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地闊,黃土塵沙,秋風瑟瑟,大雁南飛。
一輛馬車行駛在路上,周遭卻跟了兩隊士兵,衣裝整齊,刀劍錚亮。
蕭立軒坐在馬車裡斜靠在軟枕上,兩隻手抱在胸前,閉着眼睛優哉遊哉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身旁坐着蕭弘文,手裡捏着一本書,聚精會神的在看着。
“七哥你真無趣,這書你都看一天了有什麼意思啊?”蕭立軒睜開眼睛掃了一眼身邊的七哥,努了努嘴巴,十分的不理解。
“你懂什麼?”蕭弘文蹙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沒等蕭弘文說話,卻被蕭立軒一口打斷了,“書裡有七嫂嗎?”
馬車裡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蕭弘文眼裡那一絲柔和被冷漠隨即取代了。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被蕭弘文冷厲的瞪了一眼,蕭立軒也是乖巧的閉上了嘴巴,這一路卻也不敢再跳起話頭了。
百花谷收服的武林中人並沒有跟隨蕭弘文回京,而是留在了百花谷,等待他的指令行動。冬天已經來了,春天也就不遠了。
沒有戰事的季節,正是平定內亂的最好時機。蕭家的江山理應有蕭家的人打理,司徒家的手伸的太長了。
剛回到王府沒有多久,蕭弘文就接到了一封來信,竟然是韓玉派人送來的,信裡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數語,不過卻傳達了一個信息,司徒綺月在皇宮。
本以爲自己早已經可以風輕雲淡不在乎了,可是卻在看完這封信以後,蕭弘文的心又跳動了起來,他恨不得馬上跑到皇宮,跑到她面前。
這種衝動就像是一簇小火苗在草原上開始燃燒一樣,很快就變成了熊熊大火,什麼理智,什麼自尊,統統死開。
其他的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王府裡沒有司徒綺月的日子,好像他的心也隨着她的離去而空了。
想到這裡,蕭弘文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內心,更沒有去想韓玉爲何要告訴他這個消息,卻是拉起馬,直奔皇宮而去。
司徒綺月在宮裡唯一的親人就是皇后,在哪其實很好找,除了皇后宮也沒有更好的地方了。
蕭弘文輕車熟路的直接來到了殿內,衝着皇后拱了拱手,“臣弟見過皇嫂。”
“七王爺今兒怎麼有空進宮來了?”對於蕭弘文去百花谷的事情,司徒綺夢清清楚楚,甚至有些消息還是她傳給他的呢。
雖然兩個人因爲司徒綺月的事情有些分歧,但是站在國家大事的立場上,司徒綺夢還是做的很好的。
“臣弟特來看望皇兄,不知道皇兄近來可好?”蕭弘文站在下首的位置,仰頭說道。
宮殿裡有不少的宮娥都偷偷的趁着當值的功夫盯着蕭弘文,傾城的容貌,尊貴的身份,都成了女子心頭的夢中人。
“那王爺來的卻是有些不巧了,皇上剛剛服過藥,這會已經睡下了。”司徒綺夢將蕭玄的情況說了出來,繼續看着蕭弘文。
被這樣的秀目望着,卻是有些不自然,蕭弘文點了點頭,“看來是臣弟來的不是時候了。”
瞧着殿裡的蕭弘文不僅們沒有提出離開,也沒有什麼表示,司徒綺夢就是再傻也知道肯定又原因的了,索性也不催促,就在一旁靜靜等着。
“皇嫂,綺月可是回宮了?”半晌之後,蕭弘文終究是忍不住了。
司徒綺夢根本就沒有想到她那麼嚴密的封鎖了消息,居然還是走漏了出去,當下脣角一勾綻放着優雅的微笑,“王爺,何出此言啊?”
蕭弘文一滯,緩緩說道,“臣弟自然有辦法得到消息。”
“哼!”司徒綺夢冷哼一聲,面色不虞,“如果舍妹回到本宮身邊,那麼本宮一定會好好感謝王爺的!”
被司徒綺夢如此一搶白,蕭弘文臉上也是有些不好看了,他冤枉了司徒綺月,更是毀了人家的容顏,非但如此更是安了一個天大的罪名給司徒綺月,恐怕他就是百死也難消這恨了。
“皇嫂,當初本王受人矇蔽,卻是有些事欠思慮……”蕭弘文試圖解釋,可是司徒綺夢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就算他說的天花爛墜,但是司徒綺夢卻已經起身,向着殿外走去。
“皇嫂……”蕭弘文有些無奈,跟了上去,可是司徒綺夢根本就不理會他。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便很難再走回原點。這個時候蕭弘文心裡緩緩升起一股無力的感覺,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的皇宮。
晚上的時候,司徒綺夢和司徒綺月還有林子墨一起用的膳,席間都是司徒姐妹在交談,林子墨低頭吃東西,除非點名提到他,其他時候卻是惜字如金。
司徒綺月無奈的聳聳肩,嘴角揶揄的掛着笑,一向霸道深情的林子墨竟然有這麼一副模樣,雖然低着頭,但是眼神到耳根那抹可疑的紅暈,卻是讓人有些想入非非了。
不過好在皇后也是過來人,心中早已有了定數,也就草草用完膳,將空間留給了自己的妹妹和林子墨。
月光如水,天氣微寒,清冷的風吹在身上,雖然已經披了一件披風,卻仍然覺得有些寒意,卻是讓人忍不住懷念前世的皮衣了,任那北風呼嘯啊,就是不冷。
“月兒,月兒。”林子墨連連喚了兩聲,可是身旁的人卻是臻首微側,不知道在想什麼,伸出手將司徒綺月的身子一下子扳了過來,四目相視,“你在想什麼?”
被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司徒綺月微微有些驚奇,“我沒有……沒有想什麼啊。”
“說謊。”林子墨一下子放開了手,後退了一步。雖然只是一個小動作,但是落在司徒綺月眼裡,這根本就是心靈受到傷害的小孩子啊,微微一笑,重又站在了林子墨身前,仰着頭問道:“你冷不冷?”
“不冷。”林子墨眼裡閃過一絲柔光,對於司徒綺月的關心他有些驚喜,可是嘴上卻仍然倔強的不肯承認。
“既然你不冷,那我就不陪你吹風了,我回房休息了。”司徒綺月眼裡閃過狡黠,轉身就走。
什麼?她怎麼走了?林子墨心裡大驚,他以爲司徒綺月是關心他,怎麼事實上卻不是這個樣子呢?望着司徒綺月輕快走遠的背影,林子墨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司徒綺月早就知道林子墨會跟上來,不過卻也沒有理會,仍然是自己走自己的,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剛要關上房門,卻擠進了一個身影。
“月兒,我也冷。”林子墨嘻嘻一笑,閃身蹭了進來。
如果林子墨板着臉,嘟囔着嘴,司徒綺月還有辦法治他,可是這死皮賴臉的招數可就讓司徒綺月束手無策了。
“你冷可以回房休息啊。”司徒綺月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不要!”林子墨突然霸氣的說道,一雙手臂盤上了司徒綺月的柔軟腰肢,不經意的親熱卻是讓司徒綺月情不自禁的哼了一聲,卻是將身後的人刺激的不行了,口裡連連喚着司徒綺月的名字。
夜半無人,私私細語。林子墨對天發誓這一輩子他從來沒想過會說這麼多動聽的話全是爲了取悅眼前的女子。
耳邊充斥的都是林子墨的呢喃,有一瞬間,司徒綺月承認,她的心淪陷了,不禁想到這會不會就是她的劫數?
穿越千年的時空,歷盡苦難折磨,全部都是爲了身邊的這個男子?
猛然間,白紗落地,月光傾瀉的屋子裡,銅鏡清楚的現出一個醜陋不堪的女子,乍看驚魂。
“啊……”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容貌毀了,可是這突然間的一瞥,司徒綺月都被鏡子中的自己嚇了一跳,驚呼出聲。
變故也只是在這眨眼的功夫,林子墨連忙邁步到了司徒綺月身前,拉起司徒綺月蒙着臉的手,緊張的問道:“月兒,你怎麼了?發生什麼啦?”
“沒有什麼,你出去,出去啊。”司徒綺月掙開林子墨的手,揮舞着手臂,低着頭大聲喊着。
“月兒……”林子墨怎麼放心,擔心不已的想要將司徒綺月抱在懷裡,卻猝不及防被推了一個踉蹌,“月兒……”
“走啊,走啊,你不走我走!”司徒綺月雙手捂着臉,不願意被林子墨看到她的這副模樣,眼淚從指間傾瀉了出來。
“月兒,你別哭,我就在門外等你,有事你喊我。”林子墨說了一聲,推門走了出去,眼裡有些不捨,又堆積了很多擔心。
看着司徒綺月傷心的模樣,他已然明白了緣由,只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司徒綺月自己走出來的,同時林子墨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治好司徒綺月的容顏,即便是上天入地,哪怕九重天上王母瑤池,他也不惜走一趟。
緊緊握着拳,眼睛不眨一眨的望着窗子,儘管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林子墨卻仍然是靜靜的站在了門外,屋子裡不斷傳來司徒綺月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將他的心都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