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了良妃的話,無奈的擡眼看了看她,這個這些年來一直跟自己還算不錯的妃子,如今在皇上面前,卻扯着這種性命攸關的謊話,太后聽了良妃的話,臉上倒是綻放一絲笑意,皇后也知道自己被人陷害,如今卻是有口說不出了。
“良妃娘娘跟皇后娘娘一向交好,這四齊剛也說了,那良妃說的,怕也都是實話,還請皇上明斷。”繪貴人見良妃此話一出,便也趕緊的落井下石起來。
皇后見繪貴人如此,便也心裡有氣,當日自己知道她以藥粉惑主,如今她卻還說出這種風涼的話,於是跪正了道:“臣妾如今百口莫辯,還請皇上看一樣東西。這東西臣妾自從得了,便讓四齊收着,本不想興師動衆,如今也顧不上許多了。”說着,示意四齊去拿那中海綠色的瓷瓶。衆人不知皇后如今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都睜大了眼睛看着,迴雪也不禁爲皇后捏了一把汗。
一時間四齊拿了瓷瓶來放在皇上面前的小方桌上,皇后冷哼了一聲道:“繪貴人,你不會不認得這個吧?”
繪貴人見了這瓷瓶,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又從袖裡掏出手帕子來,把瓷瓶放在手帕上,左右的看了一會,倒是太后見了這瓷瓶,驟然緊張不已,也難怪,這瓷瓶中所裝的迷情之藥,是太后拿給繪貴人,繪貴人在皇上身上使了的,如今這瓷瓶放在皇上面前,不免讓她心驚膽顫。於是太后冷盯着皇后道:“你可想清楚了,在這宮裡,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不然,哀家也保不了你。”
皇后見太后對自己如此絕情,也冷哼一聲,對着皇上道:“還請皇上聞一聞這瓷瓶中的東西,是不是熟悉。”
皇上並未去動那個瓷瓶,而是反問皇后道:“這裡裝的什麼?”
“那是繪貴人爲了得您的寵幸,在她宮裡灑了的。皇上一聞便知。”皇后道。繪貴人聽了皇后的話,倒是一點不怕,打開那瓷瓶的蓋子,把瓷瓶遞到皇上面前,一邊又裝做無比委屈的道:“皇后這可是冤枉我了,如今雖是我有了身孕,皇上多疼了我一些,也是多疼小阿哥,皇后娘娘何必因此就動這肝火誣陷了我去。”說着,假意的流下了眼淚。
衆人聽了皇后的話,又像是平空聽到一聲炸雷,雖然知道這厭勝之術罪名不輕,可這迷惑皇上之罪,也不可小覷,皇上一邊用手按了肚子,一邊接過繪貴人遞過來的瓷瓶放在鼻子下聞了一聞,又沉思了一會,問皇后道:“朕聞過了,什麼味道也沒有。”
“不可能。”皇后說着,撲上前去從皇上手裡搶過瓷瓶,瓶口朝下晃了晃,卻是什麼也沒晃出來,不禁心下大驚,腿下一軟,又跌坐在地上。
“明明裡面有東西的,怎麼突然沒有了。”四齊哭着撲到前面,拾起那瓶子也看了看,果然乾乾淨淨,裡面裝的東西,早不知去向了,聯想起前兩日繪貴人帶人在景仁宮搜檢,頓時明白過來,跪倒在地,恨恨的看着繪貴人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搜檢時,故意把裡面的藥粉倒了乾淨,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還裝做沒事的樣子。”
“你可不要血口噴人。”繪貴人說着,站在皇上一側,拉住皇上的胳膊道:“剛纔皇后還說,是四齊親自收着,這麼小的瓶子,臣妾怎麼會搜檢它,臣妾如今有了小阿哥,於是有人看臣妾不順眼,處處使絆子,還請皇上做主。”說着,繪貴人還當真流下了兩行眼淚,一邊也用手捂了肚子,看樣子十分痛苦的模樣。
“還不快扶繪貴人回欣恩殿,趕緊歇着。”太后見迷情之事繪貴人早已有了準備,心下也鬆了口氣,見繪貴人捂着肚子的動作,趕緊讓阿香扶着她回去,以免被別人看出點什麼。
“皇后,你可還有什麼話說。”皇上冷眼看着皇后,懶懶的問道。
“皇上讓臣妾死,臣妾不敢不從,但臣妾就是沒做過,臣妾被人陷害。”皇后心中酸澀,如今這個自己陪了十幾年的男人,怕是也不能相信自已了。皇上聽了皇后的話,轉頭來看了看太后,太后見事情已成定局,便開口道:“針扎小人,誣陷繪貴人,皇后果然是皇后,手段原來是不一般的。”
四齊聽太后如此說,見皇上也不相信皇后的樣子,知道大局已定,景仁宮今日是必朝大難了,看着眼前的主子,平日裡對自己照顧有加,如今她有難,自己一個做奴婢的,還能爲她做什麼呢,於是撲到太后面前道:“太后,求太后開恩,這一切,都是奴婢自己做的,不幹皇后娘娘的事,求您開恩,懲罰奴婢一個人。”皇后見四齊這樣,也無限動容,一邊說着,不是你的錯,你爲何要認,一面嚶嚶的哭着。
“你會做小人,哀家信,可那小人上的八字,你一個奴婢,雖是在景仁宮侍候,可皇上的生辰八字,什麼時候鬧的皇宮裡都知道了,如果是你做的,爲什麼在皇后牀下,而不是在你牀下,還有誣陷繪貴人,明明就是你主子指使着你,你就別亂扛了,如果真是你,那現在就得拖出去,亂棍打死。”
皇后見太后如此不近情理,皇上又冷眼看着這一切,眼前的婢女四齊,侍候自己那麼多年,現如今肯爲自己擔上性命,自己又怎能任由她去,於是擦了擦淚道:“不幹四齊的事,所有事都是臣妾一人所爲。臣妾認罪。”說着,重重的對着皇上磕了兩個頭,皇上聽了皇后如是說,心下一片淒涼,這個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竟然能狠心詛咒自己早日去死嗎?一時間只覺得頭上一陣眩暈,捂着的肚子鑽心的疼,伸出手來,指着皇后說了聲:“你……”話沒說完,便嗵的一聲倒在榻上,不省人世。
皇上這一倒嚇壞了太后及衆人,太后忙的站起身來,讓衆人都先回去,又交待了四名小太監來,把皇上擡到養心殿去,一面又讓小太監趕緊的去太醫院叫太醫,衆人見皇上臉色蠟白被擡了出去,一時間心裡都有些沒底,迴雪見皇上這樣,心下也是一緊,聽太后說讓各人回去,便走到姐姐身邊,又一手拉了岑梨瀾,速速的出去了,本想追上小太監看個究竟,可小太監們如腳下生風般,一會便不見了蹤影,迴雪一手扶着姐姐,腳下又穿着旗鞋,倒也無法再去追趕。只得怏怏的帶着岑梨瀾去延禧宮小坐。
太后見各人都走了,便對着跪在地上的皇后道:“在這宮裡,永遠要分清哪個是正經主子,不應該做的事,不應該說的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皇后把臉扭到一側,並不去看太后,而是盯着尚沒出門去的良妃看了一陣,又冷哼了一聲,良妃被皇后看的心裡發毛,便撲通跪倒在地道:“皇后娘娘別恨我,我……。”話沒說完,便被太后身邊的李嬤嬤強行扶了起來道:“良妃娘娘什麼都沒做錯,皇后又怎麼能恨你,還是早些回去吧,別呆這景仁宮了。”說着,推搡着把良妃送了出去。
“太后如此,就不怕我把當年您怎麼對待皇上母妃的事講出來?”皇后心下一橫,開口說道。
太后聽了,哈哈一笑道:“你要想說,剛纔就跟皇上說了,如果你說了,哀家不得好,你以後是沒希望了,你那二阿哥,又要誰來保他以後平安,二阿哥雖笨了點,但若有人保他,或是以後當上太子,也是有可能的。”
皇后聽了太后的話,像是一隻斷了架的風箏一般,又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在太后面前,自己的道行還是遠遠不夠的,如今自己怕是自身難保,如果真跟太后魚死網破,那二阿哥以後在這宮裡果然就寸步難行,爲了自己的二阿哥,自己又能說什麼呢,於是只是流着眼淚,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太后見此,像是了去了一樁大的心事一般,扶了李嬤嬤的手道:“去養心殿看皇上吧。”說着,便心情大好的出了景仁宮的大門,向着養心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