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千潯看着遠處對面山崖上的歌飛飛,目測了一個他們倆之間的直線距離,至少有四五十丈。
他自己在這頭的半山腰,她在另一座山頭的斷崖上,直線距離雖然不長,若放在平時,他施展開輕功也就是幾個瞬息之間便能趕到。
可是在兩人所站的位置之間,是深深的山谷,空中無任何可以藉助的地方,所以他不可能直接就這麼飛過去,他必須下到谷底,再迅速飛上斷崖,才能救下他的飛兒。
而對面,歌飛飛忽然爬上了一株歪脖子樹,施展出了令人歎爲觀止的舞技,與土匪頭頭打了起來。
南夜千潯不由大駭,他想高聲喝止,提醒她不要去輕易惹怒那羣土匪,但又怕自己一出聲反而打斷她的行爲。
在這種關鍵時刻,某一方的一個極其短暫的停頓,都會給對方造成可乘之機,讓疏忽方被置於危險境地。
南夜千潯想也不敢多想,不敢大聲提醒,一旋身,便向着山腳下飛速奔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歌飛飛身邊,給她以安全。
可是,事情往往是出乎人們的預料的。
就在他剛趕到山腳下,正向着斷崖所在的那座山頭奔去時,偶爾一擡頭,他便瞧見了歌飛飛已經拽着一個土匪從那株樹上跳下來了。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他甚至來不及呼喊,抿緊了嘴脣,將功力施展到最大,如同一抹輕煙般,“咻”的一聲,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的人已經出現在了斷崖的下面,而此時的周東山正好對歌飛飛發起了最強力的連環擊,這一擊之下,她必死無疑。
說時遲,那時快,南夜千潯提氣飛速往上躍去,同時迅速抽出腰間的軟劍,一劍便從側面刺向了周東山的脖子。
與此同時,他的另一手用力將中劍流血的周東山狠狠地向着怪石嶙峋的峭壁拍去,也不管他是不是被拍成了肉醬,雙手一抄,便將正急速向下墜落的歌飛飛接在了手中。
他的手一翻,便將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直到此時,他才得以輕輕地吐出口氣出來:終於趕到了!太好了,他的飛兒還活着!脈搏和心跳清晰可聞,她的身體狀況好得很。
終於放下心來的南夜千潯抱着歌飛飛一個飛旋,便輕巧地落在了崖底。
到了崖底,他也捨不得鬆手將她放下地,就這麼緊緊地摟抱着她,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她又飛跑了似的。
歌飛飛緩緩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甜甜地問道:
“千潯,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找到你的,就是憑着一種直覺,我遠遠地聽到了野獸的低吼聲,我直覺你是在和一頭兇殘的野獸呆在一起,便趕過來了。說起來,應該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原來如此。
歌飛飛不由笑了,“千潯,你的直覺還真準,我還真的是和一頭龐然大物在某個地底的洞穴裡呆着呢。”
接下來,她便將她在土匪老巢裡發生的一切簡要地給他概述了一番。
南夜千潯聽完,無奈
地揪了一下她的俏鼻頭,嘆口氣道:
“你呀,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沒有一點功夫,居然膽敢挑釁一羣兇殘的土匪們。你也是挺有能耐的,居然殺了兩個頭頭,這份勇氣實在可嘉,不過,下次可不許再這樣鬥狠充勇了,知不知道?”
“我沒事啦,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麼?”歌飛飛不以爲意。
“今天是你運氣好,遇到一羣笨蛋,特別是剛纔,我幸好也趕到,否則以周東山的那兩掌,你早死了!對了,還有,再也不許輕易做出跳崖自殺的舉動!你要是下次再敢這樣輕易尋死,你試試看!”
南夜千潯只要一想起剛纔看到她拽着周東山跳崖的那一幕,他就心疼外加氣惱。
心疼她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寧願拉着土匪一起死也不讓他們佔到任何便宜;
氣惱的是自己偏偏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陷入危險的境地,說一千道一萬,自己這個夫君是失職的。
爲此,他自責不已,但說出來的話,卻變成了“威脅”。
歌飛飛被南夜千潯這般埋怨威脅,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在心底裡感到一陣陣甜蜜。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知道了,他在她面前就是一個嘴硬心軟的傲嬌男人。
想來,他一定是很擔憂自己的吧,所以這才正話反說的。
“嗯,千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向你保證,只要沒有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我絕不自尋死路!”
歌飛飛溫香軟語的保證並不能讓南夜千潯滿意,他將眼一瞪,虎着臉繼續訓道:
“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萬不得已?難道還講條件不成?!”
歌飛飛吐了吐舌頭,不欲與他就這個問題爭論下去,眼光一瞥,正好看到百丈等人快速地聚攏過來,她趕緊轉移話題道:
“千潯,百丈他們來了,我知道土匪們的老巢在哪裡,咱們趁他們還未走遠,一起將他們趕盡殺絕吧?”
南夜千潯對這樣一個“好戰”“好殺”的歌飛飛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很喜歡她這種有仇必報、斬草不留根的性格,可還是忍不住曲指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個慄拐,警告道:
“一個姑娘家家的,將趕盡殺絕之類的話掛在嘴裡,總歸是不太好,以後這種復仇的事交給我來做好了,你乖乖地當你的王妃就好。”
“嗯,好。”
歌飛飛這次終於乖乖地點了頭,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聽進去了,還是想以此終結相關的話題。
正好百丈等人走到了兩人跟前,南夜千潯將歌飛飛放到地上,不待他們請安,果斷地吩咐道:
“走,我們去端了這幫狗碎的老巢去!”
百丈在遠處的時候,就已經瞧見了這方崖下的情形,特別是斷崖半山腰處被一根尖利的石筍捅穿而掛在那兒的周東山的屍體兀自還在那兒隨風晃盪着。
他擡頭近距離地再看了眼山腰上的土匪屍體,恭謹地應了聲“是”,然後與衆侍衛一起,跟隨在南夜千潯和歌飛飛的身後,一一躍上了斷崖頂。
歌飛飛並不知道其它的路,它是
從斷崖上的那片密林裡跑出來的,所以要帶路,她也只能回到斷崖上後才知道大概方向。
這一次,就比她跳下來輕鬆多了,有個南夜千潯摟着她在山間飛旋縱躍,她簡直是舒服極了。
再加上南夜千潯和他的手下們有着豐富的搜尋經驗,她又將範圍縮小到了這一帶,所以很快,也就一刻鐘後,他們就來到了那處被怪獸撞破的石門前。
接下來的事情便變得相當簡單了。
受了重傷的怪獸哪裡是南夜千潯的對手?他根本就無需自己動手,只是朝它灑了一把藥,這頭龐然大物便立刻死翹翹了。
歌飛飛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他手上的毒藥很感興趣,一直盯着他的手瞧。
南夜千潯一回頭看見了她的模樣,摸了摸她的頭,說:
“這次是我疏忽,沒有提前給你備一些保命的毒藥,等回到客棧我會給你一些用來防身殺敵。”
“是嗎?那太好了,謝謝了。”歌飛飛欣喜萬分,笑得萬分開心。
殺死了怪獸,南夜千潯抱着她從早已開啓的地洞口縱身飛上迷宮地道,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所到之處,不留一個活口。
本來,這個土匪窩的四個頭頭今天一下子死了三個,只剩下一個冷月殘,這次他們進來,只看到了小嘍囉,並沒有看到他。
直到將這座山洞裡裡外外搜尋完了,也沒有發現他的影子。
百丈清點了一個土匪的屍體,一共一百四十九具。
歌飛飛託着腮思忖了一會說道:
“我記得,那個錢如水說他們一共有二百號人左右,現在所有死的土匪加在一起也不過一百六十人出頭,看來,應該是有一部分隨着冷月殘離開了,這個人很聰明。
“我記得我跳下山崖的時候,其它土匪很是着急,要他出手相救他們的老大,可他卻一聲不吭地帶着人走了。想來,那個時候,他會不會是站在崖頂正好看到你們趕過來,所以他便趁機逃了?”
歌飛飛分析得還真是與實際情況差不多。
當時冷月殘被一衆手下請求去救他們的老大周東山,冷月殘沒有吭聲,他只是站在崖頂那麼一望,便恰好看見了正向着斷崖底下飛快奔來的南夜千潯。
他是知道這位潯王爺的能力的,也聽說過他的脾氣與性格。
所以,略一思索,他很快便下定了主意,轉過身帶着土匪們回了老巢。
快到老巢門口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讓土匪們進去休息,然後點選了自己的一幫親信,藉口去斷崖底下搜尋周東山和歌飛飛的屍身,堂而皇之地扔下一羣小嘍囉跑了。
而那些被他拋棄的小嘍囉們到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他們早已被出丟棄被出賣。
想來,也真是可笑又可憐。
這個什麼山水月明堂的組織,也不過是烏合之衆吧。
只是讓南夜千潯和歌飛飛感到有些遺憾的是,土匪窩端掉了,可惜沒人知道他們的幕後主子是誰。
這個秘密似乎也只有周東山知道,如今隨着他的死去,一切歸於了原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