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紅激動地向牛一兵講述了那段心酸的往事,然而往事畢竟只是往事,它代表不了過去,更不能說明未來。
牛一兵心裡最脆弱的地方彷彿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突然有種想抱一抱林紅的衝動,而這個念頭卻快似閃電般地掠了過去,他不敢再想下去,這甚至比死亡更加可怕。
牛一兵淡淡地說:“其實,我們都不容易。”
“呵呵”林紅苦笑了兩聲,突然會心地笑道:“你走吧。”
“什麼?!”牛一兵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紅蹺起蘭花指,對着門說:“難道你想在我的公司服兵役嗎?我可看不慣你這身綠了叭嘰的烏龜殼。”
門靜靜地敞開着,外面似乎也沒有人來回走動,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靜,心裡早已長了草兒的牛一兵馬上就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步履沉重地向前邁了兩步,回頭看見林紅正歪着脖子看着他。
“你……”牛一兵欲言又止,只好扭過頭快步地奪門而去。
林紅一直默默地注視着他,直到牛一兵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外面的天氣秋高氣爽,偶爾有幾片發了黃的葉子打在他的臉上,像是有人狠狠地扇他嘴巴,牛一兵想也不想,憋足一口氣,低着頭大步地向前邁着。
當他出現在中隊的時候,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過來,一個個都驚呼着大叫着“牛一兵回來了,牛一兵回來了……”剎那間,二中隊成了沸騰的海洋。張雷和陳奎腳前腳後、跌跌撞撞地跑下樓,百感交集地站在了牛一兵面前。
張雷和陳奎明顯瘦了一大圈,而且眼睛熬得通紅,臉色慘白,眉頭緊鎖,一看這兩天也沒怎麼安生。被人劫去一個兵,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依然杳無音信,再加上各級領導的教育批評,把本來就要破碎了的兩顆心一錘子敲個稀巴爛。
現在牛一兵回來了,張雷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悅心情,上去拉住牛一兵,“啪啪”就是兩個耳光,隨後厲聲喝道:“你死哪去了?”
天生一副軟心腸的陳奎,扯了扯張雷的衣服,衝他使了個眼色說:“隊長啊,小牛不回來了嗎?你這也不用擔心了,怎麼還動起手了。”
冷靜下來的張雷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忙尷尬地笑笑,點了點頭,說:“我去值班室跟大隊長彙報,好傢伙,丟了你一個牛一兵,支隊差點沒把我和指導員給煮了。”
陳奎走過去,老大哥似的拍拍牛一兵的肩膀說:“走,咱回屋。”
牛一兵平白無故地捱了隊長兩巴掌,絲毫沒有覺得委屈或者難受,反而輕鬆了不少,握着指導員的手,一前一後地走進了辦公室。在前腳踏進樓道的時候,牆上貼着的一張紅紙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眼球。這是一份入黨的公示,上面赫然的印着郭全喜的名字。可能覺得事情太突然,就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
辦公室,張雷和陳奎迫不及待地逼問着牛一兵這兩天的行蹤,尤其是陳奎話裡話外總有那麼一絲歉意,他說,那天之所以帶着江楓先走,是因爲他知道牛一兵救過林若文的命,料定她不會傷害他,所以才冒着風險作了決定。
牛一兵當然知道陳奎的良苦用心,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說那些還有什麼用?畢竟林若文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自己被夾在中間這個不尷不尬的位置,他又能說什麼呢?
牛一兵想,自己還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們,像這些事,其實說了跟沒說一個樣,還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他只說,是林紅將他抓了回去,本想拿他當人質,結果沒用上,最後,還是網開一面把自己放了。
“你是說林紅沒死?”張雷驚恐萬分地問道。
牛一兵點了點頭。
“那她,她,她都跟你說什麼了?”張雷日夜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牛一兵琢磨了一會兒,看着臉色突變的張雷,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繼而搖了搖頭,說:“什麼也沒說。”
陳奎給張雷點了根菸,嘆了口氣說:“看來,咱們和她的恩怨是完不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