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海峰說:“冬兒呢?”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海珠說:“冬兒沒了消息。”
海峰說:“這倒是很讓人擔心!”
海珠說:“擔心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覺得她還會回來的,她走不遠,她在星海還有套房子呢!”
“房子?在哪裡?”海峰說。
“就在我們對門,她買下來了,成了我們的鄰居!”海珠說。
海峰有些意外地看着我,又看看海珠:“冬兒把你們對門的房子買下來了。”
“是的。”海珠說:“有意思不?”
海峰皺皺眉頭,不說話了。
“我想到其他地方另外買套房子,搬走,反正現在住的也不是自己的房子,借住的,可是,他就是不樂意,不答應!”海珠又說。
海珠似乎在向海峰告我的狀。
海峰捏着下巴看着我,沒有說話,但我分明看到他眼裡疑問和憂慮的神情。
一會兒,海峰說話了。
“你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同居也有一段時間了,海珠的病也治好了,我看,你們結婚吧,沒有什麼必要再繼續拖下去了。”
我的心猛地一顫,看着海峰。
雖然我知道此事早晚要來,但是從海峰嘴裡說出,還是讓我震了一下。
我心裡突然感到一陣迷惘和空擋,感到很茫然和失措。
“我想今年之內,你們就把婚事辦了!”海峰繼續說。
我和海珠都一時沒有說話,我看了看海珠,她正看着我。
“狗屎,你有意見沒?”海峰問我。
我看看海珠明亮的眼睛,又看看海峰,搖了搖頭:“沒有!”
海峰接着問海珠:“阿珠,你呢?”
海珠利索地說:“父母不在跟前,兄長爲父,我自當聽你的!”
海珠答應得很痛快。
似乎,海峰和海珠早就事先通了氣了。
“那好,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我就做主了,從現在開始,進入你們結婚倒計時……回頭我和海珠給父母商議下,易克也和你父母說一聲,咱們按照民間風俗走程序,雙方父母先見面,先定親,定完親,接着就籌備結婚……年底前把這事辦妥了,此事再拖下去,我看也沒什麼意思……結了婚,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在住在一起,誰也說不出什麼閒話,誰也無法再搗鼓什麼事!”海峰乾脆地說。
我不由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一天早晚是要來的,我是躲不過去的。
海珠一下子變得十分快樂起來,麻利地給我夾菜。
海峰呵呵笑起來:“狗屎,你和阿珠結了婚,我就是你正兒八經的大舅哥了,以後你見了我可要叫大哥的!”
我努力讓自己笑了下。
海珠接着問海峰:“你和雲朵什麼時候定親結婚啊?我這當妹妹的在你前面結婚,是不是不大合適啊?”
海峰的表情一時有些尷尬,笑了笑:“我們不急……你在我前面結婚,沒什麼不合適的!”
聽海峰的話,他和雲朵的感情似乎進展緩慢,還遠沒有到談婚論嫁的時候。
海珠笑着說:“等你和雲朵結了婚,易克就是你大舅哥了……看你們倆怎麼互相稱呼!”
海峰說:“好稱呼啊,我還是叫他狗屎,叫他鳥人就是了!”
海珠哈哈笑起來:“海峰同志,我正式警告你,不許這麼稱呼我未來的夫君!”
海峰一咧嘴:“這是我對他的暱稱呢!”
“暱稱也不行,難聽死了!”海珠又笑。
海峰也笑起來:“好吧,我嘗試着慢慢改正。”
海珠又說:“哎——到時候雲朵稱呼我嫂子,我也稱呼她嫂子,豈不是亂套了!”
海峰露出一絲苦笑,沒有應聲。
海珠接着說:“那這房子我看還是要買,即使不考慮對門的鄰居,也要考慮有自己的房子,畢竟,這是人家李順的房子……我看中了星海廣場旁邊剛開發的海景房,位置特好。”
海峰說:“現在先不要買房子!”
海珠一愣:“怎麼了?”
海峰說:“根據我得到的某些消息,國家很快要出臺政策對房地產行業進行宏觀調控,要打壓房價,估計下半年房價會有較大幅度的降低,現在買房,吃虧太大……所以,先等等再說!”
海珠點點頭:“哦……那也好。”
海峰接着說:“其實在星海安家不如回寧州啊,不過現在你們倆的情況,一個在星海進入了官場,一個在星海開起了公司,也不好走了,那就只有在這裡了!”
海珠說:“我的事情倒是好說,大不了把這裡的公司關了到寧州去開,只是他走不了,官場不能隨便挪動啊!”
海峰沉默了片刻,看着我說:“你真打算一輩子就在官場混下去了?”
我看着海峰,說:“一輩子……我還真沒想那麼遠,不過,起碼這些年,我是要在官場的,既然已經步入了,那就做下去吧。”
海珠說:“我就不明白,這官場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當官有什麼好的,哪裡比得上自己做生意自由自在。”
海峰說:“阿珠,這你就不懂了……男人不是女人,女人有吃有喝有家庭有孩子就行,男人不行,男人都是必須要有事業的,做生意賺錢是事業,這混政場當官,同樣也是事業……既然易克已經進入了官場,那也不妨就好好做吧,說不定將來混大了,成了高官,也能光宗耀祖,我也能跟着沾光,你也成了官太太……哈哈……”
海珠說:“我纔不稀罕什麼官太太,我能打理好公司能照顧好家庭能做個賢妻良母就已經十分知足了……只要我的小克哥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就是我最大的福分!”
海峰說:“哎——阿珠,你這樣的女人,是最受男人歡迎的,既能做生意賺錢,還能做賢妻良母,難得啊!易總,你說是不是?”
我笑了笑,點點頭:“是!”
我覺得自己笑得有些乾澀。
海珠這時將腦袋靠到我肩膀,滿臉小女人的甜蜜狀。
海峰看着我和海珠開心地笑了,接着說:“哎——少在我面前秀幸福,饞我啊……”
海珠打趣地說:“就是饞你……你去找雲朵啊……”
海峰不由又苦笑了下。
晚上,寂靜落寞的黑夜裡,海珠進入了夢鄉,我無法入眠。
窗外,一陣歌聲隱約飄來:
沒有你,世界寸步難行;
我困在原地,任回憶凝集。
黑夜裡,祈求黎明快來臨;
只有你,給我溫暖晨曦。
走到思念的盡頭我終於相信,
沒有你的世界愛都無法給予;
憂傷反覆糾纏,我無法躲閃;
心中有個聲音,總在呼喊: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你快回來生命因你而精彩。
你快回來,把我的思念帶回來,
別讓我的心空如大海……
這時孫楠的歌聲,孫楠就是星海人,他在星海還有開的一家不見不散KTV歌廳。
歌聲平添了我幾分憂愁和苦楚,我在歌聲裡漸漸睡去。
第二天,我忙完工作,到海邊溜達,特意去了老李經常釣魚的地方。
卻沒有見到老李。
海邊空蕩蕩的,我站在老李釣魚的地方,看着茫茫無邊的大海,腦子裡驀地涌出兩句詩: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我不知道自己爲何突然想起這兩句詩,似乎不大吉利。
我在海邊站了很久很久,一直沒有等到老李來。
下班後,接到四哥的電話,他剛送秋桐和小雪到老李家去吃飯,今天是老李的生日,秋桐特定訂做了一個大蛋糕,專門帶小雪去給他過生日的。
聽了四哥的話,我的心裡稍微有些安穩,怪不得老李今天沒出來釣魚,原來今天是他生日。他應該在家籌備生日晚宴的。秋桐帶小雪去給他祝賀生日,這多少都會讓他感到一些寬慰。
我默默祝老李生日快樂!
第二天,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昨晚老李夫婦出事了!
老李夫婦是被省市聯合辦案組帶走的。
是昨晚從他們家裡被帶走的。
被帶走的時候,秋桐帶着小雪正在那裡,大家正在給老李祝賀生日。
老李是副廳級,屬於省裡管的幹部,老李太太是副處級,屬於市裡管的幹部,所以,他們的案子屬於省裡和市裡分別偵辦,因爲他們二人的事情密不可分,所以,省市成立了聯合辦案組。
至於是爲何事情帶走,滿城風雨,傳的沸沸揚揚,但不外乎是和李順有關,和包庇他們混黑社會的兒子有關。
李順前些年在星海犯下了不少事,但因爲老李夫婦的關係,每次都平安無事,有的是老李指示手下放水,有的是老李太太親自出面擺平。同時,還有小道消息說因爲李順的事情,順藤摸瓜附帶查出了老李夫婦的經濟問題。
不管何種猜測,似乎都是因爲李順的事情引起的。
我此時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怪不得要查辦李順前些年在星海犯的事,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目標不單是針對李順,更主要是對準了老李。
這是雷正煞費苦心的安排。藉助這次白老三的死,將李順進行查辦,一來將李順通緝,能抓到李順當然好,即使李順逃脫,也可以通過查辦李順前幾年在星海的事情,將老李徹底放倒。
老李雖然被雷正搗鼓離開了公安系統,但並沒有徹底倒臺,還是市政協副主席,還是正兒八經的副廳級幹部。
老李在公安系統多年,公安系統甚至政法系統內部他的關係
網還依舊存在,公安內部當年他提拔的人還有爲數不少依舊在崗位上,他或多或少還能通過這些人對公安的事情施加影響,只要老李不徹底倒臺,這些影響就無法徹底消除。
雷正要想在公安系統內部做到徹底去老李化,就必須要將老李徹底放倒。同時,雷正和老李之間的積怨一直很深,老李不倒下,也會成爲雷正揮之不去的一塊心病,他會擔心說不定什麼時候依舊屬於市領導職位的老李會對他反戈一擊,捲土重來。
同時,雷正也是想通過此事在政法系統內部樹立起自己絕對的權威,讓大家看到和他作對的人是什麼下場,特別是給現任的副市長兼公安局長看,讓他明白和分管黨委領導對抗的後果。
第1128章大難臨頭之際
繼續分析下去。
雷正一定是蓄謀已久想將老李扳倒,他一直在等待最佳時機,這次李順出事,無疑對他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通過做掉白老三嫁禍李順將公衆的注意力轉移到李順身上,通過自己的職務便利引導警方放棄對白老三的繼續偵查轉而查辦李順,一來保全了自己,擺脫了關雲飛的窮追不捨,二來打擊了李順,讓他遠走他鄉。當然,最重要還是通過查辦李順牽出了老李夫婦,實現了自己一直處心積慮想達到的目的。
當然,在此事的操作過程中,雷正一直身處幕後,似乎這一切事情都是按照正常的案件查辦程序發生的,似乎老李夫婦的事情是順其自然牽出來的,一切都很合法合理,合乎程序。這種事情,任何人都無法包庇隱瞞,也無法遮掩。
老李本來就屬於日落西山的主兒,這個時候誰也不會爲老李去給自己惹麻煩,去擔風險。即使是市委書記也不會。而且省裡插手的事,市委書記也不好阻攔。
如此看來,老李夫婦出事是早晚的,是不可避免的。
這似乎驗證了老黎四哥和秋桐的預感,秋桐所說的大難要臨頭似乎指的就是這個。
我不知道昨晚老李夫婦被從生日現場帶走秋桐會是如何的心情和表現,不知道她會受到如何的打擊。
在秋桐辦公室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坐在那裡發呆,眼窩深凹,眼泡還有些浮腫。這一夜我不知道她是如何過來的。
但同時,我又看到秋桐的嘴脣緊緊抿着,神情顯得異乎尋常地冷靜和堅毅,似乎這一切她都已經早有心理準備,似乎面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內心變得更加堅強了,更加有承受力了。似乎,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也被牽扯進去的思想準備。
我沒有問她昨晚事情的經過,我不想讓她的心再一次去重複那當時的創擊。
我默默站在秋桐對面,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一會兒,秋桐說話了。
“該來的早晚要來,這一切都是註定的。”
秋桐的聲音很平靜,似乎還很淡定,但是仍能聽出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我似乎感覺到了她心裡的驚懼和傷感。
“你要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好好照顧好小雪!”我說。
“我會的。”秋桐看了我一眼,接着說:“不管李順犯了多大的事,不管他父母犯了多大的錯,對我而言,李順畢竟是我的未婚夫,他父母畢竟是我的恩人,從我個人的角度,我可以憎恨李順,但我無法去責怪他的父母。我對他們,只有深深的感恩,他們到了今天的地步,我不想說我有多麼傷心,我只想告訴自己,我要堅強地活着,我要好好地活着。
“他們是否觸犯了黨紀國法,要受到怎麼樣的懲罰,那是國家的事,但我不會因爲這些絲毫減弱我對他們的感恩之心,不會絲毫減弱我們他們的報恩之心,我會好好照顧好小雪,照顧好小雪,目前來說是我唯一可以報答他們的方式,當然,即使他們不出事,我也同樣會照顧好小雪。”
“恐怕他們這次被帶走,很難平安無事回來……畢竟,省市聯合辦案,不是兒戲,沒有確鑿的證據,是不會把人帶走的。”我說。
秋桐深深呼了口氣,點點頭:“我知道……我明白……李順一出事,我就想到可能會出這樣的事……畢竟,李順在星海做的那麼多事,和他父母都是密不可分的……當然,沒有他父母的地位和權力,李順當年也做不出那麼多事……或許,這都是必然的因果關係。”
我腦子裡突然冒出兩個字:坑爹!
這些年,兒子藉助老子的權勢違法犯罪將老子牽進去的例子還少嗎?李順屬於典型的一個。
很多在位的老子落馬都是被政敵利用自己的兒子犯事作爲突破口來擊潰的,雷正顯然深喑此道,熟練地運用了這一招。
雖然雷正的做法很下作,但如果老子自己站的正走得直,對手能抓住把柄嗎?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有小辮子被對手抓着。
秋桐低頭沉思了半天,接着擡頭看着我:“易克,委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你說!”
秋桐平靜地看着我:“如果我哪一天突然也進去了,希望你能替我照顧好小雪!”
我的心猛地一震,不由失聲說:“你不要亂說,不要亂想,你不會有事的,他們的事和你都沒有關係!”
“我沒有亂說,也沒有亂想,我是鄭重和你說的。”秋桐慘然一笑:“這年頭,有事的未必一定能進去,沒事的未必進不去,就憑我和他們的關係,我隨時都有進去的可能!雖然我想讓自己帶着僥倖的心理,但是我必須要面對現實,必須要有個思想準備。”
“不行,不可以,你絕對不能出事!我死也不能讓你出事!”我的內心無力地掙扎着,雖然我無法辯駁秋桐的話,但我仍不願意接受她的這些話,我不由有些心驚膽戰起來。
“不要幼稚,不要主觀臆想,我說了,要正視現實。”秋桐的口氣依然很淡定:“我拜託你的事,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小雪。”
我深呼吸一口氣,說:“我會照顧好小雪,但是,我即使豁上自己的命也不會讓你出事……大不了。”
“大不了什麼?”秋桐說。
“大不了我們不在這單位幹了,大不了我帶你和小雪走!”我脫口而出。
說完這話,我的心猛地一顫,我自己也沒想到會說出這話。我這麼說,等於是告訴秋桐我要帶她去私奔。
聞聽我的話,秋桐的身體倏地一抖,面部倏地抽搐了一下,接着緊緊咬了一下壓根,緊緊抿了抿嘴脣,然後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易克,你在發燒,你燒糊塗了……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用腦子,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男人?一個男人,在危難來臨的時候,想到的是逃避,是放棄,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到海珠,考慮到你對海珠的責任?你對海珠到底能承擔起多大的責任,你到底要想怎麼對海珠負責?”
我怔怔地看着秋桐。
秋桐又說:“天使塌不下來的,即使真的塌了,即使只剩下我自己,我也要頂着,即使我註定要出事,我也絕對不會逃避,我決不會走開……有些事,有些責任,註定是你的,是無法逃避的,爲了自己的某些獲得或者安慰而逃避,是可恥的。”
秋桐的話讓我心裡頓有無地自容之感,我不由羞愧地低下頭去。
一會兒,秋桐似乎她覺得自己剛纔的話說的太重,口氣有些緩和,說:“或許,我該明白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或許,我該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或許,我該爲你剛纔的話感動,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我當然明白明哲保身這個道理,我也不否認明哲保身是大智慧……我不反對別人明哲保身,但對於我,我是絕不會有此選擇的,任何時候我都不會……
“我承認自私是人的本性,我本身也有這種本性,任何一個人都很難超越這個本性……但我始終認爲,明哲保身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態度,對別人不負責,對自己也不負責……在他們遭此大難的時候,我一走了之,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自己心裡能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嗎?我對得住他們對我的多年助養之恩嗎?
“還有你,你對得住誰?你對得住海珠還是對得住海峰還是對得住你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和良心?我們活在世上,不能僅僅爲自己而活着,我們要爲自己的良心和責任而生存,爲自己的親人而頑強地延續自己的生命。”
我擡頭看着秋桐,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爲自己剛纔的話而羞愧,我承認我的話是錯誤的……我會聽你的話,我會認真擔負起自己的責任,我會對得住自己的良心,我會秉承做人的基本道德……只是,今後,不論多大的風暴,我都會和你一起去承擔,不論多大的苦難,我都會和你一起去承受,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裡有些悲酸和苦楚。
秋桐默默地看着我,又抿了抿嘴脣:“我不希望我的事情牽連到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我希望你是平安的,是快樂的,是幸福的……能看到你的快樂幸福平安,我會很欣慰的。”
“但是我更不希望看到你再遭受苦難,你的生命裡遭受的苦難已經夠多了,我不能讓你再有新的痛苦和折磨。”我的聲音顫抖着,情緒有些激動。
秋桐的眼裡閃過一絲淒冷,接着說:“謝謝你,謝謝你和我說這些,只是,命運的安排是誰也無法逃避的,是逃也逃不掉的,該是我的苦難就是我的,誰也無法去代替,屬於我的痛苦,我就要去承受,誰也無法解脫,這麼多年,這麼多人世間的磨難我都過來了,這一次,我相信還是能挺過去……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就看你抱着怎麼樣的心態。”
看着秋桐的神情,我的心裡突然直想哭,我無法讓自己在這裡繼續呆下去,默默轉身走出了秋桐的辦公室。
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陰霾的天空,我的心裡沉甸甸的,帶着無法排遣的的隱憂。
這時,我
看到一輛黑色大大奔在門口路邊停下,車上下來了夏季,直接進了院子。
我的心一跳,走到辦公室門口往秋桐辦公室方向看,果然,不大一會兒,夏季上樓頭也不回徑自進了秋桐辦公室。
第1129章趁虛而入
無疑,夏季是知道了老李夫婦的事,來看望秋桐的。
老李是星海大名鼎鼎的前公安局長,星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出事的消息自然是大家熱傳的話題,夏季自然是很快能知道的。
李順逃之夭夭了,他可是方便了。
趁虛而入啊。
我的心裡突然有些酸酸的味道,回到辦公桌前繼續看着窗外發呆。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門,一看,夏季正站在辦公室門口。
我請他進來。
夏季坐在我對過,看着我,微微嘆了口氣,然後說:“我剛纔去看秋桐了!”
夏季說話倒是直接。
我看着夏季,雖然他年齡比我大不了幾歲,但是說話辦事比我卻顯得成熟老練多了,或許這是他所在的位置鍛鍊造就的。
夏季繼續說:“昨晚李順父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爸爸也知道了……爸爸特地讓我來看看秋桐。”
原來夏季是秉承父命,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
我點了點頭,隨口說:“嗯……謝謝你們!”
我感謝夏季和老黎,似乎這話有些別有意味。
夏季眼神微微一怔,接着就笑了笑:“大家都是朋友,你是秋桐的朋友,我也是,朋友之間互相看望應該的,不必客氣。”
我此時已經意識到自己剛纔隨口而出的話會引起夏季的某些猜測,會讓他有些想法,忙說:“雖然是這麼說,但我是秋桐的部下,秋桐是我的領導,你來看我的領導,我還是要表達下謝意的。”
我的解釋似乎有些道理,卻還是似乎有些牽強。
但是我一時也只能這麼說了。
夏季似乎沒有糾結我的話,接着說:“秋桐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子,我剛纔和她談了半天,感覺出來了,她平時雖然看起來很柔弱,但真到了大事面前,她異乎尋常的冷靜和鎮靜,她的淡定出乎我的意料。”
聽得出,夏季的話裡帶着對秋桐的讚賞。
我笑了下,沒有說話。
夏季又說:“我剛纔問秋桐我能幫助她什麼,她只是表示感謝,說什麼都不需要,她不希望自己的事給大家添麻煩。”
我聽了夏季的話心裡有些不以爲然,覺得夏季的話不過就是客氣話,就憑他這個生意人,他能幫上什麼忙?
夏季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接着說:“李順和他父母的事,都是板上釘釘的,觸犯了黨紀國法,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作爲付出代價,這是因果關係,我爸爸也是如此認爲的。”
夏季不停搬出老黎來說事,讓我覺得有些莫名,老黎愛什麼態度就什麼態度,沒必要告訴我。當然,我承認夏季這話是正確的,老李夫婦如果真的觸犯了黨紀國法,那受到懲罰也是誰也說不出什麼的,這是報應。
我點了點頭。
夏季又說:“我知道你現在也一定爲秋桐擔憂,擔心她會受到李順和他父母事情的牽連。”
我說:“是的!恐怕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夏季點了點頭,接着突然又笑了下:“是的,我一開始也是擔憂這一點……不過,我想,或許我不該擔憂,你也不用擔心這一點……秋桐不會有事的,她不會受到牽連的。”
我說:“爲什麼會這麼說?”
夏季有些莫測地笑了下:“你認爲秋桐是會幹違法犯罪事情的人嗎?她沒有事怎麼會受牽扯呢?”、
我說:“這可難說,現在的社會,現在的辦案,株連無辜的事情還少嗎?特別是或許還會有別有用心的人想栽贓陷害呢?”
說到這裡,我不由又憂心忡忡起來。
夏季呵呵笑了:“你是體制內的人,你該相信組織和上級,他們是會秉公辦案的,是不會冤枉更不會株連好人的。”
我說:“夏老兄,你這話聽起來很很幼稚很可笑,不客氣地說,你如果不是無知,那你就是在我面前裝逼!”
夏季沒有因爲我的話生氣,反而又笑了:“老弟,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爸爸說的!”
一聽夏季這話,我不言語了。裝逼這個詞我可以用在同輩人身上,斷不敢針對老黎。
夏季接着說:“總之,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秋桐真的是不會有事的!”
我苦笑一下:“借你吉言,但願是這樣!”
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沒有絲毫底氣。
夏季說:“這話也是我爸爸說的!”
夏季又搬出了老黎,似乎夏季是秉承老黎的旨意來和我說這些話的。
我說:“老是你爸爸說的,你爸爸怎麼就這麼神算,難道他是諸葛亮……”
夏季笑起來:“我爸不是諸葛亮,但是他起碼經多見廣,對很多事情都能做出合理的分析,他的分析往往是很有預見性的,很準確的。”
我說:“那你說說你爸爸是怎麼分析的?”
夏季眨眨眼睛,轉轉眼珠,說:“他沒告訴我,我不知道!”
我說:“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去問問他!”
夏季說:“沒必要去問,他不告訴我,也就能不告訴你,你只管相信他的話就是!”
我說:“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不問了。”
我其實很擔心辦案人員叫秋桐去談話,即使最終她沒事,那也會壞了她的名聲。我這時不由帶着僥倖的心理暗暗祈禱老黎是個神算,希望秋桐真的不會受到牽連。
這時夏季看了看錶,接着說:“老弟,你這會兒不忙吧?”
我說:“不忙!怎麼了?有事?”
夏季說:“打擾你5分鐘,我看你們門口附近有家照相館,麻煩你和我一起下去,給你照張相!”
我說:“照相干嘛?”
夏季神秘地笑了笑:“自然是有用處,老爸吩咐的!”
我說:“你得告訴我幹嘛的,不然我不去!”
夏季猶豫了一下,接着說:“好吧,我告訴你。”
我看着夏季。
“按照我爸的吩咐,這幾要我在安排人給你置換建築公司的法人手續,一切關節都打通了,都沒有問題,現在就剩下你的身份和簽名。”夏季說。
“身份?”我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身份!”夏季點點頭:“考慮到你現在的工作性質,考慮到你現在體制內的身份,考慮到你未來的發展,這個建築公司的法人是不能用你現在的名字的,也就是說不能用易克這個名字……國家工作人員是不可以名下有企業的,是不可以經商的,不然,會耽誤了你的政治前程……
“所以,要給你另外辦一個戶口,這個戶口是真實的,照片是你,人也是你,但名字和身份證號碼都不會是你……也就是說,你要重新有一個身份。”
“哦……是這樣!”我點點頭。老黎想的真周到,李順給我另外辦了一個戶口了,老黎又要給我再辦一個,我馬上一個人就有三個戶口了,一個易克成了三個人了。
至於李順當初爲什麼不把建築公司放到我的那個戶口上,我估計要麼是他沒有想到老黎考慮的這些方面疏忽了,要麼是那時我的另一個身份還沒辦出來來不及等了。當然,第一種可能性很大,畢竟他也不是體制中人,想不到這些。但老黎能想到。
於是我和夏季一起下樓,到附近的照相館照了標準相。
一切老黎都在包辦,我甚至都不知道第三個我叫什麼名字。
看來錢真的能神通,老黎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生意人也會搗鼓這些鮮事。
在等待出相片的當口,夏季對我說:“其實弄另外的戶口不是什麼新鮮事,很多混黑道的大富豪還有政府官員特別是高官都這麼做,一旦有事,立刻就可以用另一個身份辦的護照出境,消失地無影無蹤,而且,辦額外的戶口,也是轉移財產的有效辦法。”
夏季的話和老秦當初告訴我的並無二異。
我說:“現在的人口普查數據大大有水分啊,到底中國有多少人,我看值得商榷!”
夏季笑了笑:“我看起碼可以減少8位數的人口。”
“千萬?”我吃了一驚。
夏季說:“嚇了一跳,是不是?”
我點點頭。
夏季說:“是不可想象,但是中國的事,很多都是從不可想象中成爲現實!”
夏季的話讓我無語了。
我無法辯駁。
光我和老秦李順三個人起碼就有接近10個身份,還都是正兒八經的戶口,人口普查都是算數的,不知道全國還有多少了我李順和老秦。
同時,我又想到,冬兒把寧州我的前公司收購回來後,是否也是用了我的真實身份註冊的法人呢?是否她也給我另外辦了一個戶口,我的各種照片她那裡是不缺的,依照她的能力和做事風格,她是有可能給我辦出另一個身份證的。
越想越覺得恐懼,這世界太可怕,亂套了。
照片出來後,夏季拿着離去。
日子一天天過着,我在不安和隱憂中打發着日子,每一天都在難捱中度過,似乎時間都過的那麼慢。
這天,老黎約我去喝茶。
茶館裡很安靜,我和老黎面對面坐在那裡品茶。
“這短時間你是不是因爲李順他爸媽的事心裡一直很不安?”老黎說。
“是的!”
“你的不安恐怕不是爲了老李兩口子,你是爲秋桐擔心吧?”老黎又說。
我怔了下,接着點點頭:“秋桐是我的領導,我很不願意她出什麼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