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傾國傾城,絕色之姿,也不過如此了。
容耀的目光頓在秦沐歌的臉上。
那一抹淺淺的弧度,仿若勾起遍地的芳華,叫容耀眼花繚亂鈐。
這過於赤果的目光叫秦沐歌嘴畔的笑容僵住了洽。
她有些厭惡的收了眸光,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容景。
而容景則是目光悠然,堂而皇之的將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過來。”
聲線悠然而恬靜。
秦沐歌微微勾起了嘴角,面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素白修長的指尖觸到了容景的手心,然後借力鑽進馬車。
簾子放下,兩個人的身影瞬間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望着那被秦沐歌撞的微微輕晃的簾子,嫉妒之火開始在容耀的心中燃燒。
這樣的美人兒,原本該是他容耀的人。
只可惜,他棋差一招,被容景搶先了一步。
緩緩的閉上了眸子,容耀輕輕吐了一口氣。
再睜開的時候,裡面已然是泛起了微瀾。
早晚,秦沐歌和不死島上的寶藏都將是我容耀的!
***
從金陵出發,他們一行人與暴動者首領約定的見面地點是與金陵有兩省之隔的巴蜀。
金陵到巴蜀,一路上約莫要花去四五天的路程。
待到他們到巴蜀的時候,秦沐歌湊出來的銀兩也應該是運送到了巴蜀。
到時候談判起來,應該就會容易許多了。
這一路上,容耀只帶了一個貼身的侍衛。
原本應該呆在他身邊的胡蒼卻是不見了蹤影。
不過沒看到胡蒼,倒是叫花無漾鬆了一口氣。
因爲那個胡蒼總是一副陰測測的樣子。
那張臉上就寫了“陰險”二字,真是白瞎了那張可愛的娃娃臉。
這一路上,原本以爲容耀會時時刻刻的找茬。
卻沒料到他竟然是一反常態的十分安靜,該吃吃,該喝喝。
三日就這麼過去了,當車隊停靠在城郊休憩的時候,衆人紛紛從馬車上面下來了。
秦沐歌和容景等人圍成了一個圈,分發着乾糧。
而從第一日開始,容耀便因爲嫌棄那又臭又硬的乾糧而拒絕將之帶上路。
不過兩日,他已經是將馬車上自己準備的乾糧消耗乾淨了。
這會兒,肚子餓的咕嚕叫,卻礙於周遭沒有人煙,即使有錢也沒地方花。
而秦沐歌那一羣人手裡的饅頭,似乎也變得美味可口起來。
可惜,容耀卻拉不下臉跟他們要。
倒是秦沐歌從包裹裡面掏出了一個饅頭扔給了花無漾。
“去給咱們的欽差大人送過去。”
花無漾一聽這話,當即就不樂意了。
“人家是世子爺,這種東西怎麼吞的下去?我纔不去,省的捱罵。”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出去探路的巴陵卻是面色凝重的趕了回來。
一見巴陵現身,一干人等紛紛站了起來。
就連容耀也是喝乾了壺裡的最後一口水,跟着站了起來。
“穿過前面的青山城,我們就能到巴蜀了。不過……”
花無漾眉頭一皺:“怎麼了?”
巴陵開口解釋道:“青山城原本就是土匪窩,而且從來就不服朝廷管。朝廷曾經派兵招安過許多次,都被打的落魄而歸。我們這般招搖的進去,恐怕會引起注意。”
巴陵說的沒錯。
青山城是個非常美麗的城市,有密林有湖水,有肥沃的土地,還有修築精美的宮殿式建築。
這個城市雖然也是個中轉的商業城市,其面積卻比堪比金陵,也比金陵要繁華得多。在這個城市裡,無論你是強盜還是土匪,無論你是人還是畜生,只要有錢,你就是大爺。
買賣奴隸,搶劫掠殺,在這裡面都是合法的。
如果生存不下去,那就代表你沒有資格。
而且這個城市裡面,沒有王法,有的僅僅是哪位自佔山頭的城主。
秦沐歌喝了一口容景端過來的茶水,開口接話:
“那還不簡單,我們馬車廂裡面不是還有許多馬車伕留下的衣衫嗎,我們換上衣衫,裝作人口販子不就好了?”
秦沐歌古靈精怪,叫容景聽了這話嘴角一勾。
“人口販子?那誰來當老闆呢?”
容景伸手細緻的替秦沐歌擦了一下嘴角。
秦沐歌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了花無漾的臉上。
“要說誰最像人口販子,那就非花孔雀莫屬了!”
花無漾原本臉色一變就要拒絕,不過那圓溜溜的眸子一轉,在容耀的身上掃了一圈,又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爲其難咯。只是,不知道咱們的世子爺願不願意受這個委屈?”
一邊說着這話,花無漾一邊從馬車裡面翻出一堆還散發着酸臭味道的舊衣服來。
“嘭”的一聲,那些衣服被他扔到了地上,還偏偏扔到了容耀的面前。
容耀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被那酸臭味兒薰的幾乎要睜不開眼睛。
“你——”
花無漾冷笑一聲,“我什麼啊?世子爺要是不肯換,那就這樣進城好了。那些人若是看到你打扮的花裡胡哨的,說不準吧你生吞活剝了。”
一聽這話,容耀那俊俏的臉蛋又白了幾分。
在衆人都穿上那些破舊的粗布麻裳,甚至連容景那邊有潔癖的人都穿上了之後,容耀才總算是硬着頭皮將衣裳撿了起來。
待他們一行人進城之後,天色已然是暗了下來。
他們找了一處小小的院落住了下來,飽餐一頓。
在他們看來,青山城的夜生活非常豐富。
一般來說,徹夜狂歡之後,要到凌晨四、五點的時候纔會睡下。
而那個時刻便是整個城市最安靜也是防衛最薄弱的時刻。
一條幽靈般的敏捷身影便在這個時刻遊走於城市之中。
他在各大府邸徘徊了許久,終於選定了今夜下手的目標--位於城南的一家富商的倉庫。
用不知名的白煙迷倒了守衛之後,他掏出閃爍着冰冷幽光的匕首。
將門鎖像切豆腐般切成兩半,然後輕輕的推開了倉庫大門。
從這座府邸所在的位置來看,該宅主人在固倫城還排不上號,只能算是九流的人物。
而這裡又僅僅只是一個倉庫而不是隱蔽的寶庫。
因此這個賊人耗費手腳摸進這裡似乎並不是求財而來。
他鑽進倉庫之後,很快便聽見裡面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大約持續了半個時辰,終於搜刮完畢。
抗着一個幾乎是他體型三倍的鼓脹皮袋走了出來。
但是背上的重量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的步伐,還是那麼輕靈從容。
只見他瀟灑的一個旋身便躍上房頂,隨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日一早,青山城還沒有醒過來。
秦沐歌一行人所在的小院裡面就已然是吵鬧了起來。
花無漾揉着眼睛不悅的朝着外面喊:“巴陵,怎麼回事啊,外面吵死了。”
巴陵撓了撓腦袋,剛剛風塵僕僕的從外面回來:
“聽說昨夜有人家裡進了賊,這回在外面大吵大鬧的。”
一聽這話,花無漾面色一凝,隨即無聊的甩了甩手,“多大點兒的屁事啊。”
倒是容景這個時候出來,雙手背在腰後,擡頭望着晴朗的天空緩聲道:
“不告而取謂之賊,強而取之謂之盜……”
花無漾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自然的側過頭: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容景正色對他說道:“別再那樣了。”
聽巴陵說,這些天城裡已經開始嚴查了。
若再這麼繼續下去,遲早會查到他們這裡的。
“知道了。”
花無漾有些不情願的道,大不了等風聲過了再繼續。
想到最近收穫到的東西,他瞟了容景一眼,從懷裡摸出個小木盒子遞給他:
“爺,我發現了這個好東西。”
容景接過盒子,打開蓋子之後有些詫異的道:“這是……”
“哎呀,只是順手而已。”
花無漾還有些不放心,擰着眉又重複道:“別讓小沐沐知道哦。”
容景點點頭,眉梢劃過一絲妖嬈,道:“這次可以幫你保密,但不許再有下次了。”
連這個東西都偷到了,看來他們需要儘快離開了。
沉吟了片刻,容景輕輕的對花無漾微笑道:“想出去逛逛嗎?”
花無漾不是很感興趣的道:“不想。”
除了守備特別森嚴的幾家大戶,青山城還有什麼地方是他沒去過的。
“那就我和小沐沐去,你看家吧。”
“等等、今天天氣不錯,去逛逛也好。”花無漾立馬改口道。
容景轉身走回到秦沐歌的房門口,輕敲着門道:“小沐沐,想出去逛逛嗎?”
“想!”
都快悶壞了,秦沐歌猛的跳下牀。
飛快的將門拉開,生怕他反悔般連聲道:“要去!等着,我馬上就好!”
將門砰地一下甩上,她從箱子裡翻出衣服匆匆套上。
這時候容景帶着巴陵一行人也過來了,幫他們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外貌。
三人裹着斗篷就跟着穿得很爆發戶的花無漾和打扮成車伕的巴陵出門了。
青山的集市除了販賣的物品更加豐富之外,與金陵的相去不遠。
因爲本身就坐落在富饒的綠洲之上,這裡的植物價格比金陵要低得多。
“花無漾,反正不缺錢,多去買點東西,過些日子裝幾車回去讓大夥都補補。”
秦沐歌將車簾拉開一條小縫,湊在那裡觀察着街上來往的人羣和商鋪,“咦?前面好象堵車了。”
花無漾探出頭去張望了一下,說道:
“前面是買賣奴隸的地方,應該是剛到了新貨,怎麼樣,要不要下去看看?”
“奴隸?”
“恩,奴隸。”花無漾放低音量道:
“這不才剛換了新老大不久麼,總會有那麼一些倒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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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被烙下了奴隸之印,無論之前有多麼高貴的身份,都將成爲一攤爛泥,永遠的生活在骯髒貧窮的最底層。”
“新老大?”秦沐歌若有所思的問道,“是誰?”
“具體的身份背景暫時還沒有打探到,不過聽說很厲害。”
“下去看看吧。”秦沐歌道。
“跟在我身邊,落單的貨物可是很危險的。”花無漾叮囑道。
“知道了。”
將馬車停到特定的位置,他們一行五人下車步行。
一路上還真是人潮洶涌,四周喧鬧無比。
吼叫聲,號哭聲,叫罵聲還有叫賣聲交雜在一起,嘈雜之極。
到最後他們之間都必須用力大吼才能夠進行交流了。
在踏進據說是青山最大的奴隸市場的一剎那,秦沐歌就後悔了。
迄今爲止,她從未見識過這種不把人當人的交易場面。
所有奴隸的身體上除了頸項上套着的皮帶之外便空無一物了。
他們有男有女,一個個赤身***的站在高約一米的平臺之上,供下面的買主們品頭論足。
大部分的奴隸在輾轉中已經對這種場面極度麻木了。
張着呆滯的雙眼,面如死灰的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少數則瑟瑟發抖的低泣不已。
這種場面在青山城是司空見慣。
秦沐歌的手癢了幾次,差點就撲到容景面前將他眼睛矇住免得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她道:
“算了,不看了,我們回去吧。”
進門就受這種刺激,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秦沐歌已經開始打起退堂鼓了。
花無漾莫名的望着她,“來都來了,不看看再走?”
“不看了,走吧走吧,裡面的空氣似乎不大好,挺悶的。”
韓悠然和容景一聽她悶了,立刻都點頭應道:“那快出去吧。”
就在幾人跨進來又準備跨出去的時候,一道不甚清晰的咒罵聲穿透四周的嘈雜傳入秦沐歌的耳中。
她猛的頓住了腳步,轉過頭,神色詫異的張望起來。
“在找什麼?”
容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走到她身前,將她亂飄的視線給擋了個嚴實。
出神的伸手想將礙眼的人影給推開。
秦沐歌若有所思的道:
“我好象聽到……秦暖心的聲音了?”
此話一出,除了花無漾之外,所有人的心頭都爲之一懍,怎麼可能?
“讓開讓開,別擋路!”
突如其來的嘈雜以及隨之而來的衝撞,讓站在秦沐歌身後的花無漾一個踉蹌撞上秦沐歌。
秦沐歌又因爲衝力跌進前方容景的懷裡,容景最後還微退了小半步才恰恰站穩。
花無漾被撞得心頭火起,側頭一看撞他的是一個兩米多的巨漢。
滿臉的橫肉,此刻正凶神惡煞的瞪眼望着他們。
當下怒火更熾,擡手想拽着他一陣暴打。
秦沐歌見事要糟,及時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可衝動。
花無漾將視線落到巨漢身後的一行人身上。
觀察到那行人穿着華麗氣勢不凡,他暗道不好。
猛的伸出手將秦沐歌的腰一攬,大聲道:
“毛病可真多,趕緊的給我滾回去找一找,東西拉哪裡了,要是找不到,看爺怎麼收拾你!”
一邊將她往門外推,一邊客氣的對那行人點頭示意:
“不好意思各位,你們請你們請……”
容景還有巴陵也立刻跨出去將路讓了出來。
那行人似乎也不欲計較,在巨漢的帶領下徑自走了進去。
衆人見狀微微鬆了口氣,正準備立刻離開這裡。
冷不防一個略帶傲慢的男性嗓音在他們耳邊響起,“站住。”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們就被四個護衛給包圍了。
“大人……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擋你的路的。”
花無漾有些慌亂的道。
一雙白森森的手掌瞬間掀開了秦沐歌的斗篷。
秦沐歌驚呼了一聲,然後瑟瑟發抖的撲到花無漾懷裡,用生澀的護衛語求救似的叫道:“主、主人……”
掀開她斗篷的護衛有一雙詭異的藍色眼睛。
慘白的面色以及銀白的髮色讓他俊美的臉龐顯得異常的妖異……
將秦沐歌懦弱又慌亂的清秀小臉盡受眼底,他冷哼了一聲.。
一掌將她煽飛了老遠,然後接過隨從遞來的潔白手帕擦了擦手。
“真是浪費了那雙好眼睛。”
容景已經出離憤怒了,若不是巴陵在身後死死地拽住他
恐怕他已經撲上去找那紅眼拼命了。
花無漾雖說半低着頭在苦苦的忍耐。
但從那緊握得泛青的拳頭以及大力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的情緒此刻有多麼的激動。
終究是血肉之軀,被人這麼狠狠煽飛了老遠,秦沐歌臉頓時就腫得老高。
當下也不用演戲了,眼淚鼻涕來得也自然,哭得那個慘不忍睹呀。
讓原本還想將她那對好眼珠挖出來帶回去收藏的藍眸護衛頓時心生厭惡
嚴重的潔癖促使他無法再呆在這裡,立刻就帶着隨從匆匆的進了拍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