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荷被歌飛飛直接了當的話給震住了,她驚慌地擡起小臉——原本圓潤潤的胖臉現在瘦了許多,正向着鵝蛋臉型發展,假以時日持續瘦下去,這張臉應該也是蠻漂亮的——有些手足無措。
在歌飛飛的注視下,好半晌她才很不自然地說道:
“怎……怎麼可能,飛飛姐不……不要亂說。”
“是我亂說嗎?墨荷,飛飛姐今天想和你推心置腹地談一次,本意是想打消你對我的不滿,我希望我們倆都坦誠一點,有什麼矛盾今晚就一起解決掉,過後,我們還是好姐妹好朋友,好不好?”
段墨荷愣愣地點點頭,“嗯”了一聲,便再度沉默了下去。
歌飛飛怕這丫頭鑽牛角尖,自己將他們兄妹倆當朋友看,不希望對方因爲南夜千潯而誤會自己。
她抓起段墨荷的手,輕輕拍了拍,柔聲說道:
“墨荷,我先坦白我的想法吧。我和南夜千潯,我們倆怎麼說呢,並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樣,終有一天,我是要離開你們,離開南夜國的,到時候,我一走,便是永別,再無相見的可能,所以,我與他的姻緣,時間並不會太長。”
段墨荷眨了眨眼,疑惑地問道:
“飛飛姐,你,你準備去哪裡?是永遠不見我們了嗎?連橘子,連潯王殿下,你也不見了嗎?”
“嗯,差不多吧,我不是這兒的人,不可能永遠屬於這兒,在我的家鄉我還有親人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很想念他們,只要時機一成熟,我就會回到我的家鄉,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那,你的家鄉,那個地方離我們,很遠嗎?”
“很遠很遠,非常遠,一般人難以到達,所以我才說在不久的將來,我若是離開的話,將會是永別。”
“永別?不久的將來?”
段墨荷重複着這幾個詞,突然擡起頭瞪着歌飛飛,頗爲嚴肅地質問:
“飛飛姐,你,你既然知道在南夜呆不長,爲什麼?爲什麼你要答應他?你……你這不是害他嗎?”
歌飛飛頓時愣住了。
她以爲,自己說出不久的將來會與他們永別,段墨荷最起碼應該關心自己的家鄉是不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是不是要遭遇不測或是有什麼危險了,爲什麼自己會永不回來。
可是,這個姑娘超出了自己的預計,她不按套路出牌,原本想好的自己爲什麼離開的理由便沒了用武之地。
而且,很顯而易見的,小姑娘的心裡,南夜千潯比自己要重要,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南夜千潯會受到傷害。
唉,人在情中,總是爲情所迷惑啊!
歌飛飛在心裡嘆了口氣,誠懇地勸道:
“墨荷,南夜千潯那個人,他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和他,你們倆並不合適。”
她不想傷害這個馬上就要滿十五歲的小姑娘,所以儘可能委婉地暗示她,希望她能聽懂自己的言外之意,趁早收了對南夜千潯的愛慕之心。
段墨荷卻將眼一瞪,不
高興地回道:
“不合適?我和他又沒生活過,你怎麼就知道不合適?你不要以爲,就你們倆合適,我也可以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什麼來,一把抓住歌飛飛的胳膊,央求道:
“飛飛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一個王爺,更是妻妾成羣,要不,我做你的賠嫁丫頭,給你們暖牀吧?”
她的城主父親就有十來個妻妾,外帶無數暖過牀的丫環,男人嘛,有權有勢有地位有財富,哪個不是家裡鶯鶯燕燕一堆,外面紅粉知己一片的?
她突然間開竅了,反正她不是嫡女,又是天旭國的人,想嫁給南夜的王爺做正妻不可能,那就做一個暖牀的侍妾也不錯,只要能近距離地天天看到他,接觸到他,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歌飛飛卻被段墨荷的想法給嚇了一跳,覺得自己有必要有義務有責任立即糾正小姑娘這不正的愛情婚姻觀。
“墨荷,你趕緊打住你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莫說你的少城主哥哥不會允許你去給人做妾,就是我,也絕不會讓你跟過去做一個低賤的暖牀丫頭的!
“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是獨立自強,自尊自愛,你知道嗎?你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將自己擺在一個下賤的位置,又怎麼指望你愛的男人會喜歡你?這種話,你以後最好不要再對其他人說了,否則會讓人看輕的!”
段墨荷失望地收回手,“呵呵”一聲,嘲諷地笑道:
“低賤?呵呵,看輕?呵呵,飛飛姐,你既然明知道自己不久就會離開,又爲什麼要嫁給他呢?你這又是什麼?就因爲他喜歡你,所以,你就可以,任意地爲所欲爲,傷害他嗎?”
歌飛飛對段墨荷的執着和誤會頗有些頭疼,脫口而出道:
“他也不喜歡我!”
“呃?”段墨荷吃驚地看向她,“他不喜歡你?那你們?你們……你們是要鬧哪樣?”
歌飛飛此時後悔得恨不能將自己的舌頭咬掉!
自己幹嘛作死地和她說這麼多嘛,多說多錯,說得越多破綻也就越多,自己就越無法解釋。
而且這話一旦傳到有心人耳朵裡,只會讓事情糟糕,萬一因此損害到她和南夜千潯的結盟,以至於最後兩人的親事被取消的話,她就得不償失了。
低着頭,飛快地轉着眼珠,她很快便想到了要如何將這話圓回來。
“墨荷,你聽錯我的意思了。我說他不喜歡我,是因爲喜歡兩個字是對普通朋友而言,而對戀人或者夫妻來說,則要說愛或者不愛。千潯他說他不喜歡我,但他愛我!對,這是他的原話。”
歌飛飛一邊編造着善意的謊言,一邊汗顏了一把,在心裡嘀咕道:南夜千潯,爲了勸說墨荷,我只好拿你說事了,你將來要是知道了的話,可不許拆穿我啊。
段墨荷在聽到她的話後,臉色一變,喃喃道:
“愛你?他愛你,所以要娶你爲王妃。那你呢?你愛他嗎?”
“我,也愛。”歌飛飛違着良心小聲回答。
段墨荷臉上露出鄙夷與心痛之色,盯着她質問:
“那你愛他,爲什麼又要離開他?你這不是害他嗎?到時候他會很痛苦的,好不好?我寧願,他不愛你,如此他就不會痛了!”
呃,我也頭痛啊!
歌飛飛撫額低嘆:這個傻丫頭怎麼又將話繞回來了?萬變不離自己是不是傷害了南夜千潯,在她的心裡,就只記得一個他麼?
這場談話,還能不能愉快地聊下去了?!
最終,歌飛飛和段墨荷又回到了原點,誰也沒有說服誰,各自回房睡覺。
過了兩天,就是臘月初八,這天,南夜千潯派出長長一支隊伍,穿着嶄新的緋色勁裝,腰束黑色寬綢帶,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雄赳赳氣昂昂地在京城裡繞了一圈,敲鑼打鼓地去了歌飛飛的小院。
這一支送彩禮的隊伍足足有一千人,其中九百九十九人的手上,除了一支怒放的芍藥外,並無他物。
潯王府的這支奇怪的納徵隊伍引來了百姓們和路人的駐足圍觀,大家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我們的潯王殿下這又是弄的哪一齣?咱們南夜有這樣子納徵送彩禮的麼?除了一朵花,什麼也沒有,這有多不重視未來的王妃啊?”
“誰說除了花什麼都沒有?您老的眼睛也太不濟事了!你看見走在最中間的那個人了沒?他的手上託着一個純金打造的圓盤,圓盤裡面放的可是房契和地契啊!”旁邊一個人忍不住插話了。
“就你眼尖,你看得到,我自然也看到了!可問題是,你怎麼知道金盤裡的是房契和地契?難不成你和潯王殿下是親戚?他告訴你的?”
“我二姨父的小舅子的大爺家的燒火丫頭她爹給潯王府送今年的銀炭,從王府聽來的消息,所以我們都知道這回事。”那人說得頗爲自豪和得意。
“哦,送房契和地契本來就應該在彩禮裡面有這樣一項啊!富貴人家娶媳婦或嫁女兒,哪個不是要搭上若干的地契和鋪子啊?這些可都是收入,除此之外,還有若干的金銀財寶、綢緞絹帛、美酒佳釀、古董玉器,首飾珍玩等等等等,堂堂的潯王,最缺的就不是銀子,爲何單單隻送一份地契和房契,也忒小氣了些。”
“就是就是,未來的潯王妃,看來相當不受寵啊,今後的日子想必不會好過,這是打臉喲!”有人連聲附和。
先前裝得什麼都知道的那人立即撇着嘴,不屑地道:
“你們懂什麼!金圓盤裡放的可不是一般的房契和地契,那是整座潯王府的房契!包括地契!你們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意味着潯王府所在那一條街的所有原先屬於潯王名下的鋪子以及潯王府,今後都是潯王妃的!你們自己算算,這得值多少銀子?!
“而且,你們看到那上面的一串鑰匙了沒?那可是王府裡銀庫藏寶庫等各庫房的鑰匙啊!嘖嘖嘖,未來的這位新王妃真是好命誒,嫁給一個潯王,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金礦,潯王府的東西都是屬於她的了,人啊,真是同人不同命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