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假歌玉孚終於是認輸了。
短短的三個字“算你狠”,無疑是承認了歌飛飛的指認是對的,他就是假冒的和歌族老族長。
歌飛飛的臉上終於洋溢出了燦爛的、勝利的笑容,一點都不謙虛地回道:
“唔,在懷疑你並聯繫上千絲閣尋找你的破綻以便確認你是假的歌玉孚的這件事上,我的確做了很多事,你要說這就是狠,我承認。對於一切壞人,我必須狠,因爲我不能容忍欺騙,不能容忍被他人將自己當成猴子耍,這是對我智商的侮辱!”
她在心裡悄悄舒了口氣,自己做耍了一點小詭計,總算是讓這個狡猾且強硬的假歌玉孚親口認栽了!
其實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以前的“歌飛飛”和老族長之間的事,更不可能連一兩年前,老族長和那個“歌飛飛”之間的音訊往來、說的什麼事和話都知道,剛纔她不過是賭一把而已。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假冒的話,那麼即便他做了大量的工作,即便他僞裝得再像,知道得更多,他也不一定知道所有那些老族長和“歌飛飛”之間的事情。
所以,她當時在講故事的時候,臨機一動,做了那麼一個鋪墊,引假歌玉孚上鉤,爲此刻做準備。
果然,這個伏筆派上了用場,讓假歌玉孚頓時現了原形。
至於她爲什麼要多此一舉埋這個伏筆,也是因爲,雖然他們委託了千絲閣調查假歌玉孚這兩年的經歷,但因爲他是悄悄行動的,所經之處輾轉數千上萬裡,從東到西橫跨事個大陸,千絲循着他的足跡一點點找下去,所花費的人力和時間不少,短時間內,他們回報來的消息,對確認假歌玉孚的身份作用不大。
據最近得到的情報,千絲閣有一路人馬直奔魚尾峰而去,光是在連綿不絕高聳入雲又氣候多變山形複雜的魚尾峰尋找當年的目擊證人和收養假歌玉孚治傷的那戶山民,所費時間保守估計得在一個月以上。
本來她和南夜千潯也不急的,只要千絲閣能找到那戶山民確認她的養父的身份,等多久都無所謂。
只是半個多月後,在新皇登基的時候出了胡公公被害的命案,正好假歌玉孚和她又被牽連在內,而且種種線索都指向了假歌玉孚,這纔有了今天金鸞殿上的一幕。
於是,南夜千潯便假借千絲閣之口,由他這位堂堂的潯王殿下親口說出千絲閣找到了證人山民,指出假歌玉孚根本就不是被山民所救之人。
對於潯王殿下的話,大臣們自然深信不疑,所以他們的態度自然來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只是假歌玉孚仍然試圖作垂死掙扎,歌飛飛只好將先前埋下的伏筆擡出來,給了他致命一擊,這才讓他不得不間接承認自己是假冒的了。
悄悄給了南夜千潯一個“你知我知”的勝利表情,在得到對方目光裡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稱許後,歌飛飛聽着大殿上羣臣們的議論聲、譴責聲,擡起做了個“大家安靜”的手勢。
這些大臣們彷彿被自信從容的她迷住了一般,或許是折服於她聰慧睿智的頭腦,大家頓時聽話地閉上了嘴,整個金鸞殿頓時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大家此刻都靜靜地向殿中央那個俏麗的姑娘看去,等着她繼續給大家解惑,用她翔實的無可辯駁的理由與證據,揭開胡公公被害案的真相。
歌玉孚見自己再也無法扭轉局面爲自己辯解,索性不再僞裝了,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手前上青筋畢露,垂放在身體兩側,似乎在勉強控制着自己。
隨後,他忽然在衆人鄙夷的目光中仰天長笑,囂張地說道:
“我不是真的歌玉玉孚,那又如何?!今天既然被你們識破,我也無話可說,說起來,我不過是看不慣南夜的潯王高高在上有着超越一切的優越感罷了,我起了戲弄之心,可惜,我終究沒有玩過你們倆夫妻,我認栽。不過,你們若據此認定我就是殺害胡公公的兇手,這我可是不服!一千個一萬個不服!你們不要找不到真兇,就將我當成了替罪羊!我不背這個鍋!”
真是死性不改!
都到這個地步了,這個人居然還能頑抗到底!
難道非要見到棺材,他才肯流淚麼?!
“啪啪啪”,隨着三聲清脆的巴掌聲,歌飛飛一邊鼓掌,一邊俏生生地說道:
“說實話,對於你的頑強與韌性,以及你不輕易認輸,甚至在證據面前也要百般抵賴的性格,我真是感到由衷地‘佩服’!如果你能將這種個性運用到正途上,當是國家的棟樑之材,可惜,可惜啊!糟蹋了你的頭腦和好個性了!”
“哼,你就呈口舌之利吧!我倒要看看,接下來,你還能拿得出什麼說服人的證據來!”
假歌玉孚之前趁着歌飛飛講故事的時候,腦子裡曾快速回憶着皇上登基那日發生的一切,他仔細地回憶過,認定自己雖然出現在御書房前這事讓人蹊蹺,但除此而外,他並沒有可以讓人指證的確鑿證據。
所以,此刻,他仍舊能夠大言不慚地不承認、不認罪、否認所有的對他的指控。
“是麼?你真就這麼自信?真的認爲你做得萬無一失,我們毫無辦法?”
歌飛飛也不由地笑了起來,眼裡的輕蔑之意相當的明顯,看得假歌玉孚心頭一動,眼睛頓時半眯起來。
“我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是什麼,這個等你被重新關押起來的時候會有人審問你的,現在,我暫且稱呼你爲嫌犯吧,以便給大家講解當日的案情吧。
“皇上登基那天,你藉口肚子痛要上淨房,離開了我們,去了尋芳殿旁邊的淨房,這點當時有人證,有人見到過你往那邊去,我臨時召來的一個小太監引導你去了之後,你便將小太監支開了,隨後你從淨房出來,見四下無人,便進了尋芳殿,假意瀏覽欣賞。
“然後,趁着四下無人,所有的人都集中到金鸞殿那兒,擁着新皇前往集英殿去開慶賀宮宴的時候,你從尋芳殿後牆裡出來,藏身在花叢裡,等巡邏的侍衛過去。侍衛們過去後,你悄悄鑽出花叢,佯裝迷路隨意亂闖,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了御書房門口。
“你藏身在御書房前的花樹後,靜靜地等着一個人來,這個人,就是後來被你殺死的殿前太監胡公公。他趁着集英殿君臣衆人狂歡、無需他貼身侍候之際,溜出集英
殿前來與你會合。”
“胡說八道!簡直是一派胡言!”假歌玉孚怒道:“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胡公公,又何來與他私會之說?你不覺得你的推理很可笑嗎?”
歌飛飛倒也不惱自己的話被他打斷, 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說:
“你說你不認識胡公公,我就要相信你的話麼?你之前不也口口聲聲一口咬定你就是歌玉孚,是我的養父嗎?這天下還沒有一個嫌犯會在一開始就承認自己所有的罪行的,你是不見真章不會認罪的,這一點,我們從你之前的表演,就已經看出來了。”
“你!可惡!”假歌玉孚被她她伶牙俐齒一反問,頓時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
確實啊,自己剛纔極力否認自己是假冒的,接着就被打臉打得生疼,被逼無奈在事實面前低了頭,現如今,自己再說什麼,只怕都沒有說服力了,這殿上的大臣和皇上,寧願相信這個臭丫頭的,也不會再相信自己。
看假歌玉孚懊惱地垂下頭,拳頭捏緊了又鬆,鬆了又捏緊,歌飛飛的心情好極了。
她今天的策略用得真是對極了!
這也是爲什麼本來只是就胡公公被害一案抓出真兇,但她卻偏要從一開始不提這事,反而先將假歌玉孚的真面目揭露出來的目的。
只有揭穿了他的僞裝,他是假冒的,讓大家對他的印象差到極點,並不再相信他的任何說辭,那麼到了推理胡公公案子之時,哪怕他再狡辯,哪怕他再有理,或者即便說了某些事實,他也改變不了皇上和大家對他的印象。
一旦對一個人不信任之後,他之前和之後所有的努力都將化爲烏有,變成一個人人唾棄之輩。
如今的假歌玉孚就正處在這樣一個尷尬難堪的境地。
至於歌飛飛爲什麼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其實除了假歌玉孚不小心露出來的某個不大不小的破綻外——這個破綻能讓人懷疑他,但無法讓人定他的罪,證據不夠充分——到目前爲止,她所有的推理,全都建立在假設和她的猜測之上,並無有力的事實支撐。
只要假歌玉孚極力反駁,並抓住要點反擊,便能成功脫身,所以,歌飛飛必須先將大殿之上所有的人爭取到自己這一邊,讓大家對假歌玉孚不屑,認定他是一個爲了某種目的謊言不斷並且能睜着眼說瞎話死鴨子嘴硬之人。
只有這樣,假歌玉孚即便再喊冤,也無人相信,而她的推理,即便再有漏洞,也不會有人懷疑。
目前看來,她的這個策略相當有效,不愧她在前期做了這麼多工作。
此時的大殿上,有大臣見她停了下來,因爲着急想要知道真相,究竟這個假的歌玉孚是如何露出破綻被她識破他就是真兇的,便忍不住催促道:
“歌大人,潯王妃,您快接着往下講啊,究竟嫌犯是如何殺了胡公公的?他又爲何要殺害看起來與他並無瓜葛的殿前太監?他們倆莫不是以前就認識?還是,胡公公與嫌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是殺人滅口?還是失手殺人?這裡面是不是還隱藏着什麼陰謀?還請潯王妃一一給我們解惑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