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古國,帝都,牢獄。
同之前的太子一樣,大王子穆漢銀同樣得到父王的恩准,可以讓人來探監。這就意味着北古國,帝都,牢獄。
同之前的太子一樣,大王子穆漢銀同樣得到父王的恩准,可以讓人來探監。這就意味着翻身的機會還是有的。
有時候想想,襲軒王不但是個兇悍的王者,還是位殘忍的父親。
他縱然着孩子們互相殘殺,看着他們流血流淚,只爲了淘汰出最強悍的下一代,也爲自己的野心任意犧牲着。
不過,既然給了機會,怎叫人放棄掙扎。
太子不會,大王子也不會。
牢獄的大院,剛剛探望大王子的樑大人帶着手下匆匆離去。有一絲陰鷙的感覺透着黑茫茫的夜,盤在牢獄的上空。
牢房內穆漢銀倚在牆邊,蒼涼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無數的思緒干擾着他,令他無法安眠。
送走了樑大人的獄卒們開始打盹,剛要入睡就看到聽見了敲門聲。
“……嗯?”兩個獄卒迷迷糊糊的醒來,擡頭看去,“樑大人?”
獄卒連忙開門,“不是才走麼?怎麼又回來了?”
“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麻煩你們了?”樑大人跨了進來,身後跟着的依然是剛纔的手下。
很少見嚴謹的樑大人客氣,獄卒連忙笑着搖頭,“樑大人客氣了,您裡面請?要我們陪這嗎?”說着便端來了燭臺。
“不用了?”已是中年的樑大人看上去依舊精力充沛,揮了揮手,旁邊的手下接過了燭臺。
“可否給一碗水了?”樑大人繼續發話。
一碗水!?
獄卒們很是疑惑,但也不敢多問,連忙取碗倒水,恭恭敬敬的奉上。
旁邊的下屬無聲接過。
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向裡面走去了。
透過天窗可以感受到外面靜謐的夜,穆漢銀有些出神。
他在想太子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在這個牢房裡,自己的弟弟露出憐憫的眼神。他說,“我是不會再讓你出去的,你的餘生將在這個牢房裡度過,如果無法忍受折磨,你就自殺吧。”
可笑啊!
說不讓出就不能出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只要他還活着,就一定會掙扎到最後。即便要死,也要讓活着的人痛不欲生。
穆漢銀咬住了牙,一股恨意盤上心頭。
也許是太過寧靜的原因,極微小的聲音也被加倍放大。
是腳步聲!
穆漢銀睜開了眼睛,一縷微弱的燭光由遠至近。
是樑大人嗎?
穆漢銀略疑惑。
“樑大人還有什麼事未交待嗎?”人還未到,穆漢銀便發話了。
然而黑暗中的人未答話,自顧自的向他靠近。
穆漢銀未皺了皺眉,立馬直起身子。
來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燭光裡漸漸清晰。
果然是樑大人。
作爲王子,他不會向同一個人說第二遍問題,只是壓低眉宇直視着他。
已經長有皺紋的臉在燭光下顯得更爲深刻,顯得格外詭異。
那是樑大人沒錯,可爲何他用一種極爲冷
漠,甚至指責的眼神看着他。還有他的屬下,一手端着燭臺一手捧着碗,在這種氛圍裡顯得格外詭異。
兩人對視許久,樑大人略擡頭,終於發火,“大王子短暫的一生可愛過什麼?”
這話聽得極爲詭異,好似在送葬。
然後穆漢銀纔不會被一句話給嚇到,斜了斜嘴角,不屑道,“除了權貴,什麼都沒愛過。”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確定是否真的有那麼愛過權貴,從懂事起就被灌輸了要得到權貴的概念,似乎權貴就是空氣、就是救命稻草,沒有就會死。可又說不出他哪裡就那麼重要了。
樑大人輕哼,淡淡道,“那對大王子來說相比此生再無其他掛念了。”
又是一句送別的話。
穆漢銀有所戒備的看向他,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最終,樑大人的眼神微緊,變得凌厲起來,“那麼,今夜就結束吧。”
穆漢銀還未參透何意,燭火忽然一暗,“嗖”的一聲,緊接着就是碰的撞壁聲,然後就是鮮血打量噴濺的聲音。
此刻,燭火再次亮起。
牢房內的牆壁上噴滿了鮮血,而大王子捂着裂開的脖子瞪大了眼睛,他對一切都充滿了不可思議。
太子的得勝,樑大人的背叛,還有自己的終結。
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隨着鮮血的流淌化爲烏有,包括他的生命。
他是練過武,本不該這麼快就死去,只是他沒有十分防備對自己一向忠心耿耿的樑大人。再加之燭火猛然一暗,他就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困獸。
“你……誰……”他的喉嚨裡發出嘶啞的聲音,同時龐大的身體也倒在了血泊裡,但是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死死瞪着來人。
他是多麼的不甘啊。
不過對方是誰重要嗎?
今時今刻似乎什麼也不重要了。作爲王族的後裔,這種死法並不奇怪啊。
一向衷心的樑大人就這樣看着自己的主子,在自己面前停止掙扎,繼而停止呼吸。
最終他還是沒有任何感嘆的轉過了身,默然離去。
然後剛纔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牢房的另一面還有一間牢房,那裡關着一個東陽的高官。
靜謐的夜他也難以入睡,特別是過道來還總有人走來走去。
今夜又是個多事之夜啊!他閉着眼睛在心裡如此感嘆着。
意料中的回頭腳步也漸漸響起。
然而另他沒想到的是,那腳步聲和微弱的燭光竟停在了自己的牢門口。
華星不得不張開眼睛,也許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所以無所謂的看着外面的人,懶散道,“樑大人有何指教?需要我做什麼證嗎?”
牢門外的看着他,眉目溫和,目光裡帶着一絲嘆息,淡淡的,“藍家滿門抄斬了。”
那一剎那,華星眼眸劇烈一顫,一股熱血幾乎要從胸中噴涌而出。
是了,本來藍家就是有罪之身,加之青空在暗中推了東陽的政治一把,藍家的靠山都深感壓迫。而藍家,只能成爲炮灰了。
“你不用擔心。”外面的人繼續說着,“藍小姐跟着美瑟公主,只要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能長遠的活着。”
華星雪亮的眼神遽然一緊,狠狠的盯着燭火下的人,心率也漸漸平靜下來。“太子妃的幻術真是一日千里,連我也沒能察覺,真是慚愧。想必也不用跟太子拜師了,我對幻術並沒有天賦。而且……”
華星的眼眸漸漸暗淡下來,“太子我也是見不到了,有很多人……也都不會再見到了……”
看到對方頹廢的眸子,牢門外的人最終嘆息一聲,留下了一句話,轉身離去了。
“——各因其路,各受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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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牢裡的獄卒發現大王子死在了牢房裡,牢房中除了血就是一個碎成三半的碗。
獄卒供出最後一個看望大王子的是樑大人。一時間樑大人成了衆矢之的。
而樑大人矢口否認殺害大王子,並聲稱自己只去過大牢一次。他很懷疑是太子派人暗殺。
當然也有第三中聲音,大王子是絕望自殺的,不過太子有不可推脫的責任,因爲在戎裝爭戰前,他曾看望大王子,威脅讓他自殺。
同時,朝廷的奏摺中也傳出了東陽敗退的喜訊。
一時間,廷議潮水般涌來,好或壞衆說不同,一時間爭論不休。
就連街頭巷尾也傳言紛紛。
帝都,城北。山苗內。
這是當初柳靈鈴流產養傷的地方,這裡人煙依舊稀少。
青空再次將他們帶到這裡,老主持是非常熱心的人,立馬安排他們住宿。
不過不出什麼意外,他們可能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至於有多久……柳靈鈴也不知道。
她只想看着穆子君平平安安的坐上王位,她只想做她還能做的事情。
至於以後……
以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大王子死去的消息也很快傳到太子那邊。
穆子君也不由得蹙眉,他並沒有派人暗殺大王子,還會有誰那樣大的能耐,做得滴水不漏了?
思緒了片刻心中有幾個人選卻又猶豫不決,索性提筆致書左丞相,讓他順手將事擺平。
——縱然那人現在不願路面,總有一天也必將被歷史的潮流推出水面。不必急於一時。
卓舜帶着花真兒回到東陽的帝都,欲禁城。
雖談不上舉國歡慶,那也是夾道相迎。
他曾取下紅枝國重將首級,如今又取巫山國和北古國的重將首級。特別是北古國的屏峰將軍,那可是北古五鬼之一的人物,怎不叫人歡喜。
若不是娥皇下命令撤軍,只怕攻下北古定能指日可待。
還有那個紅衣女子,在她還未回城的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是欲禁城同青龍大將軍一同出現的佳話了。
如今紅衣駿馬,握着銀槍與大將軍並肩而行,更是被人讚頌。就連在大殿上,娥皇也忍不住誇讚了兩句。
許諾這就派人去寨子裡問話,落實了身份即可挑選日子,舉行婚禮。
原本花真兒對欲禁城還充滿着排斥的情愫,如今見着場面不由得開心之極,就連看娥皇都覺得是慈祥的母親呢。
“現在,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人了。”花真兒向青龍宮走去,心裡還有一絲絲的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