多月呢?迴雪百思不得其解。
岑梨瀾笑笑道:“或許,是皇上偷偷的寵幸了她也未可知。且各人的體質是不同的,或許胎兒在江答應身體裡生長的比較慢,所以才顯的胎兒小些,只看脈象,也一定看的十分準。”
兩個人正說着話,永和宮的一個嬤嬤慌忙跑了進來,說是永和宮出了事,問她出了什麼事,她又結結巴巴的,總也講不清楚。
外面的風還很大。岑梨瀾的心卻焦急的抽動着。迴雪顧不得系披風,扶着岑梨瀾往永和宮而去。
已有太醫在裡面看診了。
門口的太監左顧右盼,看到岑梨瀾回來了,擦着頭上的汗道:“主子,你可回來了,咱們永和宮,出了事了。”
小太監一臉的焦急之色,岑梨瀾心裡更沒有底了。
三步兩步跨進院子,果然是小阿哥出事了。
苗初一臉自責之相,跪倒在岑梨瀾跟迴雪的面前,哽咽着說出了實情。
原來,苗初看小阿哥睡的正香,便轉身去收拾內室,但與小阿哥離的很近,就在苗初轉身的時候,五阿哥偷偷探了進來,重重的在小阿哥手上咬了一口,聽到小阿哥的哭聲,苗初慌忙回身,一面是小阿哥,一面是五阿哥,苗初讓五阿哥鬆口,五阿哥根本不聽話,實在沒法子,苗初打了五阿哥一巴掌,五阿哥這才跑開了。可小阿哥的一隻嫩手,早已被咬傷,滲着血,分外疼。
小阿哥是不常哭的,這一次卻哭的十分痛。
苗初自責的要命,一面派人找太醫來,一面派嬤嬤去相印殿叫主子。而自己,再不敢離開小阿哥,抱着他輕輕的晃着,小阿哥的淚流了一臉,五阿哥跑的遠遠的。再不出現。
岑梨瀾一驚。只有看到小阿哥手上的牙印,她才明白,原來五阿哥真的會傷害到小阿哥。
“主子,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打五阿哥一巴掌。”苗初的頭壓的低低的。
迴雪讚許似的看着苗初:“你做的很對,若不是你那一巴掌,五阿哥還不一定要惹下什麼亂子。”
這一慕,雖意外,卻在迴雪的意料之中:“苗初,去把五阿哥給我叫過來。”
苗初剛出門,岑梨瀾便拉住了迴雪的手:“太醫正在給小阿哥瞧看,鬱妃別嚇着了五阿哥。”
“他都這樣了,你還袒護着他?”迴雪反問。
岑梨瀾滿臉的傷心,卻又不得不忍住:“五阿哥還小,他咬小阿哥,可怕是因爲他覺得,小阿哥替代了他的位置,所以他生氣,他難過,一切都是因爲他在乎我。等他長大了,自然明白,我也是愛他的。”
“如今你袒護着他,他連是非對錯也不知道,以後長大了,又怎麼會懂得你的心?”迴雪有些憤憤然。
五阿哥很快被領了過來,當然,他是不願意來的,戚嬤嬤也知道他犯了錯,這會兒抱着他前來,自己站在廊下細聽着屋子裡的動靜。
廊下一溜紅燈籠,聽着戚嬤嬤雜亂的腳步聲,迴雪突然問岑梨瀾:“五阿哥一直跟戚嬤嬤關係甚好?”
岑梨瀾點點頭:“戚嬤嬤是個最用心的奴婢,照顧五阿哥,省了我不少功夫,所以,五阿哥也願意跟她親近。”
迴雪示意苗初:“把戚嬤嬤帶進來。”
戚嬤嬤掀簾子進來,身後一股風,直撲到迴雪臉上,迴雪這樣靜靜看着戚嬤嬤,看的戚嬤嬤有些不自在,跪倒在迴雪,岑梨瀾二人面前行了禮,見五阿哥瞪着小眼站着,便扯了扯五阿哥的衣袖:“快跪下給你額娘,還有鬱妃娘娘行禮。”
五阿哥本來不願意行禮,戚嬤嬤這麼勸他,他才願意跪下來,但跪下來也不願意說吉祥話,只看着戚嬤嬤。
“五阿哥這次又惹了亂子,戚嬤嬤,平時五阿哥都是你在看着,可當時,你又是做什麼的呢?爲什麼讓五阿哥亂跑?”迴雪裝作不經意的問。
戚嬤嬤低頭思索,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奴婢在……在給五阿哥剝栗子,沒想到,一不留神,五阿哥就從房間裡跑了出來,惹了禍了。”
戚嬤嬤雖說是一臉卑躬屈膝的模樣,但五阿哥卻顯的一點也不害怕,很有一種你耐我何的模樣。
岑梨瀾憂傷的看着他,幽幽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