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煙離咳了兩下,等呼吸重新恢復順暢,偏過頭,看着他。
元洵的臉在燈影籠罩中一半明亮,一半昏暗,陰森又駭人:“本王不動你,但本王要你親眼看着這些人因你而死,我就不信,你還會那麼嘴硬。給我澆!”他大手一揮,拿着銅勺的那名死士便上前舀起一勺鐵水,往第二個人身上澆了下去。
又是一陣濃烈的白煙,又是沒有一聲慘叫。
同樣的酷刑一直在持續。
轉眼間,整個石室裡已經到處都是白煙。
第二個受刑的死士已經受不住那種劇痛,昏死到了一邊。
第三個和第四個死士都已同第一個人一般,變成了一座扭曲的鐵像,被隨意擺放在一邊。
眼看那桶中的鐵水就要見底,第五個人已經被連澆了兩勺,此刻整個背上皮開肉綻,令人不忍直視。
這時,就聽門外一陣嘈雜。
元洵本就在氣頭上,這些動靜更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他正想交代人出去看看,石室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飛揚的塵土中,冷玉提着一雙沾滿血的長短刀出現在門外。
“公主!”看到室內的情景時,冷玉無暇多想,一個縱身掠到秋煙離面前,將她扶起來,小心詢問:“公主你沒事吧?”
親眼看見那般殘忍的場面,秋煙離到現在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極力剋制着全身的顫抖,點了點頭,告訴她:“我沒事。”同時用自己冰涼的手一把抓住她,抓的緊緊的,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抓住她唯一的希望,顫聲問她:“信送到了嗎?”
幸好,冷玉給她的是肯定的答案。
“公主放心,屬下不辱使命,已經安全送到了,而且祁王現在正帶着所有的神衛軍往這邊趕,大概再有三炷香的時間,就會到了。”
三炷香……那很快了。
秋煙離心中不由一鬆。
可是……
“你爲何又回來了?
”
“啓稟公主,秦公子交代屬下,務必要保證公主您的安全,屬下不放心公主一個人在這裡,想要在他們到這裡之前先將您救出去,所以才……”
她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笑聲打斷:“救出去?你以爲,從本王的手上救人,那麼容易嗎?”
秋煙離和冷玉同時回頭,看向眸色冷沉脣角帶笑的元洵。
只見他擡手揮退了追到密室門口的那些死士,悠悠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兩遍冷玉,勾脣一笑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就是你的暗衛了?”
秋煙離沒有回答。
眼下的情況對於她們實在不利。
且不說這裡四面八方都是元洵的人,就算冷玉能帶着她突出重圍,想逃出去,也是難如登天。
況且她就這麼一個人,單槍匹馬貿貿然地闖進來,除了打草驚蛇之外,也只是羊入虎口,自投羅網罷了。
秋煙離幾乎不用看也知道,這會兒,這間密室的四周,肯定早已被元洵的人團團圍住了。
如今,她們可真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能了。
可冷玉對這一切渾然未覺,只提刀護在她身前,語聲堅定地保證道:“公主放心,今日屬下即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絕不會讓公主有事的。”
元洵頗爲欣賞地鼓了兩下掌,讚歎道:“不錯,忠心可嘉。你身邊的人果然也同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他這句話是對秋煙離說的,可秋煙離卻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元洵倒是完全不在意,只饒有興致地道:“正好,恰巧今天機會難得,不如就讓你這位巾幗不讓鬚眉的暗衛,同本王養的這些無用的奴才比上一比。若你們贏了,本王二話不說,無條件放你們走,若是輸了……”他說着,脣角勾起一抹陰笑。
冷玉迫不及待追問:“輸了又如何?”
元洵看了她一眼,卻又對着秋煙離道:“輸了,你這暗衛的性命,還有北離軍的兵符,你就必須乖乖的雙手奉上,如何?”
說了這麼多,他費盡心思想要的,終歸是那件兵符。
秋煙離心下冷笑,同時又不得不盤算起來。
說實話,若論功夫,冷玉未必會輸給他的這些死士。
但眼下,她們畢竟是在元洵的地盤上,冷玉一個來回,本就耗費了許多體力,真要比起來,對她們肯定是不利的。
其實,秋煙離有些不大理解。
元洵完全可以不必費那麼多功夫,只要依靠他們本身在人數上的優勢,就足以將她們困在這裡了。
所以,他提出的這個賭約,根本就是多餘的,是沒有必要的。
他這麼做,反而等於給了秋煙離機會。
他是那麼好心的人嗎?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因此,秋煙離料定這當中必有蹊蹺,正準備想個辦法,讓元洵答應放冷玉走,自己留下。
冷玉卻率先開口:“沒問題,怎麼比。”
秋煙離還來不及阻止,那邊元洵已道:“很簡單,你從本王這些不中用的奴才當中任選三人,一一與他們過招,你若能打倒他們當中隨便一個,就算你贏。本王立刻兌現諾言,放了你家公主。但若你不幸死在了我這幾個奴才的刀下,那你們公主,還有她最珍貴最寶貝的東西,可就要全歸本王所有了。”
這樣聽來,這個賭約似乎是相當公平的。
只是,冷玉知道這北離軍的兵符對於秋煙離還有整個西涼的重要性。
萬一她若是輸了,明日她便會成爲整個西涼的罪人。
因此冷玉心中不敢有絲毫懈怠。
低頭沉思半晌,她攥了攥手上的刀,跟着咬牙道了聲好,然後回身,撲通一下,在秋煙離面前跪了下來。
“公主,屬下無能,沒能完成王上所託護好公主,不僅讓您幾次三番受傷,還令您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都是屬下的錯,還望公主能給屬下一個機會,讓屬下將功折罪,如此,屬下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