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軍醫久久沉默不語,靜靜凝視着下方散發着裊裊炊煙之氣的軍營,俊美的側臉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寒氣的原因,被攏上了一層薄冰,看着,竟然泛出了一種發自靈魂的冷意。
季疏雲眯了眯眼,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就在此時,樑軍醫回頭了,他向着季疏雲淺淺一笑,
溫和的眼神一掃以往的清潤,深不可測,那笑容也顯得格外詭譎。
季疏雲心中微微一凜,面上表現得卻好似完全沒看出他的異常一般,目光澄澈和他對望着。
“三兒,你說人和人之間,爲什麼要發生戰爭?”樑軍醫忽然問道,眼神緊緊攫取着她。
季疏雲作出一派驚愕的樣子,半晌道:“這麼複雜的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
“是麼?”
“嗯。”
“其實人和人之間,可以和平相處的不是麼?”他又問,似乎有些死心不息。
季疏雲尷尬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腦袋道:“這個問題,我是真的不知道。”
樑軍醫看着季疏雲半晌,忽然笑了起來,眼神桀鶩凜冽,口中卻自嘲道:“對,這個問題,你我又怎麼知道答案呢?但是戰爭要死這麼多的人,戰爭會讓無數的人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如果只是上位者們爲了滿足自己權利和不斷膨脹的醜陋的欲*望,戰爭不就是最最可笑的東西?”
季疏雲眼神閃了閃,在和他交談的某一個瞬間,季疏雲甚至有一種感覺。
或許,樑軍醫看透了什麼也不一定。
但是現在看來,他只是純粹的厭惡戰爭,痛恨戰爭。
“所以呢,樑軍醫認爲應該如何?”季疏雲歪了歪腦袋,笑道,“停止戰爭,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難道就能過上和平快樂的日子了?”
樑軍醫眉頭輕輕蹙起,映着白雪的琉璃一樣的眸光格外的冰冷。
季疏雲卻依舊做出一副沒發現的樣子,笑嘻嘻道:“就好像有地方,他們貧窮,而且是窮怕了,一旦看到了被人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自然就會羨慕,甚至會動了貪念。燒、殺、搶、奪這樣的事情,難道樑軍醫以前沒見過?如果不發動反擊,難道樑軍醫的意思是,被搶的人就應該乖乖奉上自己手中所有的一切?就是因爲不能讓人們自相殘殺?”
“我見過這樣狀況,但是這也僅僅是一些地方罷了。”樑軍醫垂眸淡淡道,“這並不能是當權者發動戰爭的理由。”
“哦?那個如果貧窮的是一個國家,動了貪念就想要掠奪他人的人也是一整個國家呢?”季疏雲繼續笑道,語氣卻有些咄咄逼人。
如果是一個國家……
樑軍醫怔了怔,輕聲道:“你是說,一個國家的人都病了麼?”
季疏雲搖了搖頭,臉上褪去了那種憨傻憨傻的笑,黑曜石一樣的眼瞳熠熠放光,淬落着一片漂亮的寒星,她淺淺一笑,幽幽道:“病的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世界。”
“世界?”
樑軍醫反覆琢磨着這個詞,眼神越來越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