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如沐,暖城花開,沿城的落桐樹已經一簇簇的結滿鈴鐺狀的花朵,飄過一陣輕風,遠遠地就將香味送出去了很遠,令人心醉。
高頭駿馬,人流滾動,一行人迎着朝陽走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緊張肅穆的表情。
在這樣春光明媚的時節裡,卻多了那一抹不合時宜的鄭重,忍不住讓人猜測到底所爲何?
“蕭兄,我先行一步,到時候按信號行事。”南宮浩天手裡執着繮繩,衝着蕭弘文抱拳說道。
另一側馬上的蕭弘文回了回手,道:“小心。”
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織了一瞬間,彼此的心意已經不需名言。
送走了南宮浩天,蕭弘文回到了營區,竟然遇到了沐嫣兒,心下微微衡量,便說道:“如今情勢危急,你速速打點行裝回京城去。”
“我不走!”這是沐嫣兒第一次頂嘴,卻是讓蕭弘文愣了愣。
在他的印象裡,除了司徒綺月還沒有哪個女子竟然如此頂撞於他呢。
沐嫣兒接着說道,卻也沒有剛纔那般放肆了,“奴婢奉命攜軍餉而來犒賞三軍,豈可就這麼離去?這裡雖然危險,但是奴婢也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奴婢願意與皇上共進退。”
一番話說下來,蕭弘文也微微詫異,這個女人果然不一般。
若是別的女人別說早跑了,就是應下這樣的差事怕也是不肯的,但是留這樣一個變數頗多的女子在軍營,他也無心照顧。
“來人呢,送德妃回京!”
沐嫣兒震驚了,她也沒有想到蕭弘文竟然用這樣的方式讓她離去,當即跪在地上,眼神灼灼的擡着頭,“皇上,奴婢不走,奴婢有辦法救皇后娘娘出來。”
“你說什麼?”
“奴婢有辦法救人,這兩日奴婢得蒙聖寵在旁伺候,卻是將皇上的計劃細細想了,奴婢始終覺得有些不妥。”
隨着沐嫣兒的開口,蕭弘文的眼睛漸漸眯起,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有何見解。
“南宮太子雖然手裡有五成兵力可與天倫皇叫陣,但是事難防萬一,如此機率賭的卻是皇后以及鶴城百姓的性命,奴婢覺得不妥。”
“奴婢以爲,裡應外合雖然是好辦法,但是危險太大。”
蕭弘文面無表情,心裡卻也已經認可,但是這是當下他們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了,這會聽沐嫣兒娓娓道來,後背卻也是冷汗一片,若是真的沒有成功,那麼司徒綺月豈不是……
“說你的辦法!”
沐嫣兒垂頭應了一聲,便繼續說道:“奴婢雖然久居東海,卻也聞聽天倫有一公主,妙手神醫如再世華佗,藥到病除,針去病除。”
“不可!”蕭弘文直接拒絕,“南宮翎遠在京城是無法趕來的,即便趕來,你沐嫣兒可能痛下殺手對自己的父親出手?此事不成,違逆人倫!朕雖然要取勝,但是卻不會做這樣的行徑的!”
“奴婢冤枉啊。”沐嫣兒撅着小嘴嬌嗔着,那眼神更像是撒嬌一樣,眼神如流波,即使是蕭弘文聽了這句冤枉也是有些訕訕起來。
“那你是何意?”
沐嫣兒轉身往帳篷裡走去,示意蕭弘文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沐嫣兒便從自己的妝匱裡面取出了一張面具,塗抹一番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皇上,翎兒這便去見我父皇,讓他放了皇后娘娘。”說罷,轉身就要往帳篷裡走出去,卻被蕭弘文一把抓住了手臂,沐嫣兒順勢倒在了他的懷裡。
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親密,但是蕭弘文也沒有顧上,反而是緊緊盯着沐嫣兒臉上的面具問道:“你早有準備?”
沐嫣兒搖搖頭,“奴婢昨夜思量很久,想到皇上要親自去和人打仗,奴婢的心就跟着疼了起來,就跑去找了妙書生要了南宮翎的畫像,奴婢想着只要奴婢可以混進去,趁機將天倫皇制住,擒賊先擒王,皇上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呃,”蕭弘文心裡有些感動,懷裡擁着女子卻是情不自禁的用力摟了摟。
一雙陰暗的眼睛在外面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身子兩側的手卻是不由得攥緊了。
“妙書生,你怎麼在這裡?”突然,身後一聲喊聲,驚醒了妙書生,連忙回頭。
此時帳篷裡的蕭弘文也聽到了聲音,大步走了出來,只見妙書生站在帳篷邊上,而王七正遠遠的走了過來,遂問道:“怎麼回事?”
妙書生率先說道:“皇上,屬下有緊急事情要稟報,剛纔在您的營帳沒有看到您,便聽說皇上剛冊封了德妃,心想着會不會在沐姑娘這裡,便趕了過來。”
這功夫,王七也走到了跟前,行禮後說道:“皇上,南宮太子已經傳來信號,順利進入了鶴城。”
沐嫣兒從帳篷裡急忙走了出來,“皇上,時間快來不及了,若是由南宮太子率先出手,那麼到時候只怕是拖延了時機啊。”
王七一愣,心裡半天沒有想明白遠在京城的南宮翎公主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蕭弘文的身上。
“此去小心。”
沐嫣兒聞聲大喜,“臣妾一定不負聖託。”
妙書生早就知道沐嫣兒的計劃,見此連忙請旨一路護送。
兩個人一走,王七便走到了蕭弘文的身後,嘿嘿一笑,“這一對姦夫淫婦倒是好生搭配啊。”
蕭弘文橫了王七一眼,“你也不說說你自己,居然連兵符的鑰匙都能被人順手牽羊了!”
王七苦着臉,“皇上,這不怪臣啊,誰能想到那個娘娘腔如此無恥,就連去茅房都能跟了去啊。”
如果沐嫣兒還沒有走,一定會吃驚的不的了,原來她們的所謂計劃早就被識破。
鶴城行宮外圍,軍士們已經開始騷動,剛纔他們突然接到消息,讓他們去駐紮城樓,因爲大周今天很可能來襲。
“皇上,”司徒綺月小聲的喚了一句,她在這裡已經半天了,只是聽天倫皇絮絮叨叨個沒完,前言不搭後語,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一堆的話。
這些信息對於她而言,沒有半點的用處,倒是她懷孕的身子總這麼站着有些吃不消了。
一連喊了好幾聲都沒有迴應,司徒綺月扶着腰身便要往外走,身後卻突然傳來花瓶打爛的聲音,連忙回頭。
只見天倫皇滿手鮮血的在牀上不知道畫什麼,字跡潦草像是鬼畫符一般,看不明白。
難道他瘋了?
不知爲什麼,司徒綺月心裡竟然升起了這樣一個念頭。
“天倫皇,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本宮就走了。”
“滾!”
司徒綺月脣角一彎,果然是瘋了,“可是你的侍衛和本宮要令牌……”
沒等司徒綺月說完,一面鎏金的金牌便被丟了出來。
“滾開!所有人都滾開!朕是無敵的!哈哈!滾啊!殺啊!”
出了寢宮還能夠聽到天倫皇的咆哮,司徒綺月忍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衫,雖然陽光暖洋洋的,可是這會身子卻覺得一陣發寒。
天道無情,天道無常,但是天理昭昭。
天倫皇作孽頗深,前半生征戰無數,殺人如麻,如今到了晚年,竟無藥可醫,瘋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不好笑的笑話。
從行宮出來,司徒綺月霍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竟然是妙書生,只是他身前跟着的女人是誰?
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司徒綺月想不明白,卻也顧不上了,手裡拿着金牌,她便可以順利的離開鶴城。
直接命人牽來了馬匹,一路打馬來到了廣場前,白衣如雪,迎風飄擺着裙角,司徒綺月翻身下馬跑到了城樓上,亮出了手裡的金牌,這一路倒是也沒有人敢來阻攔。
“打開城門,放百姓們出城!”
南宮霸天趕到的時候,鶴城抓捕的百姓已經逃走了一半,他連忙跑到了城樓上,一把掐住了司徒綺月的脖子,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個妖女,到底用了怎麼樣的法術,竟然害我父皇變成那樣,居然還讓你騙走了金牌!”
“咳咳!”司徒綺月被掐住了脖子,說話有些困難,眼睛已經是翻起了白眼。
“你說!你到底做了什麼!”南宮霸天已經氣瘋了!
那些百姓一個個瘋狂的正從鶴城逃去,誰也沒有發現司徒綺月就快被掐斷氣了。
“說啊!說啊!”南宮霸天依然叫囂着。
拖延進軍的行程,他的目的是要在這裡將太子趕走,從而得到天倫皇的青睞,只要他坐實了太子的位置,那麼他完全可以憑藉着這些百姓還有司徒綺月作爲籌碼,來要挾蕭弘文,到時候他就可以長驅直入挺進大周。
只是沒有想到,成功在望之際,卻被這個女人攪亂了!
他怎麼能不恨!
司徒綺月使勁拍打着南宮霸天的手腕,這個野蠻人再不鬆手,她就要被掐死了!
“哼!”南宮霸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情願的鬆開了手,若不是這個女人還有點可用之處,他真想掐死她!竟然敢壞了他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