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秋瑤依是以爲自己爲元祁說了兩句話,便有資格插在他們兩個中間,與秋煙離一決高下了。
說不定,現在她心裡還在盤算着,如何才能給他們兩個造成更的嫌隙,等到有朝一日,可以取秋煙離而代之。
秋煙離不屑於和她做口舌之爭,幽淡的目光在她和元洵面上各過了一遍,在撞見元洵那陰冷不善的眼神時迅速移開,懶懶笑道:“還有許多事情要等着他去安排,他不便久留,我正好沒事,就想和那奉王子單獨說說話,敘一敘舊,便讓他先去忙了,怎麼,五弟妹有意見?”
秋瑤依不無失望的撇了撇嘴,陰陽怪氣地呵呵道:“不敢,你們夫妻間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好多嘴。我只是覺得奇怪,聽說,咱們在來的這一路上,那奉王子都沒有乘自己的車駕,而是專門跑到三嫂您的車裡去品茶了,後來好像還被您丟到了車頂上差點凍病。”她一邊說,一邊捂着嘴,矯揉造作地咯咯笑了兩聲:“你說說,你們獨處了那麼長的時間,什麼該敘的要敘的,也早該敘完了吧。怎麼這悄悄話就是說不夠呢?”
她故意把這話說得意味深長的,還拐着彎的各種暗示,叫旁人聽去,說不定又要產生多少聯想。
果然這人吃飽了撐得沒事做,就是愛挑撥離間,順嘴還要傳個謠言。
秋煙離不想理她,正要乾脆利落地將她打發走,那奉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旁邊,將她們的對話全部聽了去。
“許久未見,懷依公主還真是風采依舊啊。”他上前一步擋在秋煙離面前,笑眯眯地背過手,對着秋瑤依無比親切而風流挑了下眉。
這樣的一張臉,再配上那樣的微笑,真真是十分要命的。
在這樣的笑容面前,大概任何女子都會喪失掉抵抗力。
果不其然,秋瑤依頰邊飛上兩朵紅雲,低頭羞澀道:“多謝王子誇獎,懷依愧不敢……”
一個“當”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奉再次慢條斯
理地笑了笑:“公主不必自謙,那奉可是真心這麼覺得的。”
秋瑤依的臉紅的更厲害了。
而秋煙離則清楚地看到,一旁元洵的臉色變得比吞了一灘新鮮的排泄物還要精彩。
本以爲那奉站出來的本意是要息事寧人,可他接下來的話卻完全否定了秋煙離這樣的想法。
“那是多少年前了……”只見那奉做出苦思冥想的模樣,過了片刻,忽的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道:“啊對了,是四五年前吧,那時候,是那奉第一次到西涼王庭作客,也是第一次見到公主您。當時阿離和公主都還是十一二歲的少女吧?”
秋瑤依咬着下脣點了點頭,嬌羞無限地垂下了眼:“難爲王子還記得。”
那奉爽朗地大笑了兩聲,頻頻點頭道:“當然記得了,而且,印象還很深刻呢!畢竟,我可是親眼見證了,公主您當時是何等的囂張跋扈啊!”
這個轉折一出,秋瑤依嘴角的笑容登時便僵住了。
她莫名其妙地擡頭看向那奉。
那奉卻似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只是兀自起勁地笑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天,公主您好像是正在小花園懲罰一個犯了錯的小宮女吧?當時那小宮女看着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公主您卻叫人用鞭子活活將她打暈過去,之後更爲了解氣,把不省人事的她直接丟進了湖中,若不是我當時路過那裡正巧碰到,而且大發善心救了那小宮女一命,只怕她現在也是那些湖底冤魂中的一個了。”
說到這裡,他長長嘆了口氣,似在爲那小宮女抱屈。
而秋瑤依面對這樣赤裸裸的揭露,早已是又尷尬又氣怒,整個人微微發着抖,不知是想衝上去捂住那奉的嘴,還是想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是,這些還遠遠沒有結束。
“哦對了,還有呢!”那奉重重一拍掌,全不在意秋瑤依陰的快要殺人的表情,語調更加歡快地繼續道:“我還記得,有一次,曾親
眼看到公主您,在那些宮人面前故意裝可憐,藉此來詆譭阿離,說什麼阿離恃寵生嬌,一直在背地裡欺負你,還說你自己一直忍辱負重,打不還口罵不還手。因爲這,那段時間王庭裡可沒少傳那些離譜的流言啊。”
說到這裡,他緩步逼近到秋瑤依面前,把她迫的不得不低下頭去,他則笑的愈發肆意,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面前這個妝容豔麗的美人:“而公主你呢?人前裝的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可一轉過頭去,您就吩咐自己的心腹,去寸步不離地監視那些宮人,一旦有人不小心透露出是你說了那些話,過不了幾天,那些人全部都會死於非命。”
最後一句話,雖然雲淡風輕的,卻叫人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便這樣事事籌謀,輕賤人命。
用“可怕”兩個字完全不足以形容。
那奉說的這些事,都是秋煙離所不知道的。
如果她當時就能察覺自己身邊埋伏着這樣一條毒蛇,也許她就不會傻傻的被她利用。
隔着那奉的肩膀,秋煙離出奇鎮定地看着不敢擡頭的秋瑤依,縮在袖中的手指卻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如果……
如果……
如果沒有這些如果該有多好。
那奉仍舊背對着她,從聲音聽得出他笑意未改,語聲卻陡然沉了下去:“於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觀察你了。最開始是好奇,好奇究竟是什麼人,一方面擺着那麼大的威風,一方面又如此的攻於心計。後來就變成了警戒,阿離那麼單純善良,怎麼可能鬥得過你這種心機滿腹的人,我總要替她多小心些。所以,之後你多次陷害,都沒有得逞,就是因爲我在當中阻撓的緣故,也因此,讓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知道了你就是那個因爲出身低下,遲遲才獲得冊封的懷依公主。而這個公主的封號,據說還是在阿離不斷的勸說與請求下,纔好不容易落到你頭上的,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