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那些異樣的目光雖然有些閃躲,但秦沐歌也感覺到了。
她擡眸有些擔憂的看了容景一眼窀。
不過卻發現他容顏未變,只是輕柔的望着自己妲。
也是!
容景從出生到現在就是我行我素的。
若他不管什麼事情都要顧及別人的眼光,那他可要累死了。
容景微微一笑。
知道她怕熱,當然義不容辭的承擔起準備冰鎮糖水的任務了。
而且,作爲年度最佳相公,當然還得親手送過來。
找了個臺階坐下來,秦沐歌半擡起頭,任他體貼的爲她擦汗。
“景哥哥,暴民招安的事情怎麼樣了?”
容景搖了搖頭,面色一如既往的清爽。
“有點複雜。”
派了好幾撥人去談判,幾乎都是無功而返。
“那怎麼辦呢……”
咬了咬脣,她有些憂慮的道:“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處理完這個事情呢?”
一兩個月都還好說,若是一年,兩年,那該怎麼辦呢?
容景知道秦沐歌的擔憂。
玉念歌如今被秦斬風擄走不知道在哪裡。
秦沐歌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有百里容去尋找,可他們收到的消息卻表示,並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每次看到秦沐歌心急如焚又緊張地去拆信封——
容景便覺得心中沉悶難受十分。
不過,巴蜀這件事的確是有些棘手。
因爲,那些暴民開出來的條件幾乎都已經答應下來了。
而且一切都準備就緒。
可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好像是故意刁難似得。
將談判的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後延,就像是等待着什麼一樣。
容景淡淡的眼眸掃過剛纔那個男孩。
那妖冶深沉的黑眸與那清澈的眸子對視而過。
容景收斂了眼眸,只是低頭望着正在喝糖水的秦沐歌。
微微躬身,那薄脣差點兒就碰上秦沐歌的耳朵。
一股暖流拂過,秦沐歌便聽到了容景那刻意壓低曖昧的聲線:
“你喜歡小孩子麼?”
“嗯?”
秦沐歌一愣,下意識的朝着粟裕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小男孩被容景扔出去之後,摸摸索索地爬了起來。
這會兒正窩在一個老婦人的懷中,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這邊。
那眼神很清澈,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秦沐歌就是略微有些不舒服。
“還行吧!”
秦沐歌抿了抿脣。
容景嘴角一勾,當着衆人的面伸手就朝着她肚皮上摸了摸。
“唔,我這麼賣力,怎麼還沒什麼響動呢?”
“……”
秦沐歌耳根一紅,俏臉緊接着“轟”的漲紅。
她踮起腳尖,作勢一把就將容景的嘴給捂住了。
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四周,她才壓低聲音,“你別亂說,討厭!”
一瞧見秦沐歌這嬌羞不能自勝的模樣,容景的臉上就笑出一朵花來。
想到近日來都沒怎麼看見花無漾,他問道:“花無漾呢?”
“跟着悠然他們出去了吧?”
這些日子,看着營地裡面的士兵傷勢好的差不多了。
韓悠然便領着韓清顏時不時過河,去暴民區那邊免費義診。
而花無漾許是在青山城摸爬滾打過。
要論在暴民區裡面的生存能力,花無漾自有一套應對方法。
這陣子,花無漾跟着他們倒是幫了不少忙。
不過……
似乎學過了頭,她怎麼覺着他舉手投足間少了一絲女氣。
反而,多出了一絲匪氣呢……
“在想什麼?”
見她怔怔的出神,容景坐到她身邊好奇的問道。
“哦,沒什麼,只是覺得花無漾最近有些不一樣了,有點奇怪。”
容景聞言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有什麼奇怪的,他本來就是男人,只是在洛陽城沒有他的用武之地罷了。
怎麼了?他不來纏着你,你很失落嗎?”
白了他一眼,她沒好氣的道:
“是呀是呀,我失落得不得了,你就高興吧,沒人和你搶了。”
“搶也搶不走呀……”
容景猛的摟住她的腰,微笑着望着她,“你可是我娘子,誰能搶得走?”
“……你討厭啦。”
秦沐歌嘟嚷着。
眼睛餘光瞟到四周的士兵全部在旁邊偷瞧他們。
秦沐歌俏臉一紅,立刻挺直背脊輕咳着推開他:
“你去忙你的吧,我、我繼續做事去了。”
容景似乎對四周的目光視而不見。
他微微傾身,只是含笑着湊到她面前在她的脣瓣上親了一口:
“那邊的糖水你拿去分一分吧,我先走了。”
“知道了。”
真是的,這個傢伙不知道什麼家叫做低調,什麼叫做避嫌嗎?
這麼奔放,她可是個女孩子,以後要怎麼做人啊?
當容景修長的身軀漸漸消失在她視線中……
躲在旁邊偷看的一羣婦人們很八卦的開始議論起來:
“王爺長得真是俊俏,就是身體似乎弱了點……”
“這你就不知道了,他瘦歸瘦,但那方面可不弱。
那晚的事情你沒聽說嗎?嘻嘻……”
“噓……小聲點,聽說他功夫可好了……”
“是呀是呀,我們秦大夫那晚不就被他弄得都求饒了嗎。”
“真的呀?”
“當然是真的,真是羨慕秦大夫。”
秦沐歌咬着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當聽到衆人那忍不住的“羨慕”二字之後,秦沐歌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她嘩的一下站起來,雙手插腰憤怒的揚聲着:
“都沒事做了?再說,再說撕爛你們的嘴!”
是呀,她們口中哭着求饒的那個秦大夫就是她。
雖然她明面上的身份是容景的未央王妃。
可是在營地裡面,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之後,衆人都發現這位王妃壓根兒就沒有什麼調子。
而且,她還是比較喜歡別人叫她秦大夫呢!
秦沐歌苦惱的抿着雙脣,恨不得仰天長嘯。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被她的怒吼驚得作鳥獸散的婦人們逃走前還不忘將容景帶來的糖水給提走。
讓秦沐歌有些啼笑皆非。
“嗤——”
角落的嗤笑聲引起她的注意。
她維持茶壺的造型轉過身去對角落的人影怒目而視。
“對不起、大、大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笑的。”
半眯着眼打量着從陰影中走出的人影,秦沐歌眯了眯眸子。
眼前這個已然是被擦趕緊了小臉的小男孩不就是粟裕麼?
果不其然的——
秦沐歌的猜測十分正確。
因爲當粟裕拭去了面上的髒污之後,那張小臉晶瑩剔透。
眸光清澈,五官分明。
即便是這個年紀,就差不多能夠想象到日後長大將會是怎麼樣的俊秀。
“吃過藥之後,好點了嗎?”
秦沐歌打量着他,發現他似乎已經無大礙了。
不由得對他的癒合能力驚歎不已。
要知道她對粟裕印象深刻的原因,除了年紀幼小之外,還有就是那高燒到幾乎要隨時喪命的場景。
剛剛纔喂下去一碗湯藥,這會兒就能夠摸摸索索地站起來。
“好得差不多了……大姐姐,特地過來感謝你的。”
粟裕突然伸出手來作勢要摟,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秦沐歌猛地大退了一步。
“怎麼了?”
望着眼前那張笑得異常燦爛陽光的帥臉,秦沐歌警惕的道。
“大姐姐!”
粟裕猛的拉住她的手,一口白牙亮晶晶的。
“爲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決定長大了之後娶你。
你放心,我的功夫一定不會比王爺差的。”
有那麼一剎那,秦沐歌以爲自己幻聽了。
僵硬的抽回自己的手,她後退了一步。
再次將這個名叫粟裕的小男孩打量了一遍,然後開口道:
“救你的是巴陵,我會幫你轉告巴陵的,希望他對你有興趣……”
“等等,別走!”
粟裕見她轉身欲走,飛撲過去想拉她的衣角。
卻在一瞬間被天外飛來的一腳給踹出老遠。
“他誰呀?”
花無漾提着衣服香肩半露地走到她面前。
一雙鳳眸忽閃忽閃的,最後低頭睨着那個吃了滿嘴泥沙的倒黴蛋。
秦沐歌聳了聳肩,對粟裕說道:
“你的傷口恐怕又裂開了,回去休息吧,救你的人是巴陵,你要報恩找他去。”
頓了頓,秦沐歌扭頭看向了花無漾。
她伸手一把將香肩半露的他拽了過來。
“或者,這位漂亮大姐姐,你也會喜歡?”
花無漾一聽秦沐歌將他稱爲大姐姐,當下俊臉一白。
“小沐沐,你說什麼呢?真討厭,人家可是純爺們好嗎?”
從地上爬起來的粟裕在看到秦沐歌劃過的右手掌心之時,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然後飛快的垂下頭退了下去。
花無漾也無暇注意他,只是死皮賴臉的跟着秦沐歌進了屋。
“小沐沐,上回人家送給你的那個百花胭脂你還有嗎?人家的用完了,想找你借一下啊……”
“走開啦,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啊?”
“不要這樣啦……”
***
因爲秦沐歌和韓悠然一門心思的將治病放在了首位,所以這幾天也沒有跟着容景去到對面的暴民區。
自然而然的,他們的消息就沒有那麼靈通了。
容耀自從回到了營地之後,象徵性的待了兩天。
隨後便叫李太守給簇擁着,送回了到了位於巴蜀的中心繁華的行宮。
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同時,容耀也不忘時常過來給容景添堵。
今個兒一早,他帶着皇帝快馬加鞭送過來的聖旨。
聖旨上的意思十分明確。
那就是容景來到了金陵近大半個月有餘,此番輾轉來到了巴蜀。
卻一直沒能夠將水患問題徹底解決,而且還引發了暴民暴亂。
待他與容耀處理完此事之後,便要立即會洛陽請罪。<
一看到這個聖旨,秦沐歌差點沒氣的跳起來。
金陵和巴蜀的形勢有多麼險峻,壓根兒就無需他們過多的形容。
而且,在容耀送消息回去的同時。
容景也派人將秘信傳給了皇帝,希望皇帝能夠徹查封貴妃和閔親王一行人。
可是,他們沒有等到迴應,反倒是等到了一襲指責的聖旨。
“皇上太過分了!”
今個兒吃中飯的時候,花無漾望着那明黃的聖旨,氣的蘭花指一伸,拍在了桌案之上。
正準備喝湯的韓清顏被他的動作驚了一跳。
先是惱怒的瞪了花無漾一下,而後她又眼角一揚,故意嘲諷道:
“唉,看來南陵的皇帝也是老糊塗咯。”
韓悠然聽了這話,微微蹙眉。
那清淡的眼神捕捉痕跡的從韓清顏的面上掃過去。
也就偏偏是這絲毫不含感情的目光,叫韓清顏堪堪閉上了嘴。
她就是知道悠然哥哥嫌自己話多了。
但是,這本來就是事實啊!
放着最親近自己的兒子不相信,倒是相信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妾。
算了算了,反正這事也跟自己無關。
就算是太子哥哥整出來的,也是他的事情。
想通了這些,韓清顏便乖巧的頷首,默默的開始喝湯。
唔……
味道還不錯。
倒是巴陵,這會兒無論如何也沒有什麼胃口了。
他有些着急的望着容景,“爺,我們怎麼辦?”
容景慵懶的目光掃過那明黃的聖旨。
妖冶的面容之上,依舊是百年不變的老神在在。
他伸手夾了一顆肉丸子擱在了秦沐歌的碗裡:
“該吃吃該喝喝,就這麼辦。”
“啊?”
巴陵一愣,似乎這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秦沐歌對於自家相公可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她笑意吟吟的將容景夾給自己的肉丸子戳了起來,然後塞進了嘴裡。
緊接着,又扯下了一個雞腿放在了巴陵的碗裡。
然後腦袋一歪,“巴大人,沒聽到王爺說什麼麼?該吃吃,該喝喝!”
見自家小媳婦兒如此挺自己,容景嘴角一揚,眉眼彎彎的朝着秦沐歌投去一瞥。
望着兩個人眉來眼去的樣子,韓清顏下意識的看了韓悠然一眼。
卻見他目光淡然,正在專心致志的吃飯。
心中莫名一鬆,她嫌惡的望向秦沐歌:
“都老夫老妻了,衆目睽睽之下眉來眼去的,就不知道收斂一點嗎?”
***
這些日子秦沐歌要照顧營地裡面的士兵,還要照顧越發多起來的老弱婦孺,還有一些病弱的年輕人。
這一陣子來,那真是一個身心疲憊。
今日趁着容景他們外出,秦沐歌總算是得了空。
連翹早已經準備好了熱水。
這會兒她仰躺在浴桶裡,被氤氳的水霧環繞着。
那舒適的熱意讓她沒一會兒她就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半夢半醒之間,隱隱聽到些許動靜。
緊接着感覺到脣上熱熱癢癢的,她迷糊的低喃着:
“景哥哥?你回來了……”
半仰着頭,她眯着眼伸出雙臂撒嬌般的叫道:“抱抱……”
當她的手觸及到不同於容景精壯修長的身形之時,她倏地一驚。
猛地睜開眼睛,她雙手猛的把住木桶的邊緣,夾雜着凌厲的殺氣向着來人一腳踹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一個嬌小的身影飛了出去。
正好撞上新做的原木屏風,將之撞得四分五裂。
“是你?”
飛快的扯過一件薄衫將身體裹住。
秦沐歌冷着一雙眸子望着跌坐在地上的人影。
剛纔自己那一腳費了不少的力道。
可是,這嬌小的身子再受了那一腳之後只是澀澀發抖的蹲在原地。
看樣子,壓根兒就沒有受什麼傷。
怎麼會?
心中頓時疑竇叢生,秦沐歌開始忍不住對面前的人產生了懷疑。
“你怎麼進來的?”
秦沐歌的聲線開始變的清冷十分。
“王妃……”
這個時候侍衛們也被屋內的動靜驚動了,砰砰的敲着門:
“發生什麼事了王妃?”
“我、我是來爲你送熱水的……”
地上的人影掙扎着:
“順便服侍你沐浴,大姐姐,我只是想報答你……”
秦沐歌臉都氣青了。
顧不得自己狼狽至極的造型,氣沖沖的拉開門對着門口的幾個侍衛冷聲道:
“怎麼看的門,誰都隨便給我放進來了?”
一直以來他們所住的地方守衛儘管算不上森嚴。
但二、三樓他們的臥室所在卻是嚴禁閒雜人等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