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指望一步就讓孫東凱完全和曹麗決裂,畢竟他們合作已久,畢竟他和曹麗之間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的,換句話說,畢竟他們互相攥住對方把柄的,不到關鍵時候,他們是不會輕易反目的,但起碼這樣也能讓他對曹麗產生猜疑,這就足夠了。
孫東凱此時又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似乎他還是在擔心趙大健那邊的事,擔心雷正會頂不住喬仕達的壓力。
他似乎也明白,一旦趙大健真的把自己咬出來,一旦市委高層喬老爺要關注此事,雷正也是沒辦法的,他甚至會爲了自保不惜犧牲自己的。
當然,自己因爲這事陰溝翻船對雷正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他還指望自己能成爲搗鼓關雲飛的急先鋒呢,但這事是喬仕達親自下的指示,雷正必須要辦理,無法抗拒。
何況,喬仕達身後還有一個關雲飛,關雲飛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反擊的機會,喬仕達即使要從平衡關雲飛和雷正的角度出發,也會一碗水端平要求公事公辦。
“昨晚的飯局,很微妙啊……”孫東凱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似乎孫東凱這會兒終於明白過來關雲飛昨晚那飯局的意圖了,昨晚關雲飛在和自己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方面故意放風給自己吃定心丸,穩住自己,一方面做出此事和自己毫無關係的樣子,而另一方面,他又是在借這個飯局給雷正傳遞什麼信息,隱約含有敲打雷正的意思。
“昨晚的飯局,怎麼微妙了?”我問孫東凱。
孫東凱回過神,看着我,似乎發覺自己剛纔有些事態,說:“沒什麼,我隨便說說的,好了,沒事了,你回去吧。”
我站起來出了孫東凱辦公室,讓他自己在辦公室裡琢磨去吧。
我沒有回自己辦公室,直接去了曹麗那裡,她正無精打采地坐在那裡,見我進來:“咦,你難得主動來我這裡,有事嗎?”
“沒事,來和你隨便聊聊!”我邊坐下邊說:“我剛從孫書記辦公室裡出來。”
“哦,他現在咋樣?”曹麗眉毛一揚。
“沒咋樣啊,正在忙着處理公務啊!”我說。
“哦……知道不?秋桐這事上面發話了,要嚴肅追究呢,要徹查呢。”曹麗壓低聲音說。
“剛纔聽孫書記說了!”我點點頭。
“他和你說這事的時候,表情怎麼樣?”曹麗盯住我。
“沒怎麼樣啊,就是說唄。”我說:“昨晚關部長都說了,這事只是趙大健個人所爲,查又能查出什麼道道來!”
曹麗眨眨眼:“你懂個屁!”
“我不懂,你懂?”我說。
“哼,我看這事很微妙很蹊蹺,我看孫書記心裡未必就不真的不緊張!”曹麗撇了撇嘴。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說。
“你不懂?是真不懂還是裝逼?”曹麗說。
“真不懂!”我做出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
曹麗低聲說:“我給你說,我現在懷疑這事是孫書記幕後策劃的……他夠鬼的,策劃地十分保密,連我都不知道!”
“啊——”我一呆:“這不可能吧,剛纔孫書記還——”
“還什麼?他剛纔還什麼?”曹麗說。
“沒什麼,不說這事了!”我說。
“不行,說,必須要說,快說,剛纔他還什麼了?”曹麗緊盯住我。
“不能說,我不能說了,再說,要出事了!”我說。
“我靠,對我你還瞞着?你還信不過我?行,不信任就不信任吧,不說就不說,反正我過會兒去孫書記辦公室他也會告訴我!哼——”曹麗做出很不高興的樣子說。
“不是不信任你,不是故意想瞞你,只是這話我覺得對你不能說,而且,我和你打包票,你就是去了孫書記那裡,他也絕對不會和你說的。”我說。
“這麼說,和我有關了?”曹麗說:“求求你了,小祖宗,你快告訴我,都急死我了,他到底和你說了什麼關於我的話!”
我做猶豫狀,不說話。
“我給你下保證,你和我說了之後,保證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更不會讓孫書記知道你和我說過什麼,我知道你是顧慮自己的位置和處境,有些爲難,我給你發誓,你說的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任何第三個人都不會聽到,我拿我父母發誓,發毒誓!”曹麗信誓旦旦地說。
我做出放心的樣子看着曹麗:“你真的想知道?”
“廢話!當然!”曹麗說。
我低頭沉思了下,做出下決心的樣子:“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說,記得你發的毒誓!”
“沒問題,保證!”曹麗說。
“昨晚的飯局……關部長提起一件事的時候,孫書記說了一段話,你還記得不?”我問曹麗。
“哪件事?哪段話?”曹麗似乎想不起來了。
“就是關部長說到趙大健這事問大家怎麼看的時候,孫書記先說了一番話!”我說。
“哦,我想想,記起來了,孫書記當時說懷疑是有人幕後操作了秋桐的事,是有人採取了不正當手段指使趙大健誣告秋桐,而且那人就在集團裡。”曹麗說。
“你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我說。
“我——我反應什麼?”曹麗似乎有些發懵。
“仔細琢磨下!”我說。
曹麗低頭沉思了半天,突然擡起頭:“你的意思是……昨晚孫書記的那番話是……是在給大家暗示什麼?”
“你認爲是暗示什麼呢?”我說。
“難道,是暗示趙大健的事有人幕後指使,而那指使人是我?”曹麗喃喃地說。
“你的腦瓜子還算好使,終於明白過來了!”我說。
曹麗渾身打了個寒戰,看着我:“你是說,剛纔在孫書記辦公室,他和你說我是幕後黑手?”
“這話他沒有說,他只是說現在他很爲你擔憂!”我說。
“爲我擔憂,那不就是指我是幕後黑手嗎?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曹麗說。
“我也是這麼理解的。”我點點頭。
曹麗微微有些變色:“他怎麼能這麼認爲我,如果真是我做的,我怎麼會不提前告訴他,我倒是想這麼做,只是沒這個能耐……他竟然會說是我……
“昨晚他飯局上的那番話我終於想明白了,他是在關部長面前給大家暗示,暗示是我搗鼓了秋桐,特別是,他同時也在給秋桐暗示是我……
“這太可怕了,他怎麼能會如此對我?我一直認爲這事是他乾的,沒想到他卻推到我頭上來……我對他一直忠心耿耿,他竟然這麼對我,這也太——太不可思議了!”
說完,曹麗帶着懷疑的目光看着我:“你在撒謊!你在挑撥我和孫書記之間的關係。”
“媽的,我剛纔就說不告訴你了,你非要問,那自己爹孃發毒誓要問,我告訴你了吧,你又說我撒謊,行,當我剛纔那話沒說,當我真的是在挑撥,這事不提了,走人!”我做生氣狀站起來就要走。
我知道曹麗這話是在試探我的。
曹麗忙拉住我:“哎,別走,我們還沒談完呢!”
“談個雞子,既然你不信,那還談個屁!”我說。
“好了,別生氣,我剛纔是說了玩的!”曹麗忙笑着說。
“其實你就是沒腦子的人,胸大無腦!”我說:“其實我今天即使不告訴你這些,光憑昨晚酒桌上的孫書記的話,你也該想到一些的……你昨晚就沒琢磨出孫書記那番話的意思嗎?”
“昨晚我還真的沒有想明白,今天你這麼一說,我似乎明白過來了!”曹麗說:“可是——可是——他爲什麼要那麼說呢?”
“我怎麼知道。”
“難道,難道他是爲了自保故意混淆大家的判斷,故意往外放煙幕彈保護自己?”曹麗又喃喃地說。
“你和孫書記之間的事情,我還真不好說,我沒有發言權的!”我說。
看曹麗此時的神色,她是信了我剛纔的話,我故意用昨晚孫東凱的那番話來提示曹麗,孫東凱昨晚的話被我抓住利用了。
“爲什麼?爲什麼?”曹麗陷入了糾結和困惑之中,她當然不知道這是我在其中搗鼓的結果。
我心裡暗笑,說:“記住啊,我和你說的這些話,萬萬不可對任何人說,特別不能讓孫東凱知道,不然,我死定了!”
“我剛纔不是給你連毒誓都發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曹麗看着我,皺了皺眉眉頭:“易克,這事你爲什幺要告訴我呢?”
“你說呢?媽的!”我說。
“我說……我說什麼?”
“要不是看在咱倆情分的面子上,我才懶得和你說這些!”我說。
“嗯,這話很好,我很愛聽,到底你對我還是不錯的,我就知道你心裡對我是真的有感情的,我就知道我這些年對你的感情投資沒有白費!到底你內心裡還是關心我的。”
我這話似乎讓曹麗有些開心,自然也讓她更加相信我剛纔的那話是真的了。
曹麗接着說:“不過,我也不怕,我沒做那事,有什麼可怕的。”
“我也認爲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既然說自己沒做,那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擔心的了,”我說:“其實孫書記那麼說,也是爲你擔心,還是出於對你的關心呢!”
曹麗嘆息一聲:“我知道你這話其實還是想幫孫書記說話,我似乎也該這麼理解,但他如此認爲我,我還是覺得寒
心……我跟了他這麼久,這才發現他對我竟然還是有疑心的,他就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做了這事,我能不事先和他通個氣嗎,這麼多年,我做的哪一件事沒有事先告訴過他呢?”
我說:“你有沒告訴他的事。”
“什麼事?”
“你和其他男人的事!”
第1926章你這個冤家
曹麗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媽的,我和哪個男人有事了?不就是和你,操,和你這麼久,你都沒要過我,想起來就惱火!”
我說:“這是不提,現在你還有心思提這個……其實這事我本來不想和你說的,但左思右想,覺得不和你談談心裡總是不安,你對我一直不錯,我要是瞞着你這事,覺得對不住你!”
“你和我說就對了,雖然一開始這事我不大相信,但現在我是信了,想想昨晚飯局的話,我還真琢磨過來了,還有,你這個冤家到底還是有良心的,這讓我覺得很欣慰。”曹麗說。
“我和你說這事,不是想讓你對孫書記有看法,我希望你能理解成這是他對你的關心。”我說。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這個人情我領了,孫書記說這話到底是什麼用意,到底是關心還是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不傻,我自己會用腦子分析的,混了這麼多年官場,我也不是吃白飯的。”曹麗又嘆了口氣:“看來,這人啊,真的不能只在一棵樹上吊死……這官場做事的,還是要多給自己留條路的好。”
我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心裡不免爲自己成功實施的離間計感到得意,站起來剛要走,曹麗又叫住我。
“還有什麼事?”我說。
“我想問你一句話!”曹麗正色道。
“什麼話?”我說。
“就是關於秋桐出事的消息,你真的是週一早上直接從寧州飛回來去了孫書記辦公室才知道的?”曹麗狡黠地看着我,眼珠子滴溜溜轉悠着。
我的心一沉,果然曹麗從和海珠的電話裡嗅出了什麼味道,果然她起疑心了。在精明的曹麗面前,海珠就是個傻子,很容易被曹麗抓住什麼破綻。
我看着曹麗,腦子快速轉悠着,尋思着對策。
“我可不可以這樣認爲,那天早上你在我和孫書記面前說了謊話呢?”曹麗又說:“還有,如果是,你爲什麼要撒謊呢?”
我分明看到曹麗看我的眼神帶着幾分懷疑。
我衝曹麗笑着:“你認爲我在撒謊?”
“是的,孫書記難道沒有和你談過這事?”曹麗又說。
我頓時就有些緊張起來,顯然,孫東凱也知道了,當然是曹麗告訴他的。
而孫東凱一直就沒和我談及此事。
自從那天和海珠通完話,我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我並不是很擔心曹麗,相比孫東凱,她好糊弄。但此時我必須要認真對付曹麗,因爲孫東凱也知道此事了。
我的腦子急速思考着對策,很快鎮靜下來,看着曹麗:“孫書記沒和我提起過啊,怎麼?是他和你說我那天撒謊的?”
“不,是我偶然和他提起的,他聽了什麼都沒有說,但他是知道的,我以爲他問起你這事了,原來他一直沒說啊!”曹麗說。
“操,你和孫書記說這個幹嘛?”我做惱羞狀。
“這又怎麼了?說說又怎麼了?你不必激動。”曹麗說:“我很想知道你說謊的原因,能告訴我嗎?”
我嘆了口氣,又坐下去:“好吧,既然你都和孫書記說了,那我就實話實說吧。”
“嗯,我聽着!”曹麗點點頭。
“那天,我對你和孫書記的確是撒謊了,不過,一半是真話一半是謊言!”我說。
“哦,怎麼個說法呢?”曹麗說。
“我不是週一一大早回來的,週日上午就回來了,這是我撒謊的那一半,我知道你爲什麼要問我爲什麼要說我是週一一大早飛回來的,這事其實說起來丟人,我回去後和海珠吵架了,大鬧了一場,因爲家裡的事情,什麼事情就不告訴你了。
“一氣之下,我週日就飛回來了。回來之後呢,喝了一天的悶酒,晚上也沒睡好,海珠不停給我打電話,我們在電話上繼續吵……所以週一早上你見到我的時候我的起色不好。”
“哦……是這樣。”曹麗點點頭:“怪不得。”
我知道曹麗沒有說出的話是什麼,她和海珠通話的時候肯定察覺海珠不開心了,她當然不知道海珠不開心的真正原因是什麼,正好用這個理由來糊弄她。
“但是知道秋書記出事的事我沒撒謊,我的確是週一到了孫書記辦公室才知道的,這一點,我的確沒有撒謊。週日一整天到晚上我都在和海珠吵架,哪裡會知道這事,但和海珠吵架的事又不能和孫書記說啊,不能讓孫書記笑話我無能,連自己的家庭問題都處理不好,我要是說週日上午回來的,孫書記肯定會問我探家一次不容易怎麼提前回來了,所以,我只能說是週一剛回來的……
“從孫書記辦公室回來之後不一會兒,也就是你剛離開的時候,海珠把電話打到我辦公室來了,還想繼續和我鬧,我安撫了她好半天才算完,同時,我也順便把秋書記出事的事情和她說了……不過我提醒她不要外傳,不要主動和任何人提起,不然會影響到我……”
“哦……”曹麗又點點頭:“怪不得。”
我知道曹麗是在怪不得她和海珠說起這事的時候海珠做出不知道的樣子來。海珠雖然裝作說不知道,但還是被曹麗覺察出來她其實是知道的了。
我在說這些的話時候要把每一個能想到的漏洞都堵上。
“當然,我也和海珠說了,家醜不能外揚,我和她吵架的事,更不許和任何人提起!”我又說。
“呵呵……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曹麗笑起來:“這麼說,你這次回去就沒怎麼和海珠做那事?”
“滾——不許問這個!”我板着臉說。
曹麗又曖昧地得意地笑起來。
我知道曹麗應該是信了我的一番話,而且她很快就會把這話告訴孫東凱。
不過曹麗能信,孫東凱會不會真的相信,我沒有把握。畢竟孫東凱沒有曹麗那麼好哄,一個女人要是喜歡上一個男人,那男人說什麼她都會信,但孫東凱不是女人,他不愛我,也不想讓我爆他菊花,他對這番解釋會不會相信,不好說。
而且,孫東凱一直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這事,說明他對此事有自己的看法,對我或許是起了什麼疑心,雖然他和我能說看起來很機密的一些事,但他對我到底也不是完全信任沒有任何防備的。
而一旦孫東凱對我起了疑心,那問題就來了,麻煩就大了。
當然,或許孫東凱也會相信這一番解釋,我自以爲自己編的還是挺合理的,能想到的細節我都想到了。沒辦法,現在我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也只能如此了,該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想到海珠一直不聽我的勸告執意和曹麗交往,我心裡不由感到很無奈和惱火。
“要不,回頭我主動和孫書記解釋下這事,省得他誤解我……”我說。
“算了,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當初這話是我對他說的,那回頭有空我和他說下好了,省得他覺得你對他不忠心撒謊欺騙他,省得他在疑神疑鬼懷疑你什麼,孫書記這個人,我給你說,跟他時間長了你就會覺察到,他其實疑心很重的,當然,或許領導當大了都這樣。”
曹麗接着滿不在乎地說:“其實這事很好理解,兩口子鬧彆扭的事誰也不願意對外說,這樣的撒謊,也是可以原諒的,孫書記會理解的,你不要擔心什麼。”
“那好吧。”我點點頭,接着又做出憂慮的樣子說:“可是,孫書記怎麼一直沒和我提這事呢?”
“你不要想多了,這不是什麼大事,孫書記沒和你提,只是說明他沒放在心上而已,覺得不值得提起而已,我回頭和他說下就沒事的!”曹麗安慰我說。
“嗯……那就好!”我點點頭,做出如釋重負的樣子嘆了口氣:“哎,好不容易在領導面前說了一次謊話,結果還被發現了,這事搞的,真窩囊!”
“嘻嘻……知道領導的厲害了吧,記住哦……以後在領導面前不要耍小聰明,領導可都是明察秋毫的!我說的領導,不光是孫書記哦……”曹麗笑着:“當然,在單位我是你領導,到了牀上,我就是你的奴隸任你擺佈了。”
一聽曹麗說話又要下道,我忙說:“行了,我知道了,以後可不敢在領導面前耍小聰明撒謊了!”
“唉——”曹麗又嘆了口氣:“我什麼話都能和孫書記說,他卻有些話瞞着我,今天要不是你告訴我這些,我還一直矇在鼓裡呢,寒心啊……好了,不提這個了,我其實今天還是該開心纔是,別的男人對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你心裡還有我,我也很欣慰了。”
我笑了下:“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不要對外表現出來。”
“當然,你以爲我是傻瓜啊!”曹麗又笑起來,顯得很幸福很開心。
正在這時,曹騰推門進來了,看到我在,笑着:“易總在啊,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談吧,我在外等一會兒!”
我說:“沒事,進來吧,我剛給曹總彙報完工作,正要走呢!”
曹麗也點點頭:“進來吧,易總也不是外人。”
曹麗此時說我不是外人,不知曹騰是如何理解的。
第1927章在走下坡路
曹騰進來,遞給曹麗一個文
件:“這是發行公司剛打的一個報告。”
曹麗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後放在辦公桌上,對我說:“易總,發行公司自從你走了之後,好像在走下坡路啊,最近的數據我看不是很樂觀。這事你怎麼看?”
我說:“我已經離開了經營,對經營是沒有發言權的,曹總分管經營,曹主任是經管辦主任,你們最有發言權。這事不能問我……”
曹麗笑了下:“但你最瞭解發行的情況啊,相比我和曹騰,相比唐亮,你應該是最熟悉發行的,怎麼能說沒有發言權呢?”
曹騰附和着:“是啊,易總應該是對發行最後發言權的了。”
我笑了:“其實,就是我做發行的時候,包括秋書記做發行的時候,每年的春季,都是發行數據的最低點,這很正常。”
我其時隱約感覺到曹麗和曹騰說這話是對着唐亮來的。
“爲什麼很正常?”曹麗說。
“我想曹主任應該很明白,現在是淡季。”我說:“一般來說,現在是大力抓投遞質量的時候,徵訂相對來說進入了淡季,零售也沒有進入最旺的時候。這一點,曹主任該清楚的。”
曹麗看着曹騰。
曹騰點點頭:“易總說的有道理,是這樣。”
曹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看來,在你們二位面前,我又是外行了,讓你們內行人笑話了。”
曹騰說:“領導是抓宏觀的,具體的細節問題,不必非要過分,領導的水平不是體現在微觀啊……”
我說:“其實,我對唐總走發行的能力是很佩服的,他雖然之前沒做過發行,但入門很快,很投入,我覺得,目前集團最適合管理髮行的人非唐亮莫屬,這一點,其實曹總和曹主任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這麼一說,曹麗不好說什麼了,點點頭。
我接着說:“而且,任命唐亮做發行公司負責人,是集團黨委的決策,是孫書記的決策,孫書記用人,那是明察秋毫的,是從來不會看錯人的。”
“是啊,孫書記用人向來是很正確的。”曹騰點頭。
曹麗看了曹騰一眼。
我微笑着:“有唐亮管理髮行,其實是曹總的幸事,可以讓你省很多心。”
曹麗乾笑了兩聲:“呵呵……但願吧。”
“我今天說過了,發行現在和我沒有關係,我其實這是越權了!”我又說。
“易總這話說的太客氣了,太見外了!”曹騰說。
“什麼越權不越權的,你不用分地這麼細,我今天是主動問你的。”曹麗說:“以後經營這一塊的問題,我還要經常討教你呢。”
“不用找我,問曹主任就行,他可是經營管理的大拿。”我說。
“他不行,和你比差遠了,沒法比。”曹麗隨口說出來。
曹麗在曹騰面前講話顯得很隨意,似乎沒怎麼把曹騰放在眼裡。
曹騰一時顯得有些尷尬,忙點頭:“是,曹總說的對,我和易總比起來,確實差地很遠,我要多向易總學習。”
“二位這話我可受不起,其實要說到經營管理水平,當然是曹總第一了,領導總是有水平的,總是水平最高的。”我不失時機地給曹麗戴了一頂高帽。
曹麗聽了這話,似乎很開心,笑了。
曹騰又附和着:“是,領導就是有水平,二位都是我的領導,都比我水平高的。”
我看着曹騰笑了下,笑得有些曖昧,然後說:“好了,不打擾你們談工作了,告辭了。”
我說着離開了曹麗辦公室。
秋桐最近幾天不上班,昨晚在飯局上關雲飛特地告訴孫東凱要給秋桐放幾天假休息一下,孫東凱滿口答應,秋桐也沒有拒絕。
現在的形勢基本明朗了,秋桐出來了,沒事了,但關雲飛卻開始了窮追猛打,抓住此事不放。
關雲飛有充分的理由窮追猛打:我宣傳口的領導幹部被你政法口弄進去了,不能說放就放,不能放出來就輕易算完,得給個說法。而要說法的最好途徑就是深究這事的來龍去脈,查清事情的起源和幕後道道。
關雲飛當然不會直接對雷正施加壓力,他會藉助喬仕達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作爲喬仕達來說,他必須要在關雲飛和雷正之間搞好平衡,完全可以打着公示公辦的名義堂而皇之要求雷正認真查究此事。
喬仕達這麼做,一來帶有安撫關雲飛的意圖,二來也是出於正常的工作程序,雷正當然是無法推脫拒絕的。
我現在或許能想象到那晚在喬仕達辦公室都發生了些什麼,那晚喬仕達和雷正關雲飛在一起都談了些什麼,那晚雷正把檢察院的人叫去又談了些什麼,也能理解爲什麼雷正在秋桐出來之前要把此事隱瞞着孫東凱和伍德。
畢竟雷正做事是要先考慮自己的利益的,他明白秋桐事件現在已經升級,不單純是一個趙大健舉報秋桐的事情了,而是升級爲他和關雲飛之間的暗鬥。
面對關雲飛,他是不敢大意不敢疏忽的,必須要慎重對待。
關雲飛在雷正和孫東凱之間玩了兩面手法,他或許猜透了雷正的心思和意圖,所以一方面藉助喬仕達對雷正施壓,一方面又在給秋桐接風的飯局上大放煙幕彈迷惑孫東凱,製造自己判斷此事的假象,誤導孫東凱,同時也達到困惑雷正的意圖。
當然他也知道雷正和孫東凱很快就會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的,但他何嘗又不是明白雷正和孫東凱的心思呢,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但都又不會點破,這就是官場鬥爭的奧妙。他不擔心這一點的。
作爲老奸巨猾的政客喬仕達,他心裡當然明白秋桐此事已經升級爲雷正和關雲飛之間的暗鬥,但他同樣不會點破,而是打着公平公正的名義協調處理這事,同時最關雲飛和雷正採取制衡的手法,爲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有喬仕達的出面,現在雷正一方略顯被動,他目前能做的只能是貫徹落實喬仕達的指示,要落實這指示,顯然只能是從趙大健入手了。
瘋狂咬人帶有僥倖心理的趙大健現在要開始倒黴了,要接受辦案人員的進一步審問了。如果他一口咬死這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行爲,那麼修理廠廠長作證之事就無法解釋清楚,他身在看守所,是如何和廠長傳統好的呢?
這一點交代不清楚,那他就無法過這一關。如果他交代出背後的指使人,那麼,不單孫東凱會驚恐,雷正也會覺得不安,這都是一條線上的,牽一髮而動全局。
還有那個伍德,不知他此時又會怎麼想怎麼做。
孫東凱此時或許會感覺自己有被趙大健咬出被雷正拋棄的危險,這是他目前最害怕最擔心的地方。他又會如何謀求自己能逃脫這一次劫難呢?
雷正一旦覺察到孫東凱或許會危及自己,還會力保他嗎?
現在我需要做的事情都結束了,也沒有能力再去做什麼了,靜觀事態發展吧。
我把自己的分析和老黎談了,老黎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分析是很有道理,但是,唯一一點你沒有想到。”
“哪一點?”我說。
“你還是低估了雷正他們的智商!”老黎說。
“這話怎麼說?”我看着老黎。
“不怎麼說,走着瞧吧,雷正之流是不會輕易認輸的,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拋棄孫東凱的,畢竟孫東凱是他用來對付關雲飛的一粒重要棋子,苦心培養起來的,怎麼能隨便就扔了呢?
“當然,現在的局面看起來對關雲飛是有利的,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劣勢,那就是他不分管政法,政法口的事他插不進去,而這正是雷正的優勢所在,喬仕達指示要求嚴查深究,誰來落實?當然是雷正。如何落實,當然雷正有自主權和主動權。”老黎慢條斯理地說。
“雷正再有主動權和自主權,但喬仕達的話,他重要辦的吧,他重要給喬仕達一個結果吧?喬仕達不是那麼好隨意糊弄的吧?”我不服氣地說。
老黎微笑了下:“其實,要是換了我是雷正,這事我很好處理,不單能應付好喬仕達,也能讓關雲飛無話可說。”
“你怎麼做?”我說。
“無可奉告!”老黎說。
“爲什麼不說?”我說。
“沒興趣說,好了,現在,你就坐山觀虎鬥吧,你現在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不錯了,這是一次實戰練兵,你收穫很大,增長了不少經驗,得到了很大的歷練……我對你在這次實戰中的表現,還是是基本滿意的。”
“基本滿意?那就是說還不是很滿意?”
“要想讓我十分滿意,那是很難的,能做到這一步,你就算是很好的,不要對自己要求那麼高,成長是一步步來的,心急吃不得熱火燒,一口吞不下大胖子,這次實戰的機會被你抓住了,以後,或許還會有這樣的機會,你會在這些主動和被動、情願和不情願的實戰機會裡不斷成長的。”
看着老黎深不可測的目光,我不由點了點頭。
“小克,記住,官場裡的鬥爭,說白了就是權鬥,就是權力之爭,萬變不離其宗,這是最根本的本質。在現實中,各種權力不是截然分離的,而是經常混雜在一起的。各種權力類型往往共同在一個權力體系中起作用,構成錯綜複雜的權力關係。
“權力關係是最爲活躍和複雜的,權力本身充滿隨機性和變化。而所謂權術,無非是運用權力的藝術。鬥爭就是鬥智,鬥智就是鬥權,鬥權就是鬥術。政治是一個需要計謀的領域,也是一個權術大有用武之地的領域。”
我凝神看着老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