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的,哼……”陳靜哼了一聲:“這局長老是利用職權排擠打壓我老爸,弄得我老爸窩囊憋氣,天天吃中藥……他閨女狗仗人勢,從小就欺負我,聯合家屬院其他小孩整我,捉弄我,和他爸一樣壞,沒長好心眼……”
我聽了,默然,我突然發現,其實,陳靜並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她還是挺有頭腦的,表面大大咧咧,其實內心很細緻,很細膩,很果斷。
在我快速融入新角色的同時,報社的各項事業也在蓬勃發展。
馬書記果然很有能力,依靠各種關係,搞到了不少資金,報社新聞大廈已經奠基,開始了土方工程,宿舍樓也破土動工,辦公自動化工程同時開始啓動,報社似乎真的開始邁開了走入新時代的步伐。
梅玲成了最忙碌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整天被建築開發商和材料供應商所包圍,天天衆星捧月一般地供奉着,伺候着,恭維着……
梅玲越發顯得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權力給自己帶來的榮耀和滿足,在單位裡習慣了以領導的架勢指手畫腳,對平級部室的主任也同樣指指點點,全然忘記了自己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正科級。
只有在我面前,梅玲纔會收斂,經常用多情而後真誠的目光看着我,希望我能夠給她一次被我虐待的機會,被我施加暴力乾的機會。
我當然不會答應她,我明確無誤地告訴她我不會背叛女朋友的決心和意志,讓她死了這條心。
梅玲死不死心我不知道,但是,她臉上的失望我看得見,同樣,她表現出的讚賞我也感覺得到。
看來,再yin蕩的女人,對忠誠於女人的男人都還是高看一樣的。
我不稀罕梅玲的高看一眼,我只是在爲自己做一份應該做的事情。
因爲我的工作沒有規律,週末也很難保證能休息,不能去江海大學看晴兒,晴兒就每個週末過來看我。
我給了晴兒一把宿舍的鑰匙,因爲我經常週末也在辦公室加班審稿。
晴兒每次來,都會把我的髒衣服洗乾淨,把宿舍打掃乾淨,給我買好晚上加班的營養品,給我買好足夠我一週生活的日常用品,然後,做好晚飯,等我回來吃飯。
在我簡陋的宿舍裡低矮的方桌上,我們吃着簡單的飯菜,心裡卻感覺很充實。
晴兒又開始留長頭髮了,已經到了披肩。
我知道,晴兒這麼做,是爲了我,因爲我最喜歡她飄逸的一頭長髮。
“峰哥,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願意做,這頭髮,我只爲你留!”一個週末的中午,我和晴兒踏着明媚的冬日暖陽,在江濱公園散步,晴兒摸着自己的秀髮,對我說。
我笑笑,攬着晴兒的肩膀,看着江邊在風中微微顫抖的光禿禿的柳條,突然想起,柳月曾經將自己的生命差點葬送於這一條大江。
我的心不由一顫。
“峰哥,你怎麼了?”晴兒歪頭看着我,挽住我的胳膊。
“沒怎麼啊!”我有些驚奇于晴兒的敏感,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沒怎麼那你發顫幹嘛?”晴兒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鬼丫頭,我哪裡發顫了?”我削了削晴兒的鼻子。
“嘻嘻……現在我和你有心靈感應,你的心裡一發顫,我就能感覺到……”晴兒笑呵呵地說。
我一聽,心裡不由一個激靈。
“看,你心裡打激靈了!”晴兒捂嘴笑着。
我眼神發直,看着晴兒:“咦,丫頭,你有特異功能了?”
“嘻嘻……是啊,只對你有特異功能!”晴兒跨着我的胳膊,在江邊又蹦又跳。
中午的江邊人不少,都是散步的、鍛鍊的。
我和晴兒隨意地走着,不經意間就發現了楊哥,楊哥正在江邊健身。
我看到楊哥的同時,楊哥也同時看到了我和晴兒,笑呵呵地和我打招呼,走過來。
我最近一直沒見到楊哥,因爲我忙,他更忙。
我見到楊哥,突然想起楊哥要準備接風的那個張部長還沒有上任,楊哥邀請我去陪酒的私人宴會還沒有舉行。
春節很快就要到了,省裡的“兩會”即將舉行,看來是要在“兩會”之後,春節後上任了。
不知怎麼,我對張部長將要來江海上任的事情無比關心和關注,還有楊哥和張處長那天在電話裡模模糊糊提到的內容。
但是,我不能隨便問楊哥,幹組織工作的,最忌諱的事情就是亂問亂說,嘴巴不嚴。
“小江,週末好!”楊哥走過來,和藹地看看我,又看看晴兒:“這位是——”
“楊哥好,這是小許,我的女朋友,”我忙拉着晴兒對楊哥介紹,又對晴兒說:“這是楊哥!”
“楊哥好!”晴兒甜甜地說着,身體靠着我的肩膀,抱住我的胳膊。
“小許好!”楊哥看着晴兒,臉上的表情很和善:“小許在哪裡工作啊?”
這幹組織工作的,就喜歡見面問工作,職業病。
“我在江海大學外語系做輔導員!”晴兒回答。
“哦……做輔導員,好,好,”楊哥笑呵呵地又看着我:“你們倆是不是在大學裡談的對象啊,呵呵……”
“是的,楊哥,”我笑着說:“我們還是高中同學……”
“哦……好啊,那你們還是半個青梅竹馬啊,好,不錯!”楊哥看着我和晴兒,顯得很開心。
然後,楊哥又過問了一下我最近的工作,同時,對報社最近的工作也進行了詢問,我都一一作了回答。
我和楊哥談話的時候,晴兒一直乖乖地挽着我的胳膊,不說話。
我看到,在楊哥和我說話期間,晴兒的眼睛一直凝神看着楊哥,眉頭微微鎖着。
“省裡最近要開‘兩會’,春節後咱們市裡開,”楊哥說:“開完‘兩會’,市裡一些政府部門的負責人要有所變動,同時,市委個別的主要部門也要進行調整,外地和上面的幹部也要有交流下派進來……”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明白楊哥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本來我打算春節前舉行一個私人酒宴,請你來作陪的,看來,這酒宴要推遲到春節後舉行了……”楊哥繼續說:“春節後,我會通知你的……”
我明白了,這酒宴和春節後市裡的人事變動有關係,可是,爲什麼要我來陪呢?
我沒想通。
告別楊哥,我和晴兒繼續往前散步。
“峰哥,這楊哥是不是就是那市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楊部長?”晴兒問我。
“是的!”我回答。
“那……這楊哥不就是……不就是柳月的……他……怎麼對你……”晴兒顯然從蘭姐那裡知道了楊哥和柳月的事情,瞪眼看着我。
我看看晴兒,知道晴兒腦子裡一定有疑問,最大的疑問恐怕是楊哥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一個高高在上的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何以對我這樣一個小卒子如此熱情關心,還有,柳月和我的那些事,楊哥難道不知道?如果知道,怎麼會對我這樣好?
“是的,”我平靜地看着晴兒:“你猜的對,是他……至於他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一言難盡,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現在,你不要這麼好奇!”
晴兒顯然對我的回答不滿意,可是,看到我不容置疑的眼神,也就不再問。
這就是晴兒性格的特點,在我面前,晴兒從不對抗,從不對頂。
看到晴兒溫順的樣子,我知道她心裡有些不樂,就摟住她的肩膀:“晴兒,今天是臘月幾號了?”
“臘月15。”
“嗯……再有7天,咱們就要回家定親嘍,正好是週末,連假都不用請!”
晴兒一下子高興了,忘掉了剛纔的不快,挽着我的胳膊:“是啊,峰哥,咱們這就要定親了,嘻嘻……我臘月22就放寒假了,更不需要請假!”
“好啊,呵呵,那你就可以在家裡多陪陪你爸媽了!”
“可是,我想陪你,在這裡陪你,等你放假,然後咱們一起回家……”晴兒說。
“我春節期間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走,春節值班還不知道報社怎麼安排中層值班,春節期間,領導的活動也不少,大年初一要搞團拜……我是主任,要率先垂範,總不能自個兒回家過年,安排普通人員值班吧……”我對晴兒說:“所以,你不用等我,安心在家陪你爸媽,等年30,到俺家,陪俺爹孃過年,等我……我忙完,就趕回去,咱們在家裡團聚!”
晴兒聽話地點點頭:“知道了,領導!”
我滿意地拍拍晴兒的腦袋,撫摸着晴兒的秀髮:“乖,聽話是好孩子!”
“哼……”晴兒衝我做個鬼臉,看着江面上溜冰的遊人:“峰哥,我想去冰上玩……”
“好的,我帶你去!”我拉着晴兒下河,在冰面上慢慢行走。
晴兒在冰面上蹦了蹦:“嗨……真棒,這冰真厚!”
“跟着我走,不要亂跑,這冰上有釣魚的人砸的冰窟窿,那裡的冰層很薄,掉進去就喂江裡的魚了……”我警告道。
聽我這麼說,晴兒老實了,拉住我的手,蹲下,讓我拉着她滑冰。
我乾脆到晴兒後面,用力一推她的背,晴兒的身體就滑了出去……
晴兒樂得哈哈大笑,很開心。
看到晴兒開心,我也很開心,就繼續逗她玩。
正玩着,身後傳來一聲脆脆的童音:“大哥哥——”
我回頭一看,是妮妮,穿的厚厚的,帶着紅色的絨帽,像個小麪包,正看着我嘻嘻的笑,身後跟着小保姆。
“哎呀——是妮妮啊,”我一把將妮妮抱過來,心裡百感交集,親了親妮妮粉紅的
小臉蛋:“妮妮好,就你和小姐姐一起來玩的嗎?”
“不,還有爸爸和小媽,”妮妮指指岸邊:“他們在哪兒……”
第2177章 冰河驚魂
我擡眼看去,宋明正和小妻子果真正在岸邊閒聊。
我看着妮妮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突然想起了柳月的眼神,心中一陣波瀾,鼻子有些酸意。
“大哥哥,你最近見我媽媽了嗎?”妮妮伸手摸着我的鼻子。
“嗯……”我沉吟了一下:“見到了!”
“我媽媽好嗎?”妮妮繼續用手指摸我的鼻子。
聽到妮妮的問話,我的鼻子更加酸了,努力擠出一絲笑意:“好,你媽媽很好,媽媽很忙,很想你,有時間,你媽媽會來看望你……”
妮妮張開嘴巴,把一個手指含進嘴裡,怔怔地看着我:“可是,大哥哥,我媽媽什麼時候能來看我呢?”
我搖搖嘴脣,努力不讓自己發潮的眼睛掉出眼淚:“妮妮,好好孩子,媽媽很快就回來看你的……”
“可是,大哥哥,我好想好想媽媽啊,好想讓媽媽摟着我睡覺覺……”妮妮呆呆地看着旁邊跟着媽媽玩耍的小朋友,喃喃自語:“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我終於忍不住淚水掉下來。
我猛地轉過頭,淚水灑落在冰面上,順勢,猛地一擦眼睛,不讓妮妮和小保姆看見我的淚水。
正在這時,晴兒走過來,一看妮妮,忙蹲下身,拉住妮妮的手:“哎呀——這不是妮妮嗎?妮妮好,還記得阿姨嗎?”
“大姐姐好,我還記得你呀,你和大哥哥一起,很久之前了……”妮妮不叫晴兒阿姨,叫大哥哥。
“嘿嘿……不錯,好記性……”晴兒抱着妮妮的臉蛋親了親:“妮妮真漂亮啊,跟姐姐玩,好不好?”
“我不和大姐姐玩,我要和小姐姐玩溜冰……”妮妮說着,對我和晴兒揮揮手:“大哥哥大姐姐再見,大哥哥,見了媽媽記得轉告她,就說妮妮想媽媽……”
我努力笑着:“好的,妮妮,我會轉告的,去玩吧,小心點……”
然後,妮妮就跟小保姆去旁邊溜冰去了。
晴兒看着妮妮的身影,問我:“峰哥,這個妮妮,是她的孩子吧……”
“是的,你怎麼知道?”我心情有些鬱郁,眼神怔怔地看着天空發呆。
“聽蘭姐說起過,這一年間,蘭姐受她委託,來看過妮妮幾次……”晴兒輕輕地說:“唉……可憐的孩子,每次見了蘭姐都哭着要媽媽,每次蘭姐回來都眼圈紅紅的……”
我仰起臉,咬緊牙根,看着冬日裡正午的陽光,不讓自己的淚水在晴兒面前掉下來……
正在這時,我聽到附近一陣驚慌的叫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我一愣,循着聲音望去,看到大約30米處,一個冰窟窿塌了,一頂紅色的絨帽浮在水面上。
再一看,剛纔還活蹦亂跳的妮妮不見了,小保姆正在旁邊聲嘶力竭地大叫。
壞了,妮妮和小保姆落水了!我一個反應就是趕緊救人。
我一彎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直奔冰窟,邊跑邊脫下棉衣。
那一刻,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快,救人,這條江沒有吞噬柳月,也絕對不能吞噬妮妮!
衝到冰窟前,我直接就跳了進去。
江水刺骨,冰凌扎人。
我屏住呼吸,在水裡睜大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正要被江水沖走的妮妮。
我一把抓住妮妮的衣服,將妮妮順勢緊緊抱住,快速往回游到冰窟處,先將妮妮舉出水面,往旁邊一推,然後,我攀住冰的邊緣,從另一側爬上來。
上來後,我顧不得幾乎被凍暈,忙撲到妮妮閉氣的身邊,將她抱起,就往岸上跑。
晴兒緊跟在我後面跑,抱着我的棉衣。
我快速跑到岸上,一把抓過晴兒手中我的棉衣,鋪在草地上,然後脫掉妮妮被江水浸透的外套,將妮妮包裹進我的棉衣裡,看着妮妮緊閉的雙眼,急火攻心。
這時,宋明正和小妻子聽到喊聲,也跑了過來。
小妻子急忙跪在妮妮面前,俯身彎腰,給妮妮做人工呼吸。
我和宋明正還有晴兒以及周圍的遊人都焦急地等待着。
我的心中不停祈禱,上帝啊,一定不要奪走柳月唯一的親人的生命,上天啊,發發慈悲吧,沒有了妮妮,柳月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我眼睛直直地看着宋明正的小妻子在那裡做人工呼吸,她是做護士的,懂得急救方法,應該沒有問題的。
我不停地安慰自己,絲毫沒有感覺到我身上的冰水已經結冰……
過了5分多鐘,妮妮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
我終於鬆了口氣,宋明正鬆了口氣,晴兒鬆了口氣,周圍的人都鬆了口氣。
宋明正急忙脫下自己的棉衣,將妮妮從我的棉衣裡換出來,包裹起妮妮,抱着妮妮,緊緊的……
小妻子疲憊地站起來,嘴角露出欣慰的笑。
晴兒撿起地上的棉衣,忙裹在我身上,催我快回去換衣服。
宋明正看着我,眼裡充滿了無限的感激:“江記者,謝謝你,謝謝你救了妮妮的命,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我這才感覺自己上下牙齒打顫,話都說不順溜,只知道衝宋明正擺手,使勁擠出幾個字:“快……帶妮妮回家,別感冒……”
我想努力笑一下,用了用力,沒實現,實在是太冷了,我的肌肉被凍僵了。
宋明正和小妻子急忙帶着妮妮走了。
我和晴兒也急忙趕回宿舍。
回到宿舍,晴兒急忙扒下我的溼衣服,將我塞進被窩,打開我新買的電熱毯,然後,自己脫了外套,鑽進被窩,將熱乎乎的身體緊緊貼在我冰冷的身上,爲我暖身體……
我努力想推開晴兒,我的身體太冷了,會凍着晴兒的。
晴兒不依,緊緊死死抱着我不動,將臉緊緊貼在我的胸口……
我心裡很感動,我相信,爲了我,晴兒可以做出任何犧牲,包括生命,可是,我爲晴兒能犧牲到什麼程度呢?
當我的身體逐漸回暖後,晴兒才放開我,從被窩裡鑽出來,穿上外套,給我衝感冒沖劑,熬紅糖薑茶……
看着晴兒忙碌的身影和焦急緊張的神情,我再次被感動。
看到我喝下感冒沖劑和熱乎乎的紅糖薑茶,臉色逐漸恢復,嘴脣不再發紫,晴兒的神情才慢慢鬆弛下來,長長出了一口氣:“哎呀——嚇死我了,緊張死我了……”
我躺在被窩裡,感覺身體全部暖和了過來,對晴兒說:“去,給我找一身內衣,我穿上內衣。”
剛纔晴兒把我剝得光光的,我現在什麼都沒穿。
晴兒好像這纔想起我是光光的身子,臉蛋微微一紅,一笑,去給我找內衣。
正在這時,屋門被“砰”地推開了,陳靜急火火地闖進來,邊嚷嚷道:“接到新聞熱線說江邊有人捨己救人,去了才知道原來這救人英雄是你……”
說話的同時,陳靜看到了晴兒。
“咦——你?”陳靜顯然是很意外。
“你好!”晴兒禮貌地衝陳靜笑笑,手裡拿着我準備要穿的內衣。
陳靜用敵意的目光看了看晴兒,還有她手裡的內衣,鼻子微微哼了一聲,徑直走到我的牀邊:“你怎麼樣了?”
“沒事,就是受了一點涼,現在基本沒事了!”我對陳靜說:“怎麼了?採訪救人英雄採訪到自己家主任頭上了?”
“嗯……”陳靜看着我仍在地上的溼衣服,看着我裸露的肩膀和胳膊,臉色陰沉。
“不要採訪寫稿了,一點小事,不值得炫耀,不然,人家會說咱們利用便利,自己吹捧自己……”我說。
“峰哥,你把衣服穿上吧!”晴兒過來,把內衣遞給我。
我接過來,在被窩裡穿內衣。
“陳姐,請坐吧,我給你倒水!”晴兒和陳靜在我住院期間認識,這會晴兒以女主人的身份熱情接待陳靜。
沒想到這刺痛了陳靜,陳靜鼻子裡又哼了一聲,白了晴兒一眼 ,又看看我,突然就跑了出去,將房門重重地關死。
“咦——陳姐怎麼回事?好像對我有意見,我沒怎麼得罪她啊?這一年多不見,脾氣大了……”晴兒迷惑不解地對我說。
“你不用理她,她就這樣……”我穿好秋衣秋褲,從牀上坐起來,伸展了幾下筋骨:“很好,暖洋洋……”
晴兒又過來,將額頭抵住我的額頭,感覺了一會,放心地看着我說:“還好,沒有起燒……”
“萬幸,幸虧了妮妮的小媽,不然,妮妮可就……”我心有餘辜:“咱們不懂人工呼吸急救法,只能抓瞎……”
“那也是先虧了你啊,要不是你把妮妮從冰下面救出來,後果不可想象……”晴兒說:“當時,你一個猛子就扎進冰窟裡不見了,我差點暈過去,你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能活了……”
“傻瓜,沒有金剛鑽,哪能攬這瓷器活?”我笑笑,拉過晴兒手:“再說了,你要是真的愛我,如果我真的光榮了,你應該更好的活着,這纔是對我最好的懷念……”
晴兒不再聽我說話,撲到我的懷裡,將耳朵貼緊我的胸口,動也不動。
一會,我伸手一摸晴兒的臉,溼乎乎的,熱乎乎的……
週一上班,我剛開完部室例會,大家正在討論交流,劉飛突然打來內部電話,讓我到馬書記辦公室。
我安排陳靜主持大家的學習,急忙去了馬書記辦公室。
進門一看,宋明正在裡面,帶着兩個人,一人拿着感謝信,一人拿着錦旗。
錦旗上是兩行字:寒冰刺骨勇救落水兒童,新聞標兵人品文品俱佳。
無疑,這錦旗和感謝信都是給我的。
見我進來,馬書記和宋明正都面帶笑容,宋明正站起來,緊緊握住我的手,對馬書記說:“嘯天書記,感謝你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幹部,江記者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啊……”
第2178章 不知道該怎麼感謝
馬書記用欣賞的眼光看着我,對宋明正說:“江峰是報社目前最年輕的中層幹部,最近剛提拔的新聞部副主任,主持工作……”
“好啊,好啊,這樣的年輕人,有爲有能力有前途,值得培養,值得重用……”宋明正依然緊緊握住我的手:“江記者……不,江主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我看着馬書記讚賞的表情和宋明正感激的笑臉,用電影電視裡的英雄統一的模式,謙虛地說: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其實,我心裡,並不稀罕馬書記的欣賞和宋明正的感激,我這麼做,只是盡了一個人本能的良心,我想,當時,換了是別人落水,我也會去救的。
同時,救起了妮妮,我的心中彷彿隱隱對柳月有了一絲安慰和交代。
這條大江,同時維繫着柳月和妮妮這對母女,也同時牽動着我的心。
雖然宋明正出於我救了妮妮而對我倍加感激,但是,我感覺,我和宋明正能不能做真正的朋友,仍是個未知數。
如果宋明正知道我和柳月的關係,他還會對我這麼真誠這麼熱情嗎?
能成爲朋友的人,必須具備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兩人之間沒有工作上的利益衝突,沒有感情上的糾葛矛盾,我知道宋明正仍然在愛着柳月,他現在只知道我和柳月的關係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不知道我和柳月的真實情況,如果知道了我和柳月曾經有那種關係,恐怕就是另一種情況。
還有馬書記,他對我很器重很重用,如果知道我把他的女人給睡了,恐怕就氣炸了,這不是對他威信和權威以及男人尊嚴的肆無忌憚地挑戰嗎?雖然梅玲個人生活不檢點他一定是知道的,但是,梅玲和其他的高官不清不白,馬書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因爲梅玲能給他帶來利益,帶來好處,而我,是他的下屬,這是他顯然不能接受的。
這就是男人之間的交友和處事規則。
在馬書記辦公室,在宋明正一再進行感激和讚揚之後,在馬書記和宋明正熱乎乎地聊了半天其他事情之後,宋明正告辭。
我送宋明正下樓。
出馬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劉飛偷偷衝我直翹大拇指:“江主任,好樣的,救了宋局長的女兒,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劉飛一定覺得這又是結識高官認識高官的又一不可多得的機會。
我微笑了下,沒說話。
送宋明正到樓下車前,我問宋明正:“宋局長,妮妮還好嗎?孩子受了很大 的驚嚇……”
“還好,回來就住進了醫院,我安排保姆在那裡專門看護,有些發燒,受了驚嚇,在醫院住幾天,觀察一下……孩子半夜老是驚厥,哭鬧着找媽媽……”宋明正依舊帶着感激的口氣看着我,然後又說:“我託人給妮妮她媽媽捎信了,說了妮妮的情況,估計這幾天她媽媽要是能抽出空,會來看看妮妮……”
我一聽,心跳加速,柳月要回江海看妮妮了!
我的心裡一陣波瀾,這一年多,恐怕都是楊哥去西京找柳月,柳月沒回過江海,這次,爲了她的寶貝女兒,她要回來了。
我怔怔地和宋明正握手告別,心神不定地回到辦公室。
柳月要是真的回來,我要不要去看看她?她會不會來看看我?畢竟,我們很久不見面了,自從一年前那個悲愴哀傷的寒冬之夜,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這麼一想,我又覺得自己有些無理,柳月憑什麼來看我,我又憑什麼去看她,她來江海,自有楊哥接待,我去看她,遇上楊哥,豈不是自找難看?
下一週,我就要和晴兒定親了,都已經這樣了,我不應該再有任何別的想法。
正在這時,陳靜悵悵地進來了,給我送稿子。
我接過稿子,仔細審讀,陳靜就默默地站在我旁邊等着,我示意她坐一下,她也不坐。
等我審完稿,簽完字,把稿子遞給她,她卻並沒有離去,看着我:“你那女朋友就是她?這個叫晴兒的就是你的女朋友?”
我平靜地看着陳靜,點點頭:“是的!”
“哼……我真傻,一年前我就應該看出來的,一年前你住院看她對你的眼神和態度我就應該看出來的,”陳靜冷笑一聲:“我真傻,愣是沒看出來,只是覺得不正常,沒想到她竟然是我的死對頭……去看你,還弄了個什麼老三做幌子,腳踩兩隻船,不是個正經女人……”
“陳靜,不要胡說八道,”我有些不高興了:“你知道什麼,淨胡謅八扯,我早就告訴你,我有女朋友,你就是不聽……”
“我就是不聽,就不聽!”陳靜咬緊牙根,嗓門低吼:“我說說她,你就受不了了,罵我胡說八道,罵我胡謅八扯,你倒是很疼她啊,很偏袒她啊,哼……”
說完,陳靜不聽我解釋,扭身就出去了。
我坐在那裡,苦笑。
陳靜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不能被我拖累了。我想。
我知道陳靜人不壞,但是,女人,一旦牽扯到私情,那是毫不含糊,毫不退讓的。
包括晴兒。
晴兒現在在我跟前一個勁說柳月不錯,說柳月很苦,很不容易,甚至提出要和我去看望柳月,那是因爲她知道柳月現在有一個楊哥,知道我和柳月已經不可能再有什麼事情,如果柳月和楊哥沒那事,如果柳月仍然是孑然一身,我相信晴兒是絕對不會對柳月沒有防範,沒有戒備的,更不會提出要和她做朋友,甚至帶着我去看望她的。
愛情,就是具有排他性,這是客觀存在的現實。
我不想因爲自己而耽誤了陳靜,如此大好年華的一個女孩,要人有人,要家庭有家庭,要知識有知識,要工作有工作,要地位有地位,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呢?
我覺得癡情的女人都有一個特點,容易在一棵樹上吊死,一旦認準了死理,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何止是女人,癡情的男人不也是如此嗎?我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楊哥。
本來我打算安排陳靜去參加市人大常委會會議的,看陳靜有點鬧情緒,也就算了,不能帶着情緒去工作。
又一想,新聞部的記者都讓我派出去了。
那就只好我自己親自出馬了。
我直接去了江海賓館,去採訪人大常委會會議。
此次會議很短,只有半天,主要議程就是安排確定春節後召開人代會的事宜。
會議結束後,人大辦公室留下采訪的三家新聞單位的記者一起吃飯,江海日報、電視臺和廣播電臺。
人大辦公室秘書科的工作人員和我們一桌。
席間,人大秘書長陪同人大主任到我們這桌來敬酒,大家都站起來,端着酒杯。
乾杯前,工作人員向領導介紹我們3位記者,介紹到我時:“這位是江海日報社新聞部主任江峰……”
我看到,人大主任和秘書長都投過來關注的目光,人大主任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特地看了我幾眼,嘴角仍然掛着永恆的微笑,秘書長皺了皺眉頭,隨後看着我:“小江,你不是下去扶貧了嗎?”
“我剛扶貧回來,單位臨時調整,把我提前抽回來的……”我硬着頭皮回答,心裡想,壞事了,這兩個老傢伙還記得一年前的事情,還記得我的名字,我發配下去,回來竟然又提拔了,這下,馬書記說不定又要捱罵了。
我的心裡不由很忐忑不安,人大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是虛擺設,是空架子,但是,這裡的領導可基本都是從實職領導過度過來的,都是擔任過市裡的高官的的,影響和威力還是有的,特別是這個人大主任,是馬書記的老首長,老宣傳部長,再加上到了人大,本身實際的事情就不多,架空感會讓讓他們更加敏感於對他們的一絲一毫的不尊和不敬,敏感於對他們所謂權威的絲毫挑戰。
我知道,人大主任雖然在笑着,但是,那笑基本就可以忽略不計,大領導的面部表情永遠都是一個模式,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可能揣摩到他們心裡到底是想的什麼。
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差距,也是我這等小人物的悲哀。
人大主任聽我這麼說,仍然是微笑着頷首,彷彿他以前根本就不認識我,這是初次知道我。
秘書長“哦”了一聲,微微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和人大主任一起舉杯。
此事可大可小,不可忽視,第二天一上班,安排完當天的採訪任務,我直接去了馬書記辦公室,把此事詳細給馬書記彙報了一下。
馬書記靜靜地抽着煙,坐在寬大的老闆桌後面,靜靜地聽我說完。
然後,馬書記沉思了一下,突然笑了:“小江,你成熟了,會辦事了,呵呵……這事你能知道提前給我彙報了,我心裡有數了……”
看到馬書記笑呵呵的樣子,我心裡有些放鬆了。
“事情過去1年多了,我們的政策是允許同志們犯錯誤,也要允許改正錯誤嘛,你接手新聞部這段時間,幹得不錯,新聞部出現了新面貌,我好像又看到了柳月時期的新聞部,成績是最好的說明,這事,我知道了,不要背思想包袱,好好幹你的工作就是了,你們是我管理的幹部,你們出了事情,我頂着,你們只對我負責,我對上負責,年前,我還要去走訪老領導,我會給他做出圓滿的解釋的……”馬書記輕鬆地說着。
我心裡徹底放鬆了:“謝謝馬書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