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煙離擡起頭,努力想擠出一抹笑去迴應他,扯了下脣,扯出的卻是一個悽愴而惘然的表情:“我希望,在這件事上,你不要阻攔我。”
元祁皺緊了眉:“你真的想好了?不怕日後後悔?”
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怕。”
怎麼會不怕?
她很清楚,感情的事情沒有對錯。更何況,姻緣一事都由天定,貿然破壞,將來有可能會得到報應也不一定。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奉跳進火坑。
她做不到!
所以,即便真的有報應,即便她註定要失去那奉這個摯友,她也必須阻攔!
至於後悔……
如果那是她應該承受的,她承受便是。
見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元祁沒有再勸她,只是拉起她冰涼的手,裹在掌心慢慢焐熱:“好,我答應你,我不會阻攔你,不過我還是希望你想清楚,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替他人決定他們自己的人生,我也很不喜歡汐雲,但感情的事,畢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我不想最後受到傷害的,是你。”
“我沒關係。”她強顏歡笑,語聲恢復了最初的淡然。
我沒關係。
我會……沒關係的……
次日,聖旨如期而至,元起庸還額外賜了一柄尚方寶劍,算是給他做護身之用。
元祁領着全府人接了旨,之後工部派人送來了所有的相關文書,他交代人全部搬進書房後,便一頭扎到裡面,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專心查看起這些文書。
秋煙離知道這次的機會對他來說有多麼難得,也知道一旦他投入在某件事裡時,最討厭別人打擾,便吩咐所有人不許靠近打擾,然後把府中事務都交給了雲修和奈兒,自己則把全部精神,都放在了爲魏老王爺籌備壽宴這件事上。
說起魏老王爺,秋煙離真是滿心敬佩。
別看老王爺早已年過古稀,但仍然老當益壯。
秋煙離還記得,那時她每每去魏王府做客,總能見到滿頭花白的老王爺在院中
舞槍。
兩人高的鐵槍,他使起來毫不費力。
還是得益於年輕時在戰場的摸爬滾打呀。
而這次,她之所以主動將這件事攬在身上,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別的目的,只是單純想報答老王爺曾經的恩情罷了。
她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的是,當初,朝內朝外,流言肆虐,大家都說她和元祁私通,還指責她腹中的孩子來歷不明,並非龍脈。
那個時候,元祁已經因謀逆之名,被全國通緝,她孤身一人面對着這些流言,就在最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艱難時刻,魏老王爺站了出來。
他當着滿朝文武的面,上斥君主,下斥朝臣,奮力爲她鳴冤。結果最後卻連累的整個魏家都受人唾罵,而他也爲了平息民怨,主動卸去王爺封號,告老還鄉。
現在想來,當時她因爲自顧不暇,甚至連一聲謝沒來得及對他說,不過這份恩情,她一直記在心裡,就等着有朝一日,能夠有機會報答。
既然有這個機會,可以爲老王爺做一些事,她何樂而不爲呢?
雖然比之他的恩情,她做這點舉手之勞的小事實在太不值一提,但總歸是她的一份心意。
只希望,老王爺能夠這麼一直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壽宴當日,秋煙離破天荒起了個大早。
元祁因爲忙於公務,實在抽不開身,便命人準備了一份厚重的受禮,讓秋煙離帶進宮去,順便向老王爺轉達他的祝賀之意。
宴席定在宮中的一處水榭裡舉行,
今天來參加這場壽宴的,都是跟魏家以及魏王府關係密切的人,其中除了官員之外,還不乏一些富商巨賈,高族名門,說起來,都算在民間有一號的人物。故而雖然辦的是場小宴,但賓客之多,也是令人咋舌。
千羽和李歆作爲孫女和孫女婿,負責在外招呼客人。
秋煙離則在場內負責一些細節的確認。
眼看快要到了開宴的時候,賓客們也到的七七八八了,秋煙離正在對菜色做最後檢查的時候,忽然聽到另一邊傳來不
小的嘈雜聲,回頭一看,發現不少人圍在某個地方交頭接耳,指指點點,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
疑惑下,她找來旁邊的宮人接手,走過去查看。卻發現李歆莫夫人和莫明珠竟然出現在這裡,而且此刻正在李歆和對峙,彼此的臉色都不是太好看。
“李將軍,我今日可是代表我家老爺,特地來爲魏老王爺祝壽的,你不禮遇也就算了,擋着不讓我們進去又是爲何?”莫夫人端着一身貴婦人的氣派和架子,用眼角冷冷睨着李歆。
李歆也沒給她什麼好臉色,不甚客氣地回:“不好意思莫夫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和莫小姐,並不在今天受邀請的賓客之列吧?”
此話一出,莫夫人臉上不由顯露出幾分尷尬和窘迫。
莫明珠見狀,不甘示弱地接過話來:“那又如何,我們來,可是看在皇后娘娘和魏老王爺的面子上!難不成,魏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嗎?”
她振振有詞地拔高了語調,本以爲自己會佔據上風,哪知旁邊圍觀的人們聽到這話,卻都不高興起來。
今天好歹也是魏老王爺的壽辰。她們不請自來,當衆鬧事也就算了,居然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出言譏諷。
分明是故意找事!
千羽是個溫和性子,李歆也一貫奉行與人爲善。
俗話說得好,這不怕說理的,就怕耍無賴的。
以他們兩人的性子,怕是鬥不過那兩個無賴的。
想到這裡,秋煙離二話不說,撥開人羣緩緩走了出來:“魏王府的待客之道是禮遇親朋,敢問莫小姐,您算得上親還是算得上朋啊?”
看到她,莫夫人和莫明珠當時便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又是這個小賤人!
每次一碰到她,就準沒有好事!
莫明珠斜眼瞪着來人,可一看到她嘴角那令人發毛的笑容,又不自覺地有些畏縮。
可是吧,有些人呢,蠢就蠢在這裡,明知道這場交鋒自己必敗無疑,可還是要垂死掙扎。
那你說這能怪得了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