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長長的嘆息後,是濃濃的倦意。
榮雯瑤趕緊攙扶着葉潯起身,然後行禮默默的退了出去。
老太太靠在牀榻上,看着旁邊一言不發的孫嬤嬤,突然道:“我討厭我的兒媳婦,可我不是要鬧的天翻地覆啊。”
“我的老太太,我知道我都知道。”孫嬤嬤趕緊扶住老太太搖搖欲墜的身體:“您不過是氣急了打罵兩句而已,那個小蹄子……”
“閉嘴!葉潯有句話說的沒有錯,我憑什麼有資格教訓她,不過是因爲她在族譜上!”老太太蒼老的眼中還是有着點清明的:“你看看,沈家與呂家結親,是買的我的面子嘛?虐待一個義女,是我一個老太太該做的事情嗎?”
“她這是在變相的罵我啊!”
“老太太!”孫嬤嬤的臉色跟着一變,神情憤怒:“她不敢!”
“她當然不敢了,可是她敢和我講道理啊!你看這個家,那個女人敢和我講嗎?我的兒子敢和我講?還是孫子、孫女敢?“
“那是她們應盡的本分。”孫嬤嬤勸慰。
“我知道,是本分,也是爲了外面的顏面。
可是這個葉潯敢啊?爲什麼,你知道爲什麼嗎?”
老太太雖然是用的疑問句,可是根本就不要了孫嬤嬤來回答,她更是問的自己:“她是個義女,這個身份尷尬。可是也可以不用遵守作爲真正孫女的責任,不是嗎?”
“名聲好了,對我們榮家無益。名聲壞了,可是我們榮家的責任。我這樣罵她野種,豈不是連自己家都罵上了?我是糊塗,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給止住了!”
老太太銀白的頭髮與她的神色相仿:“這個家,我還能讓她制住啊?哼,這件事也就算了,要是有真正的把柄落在我手中,定不饒她。”
“是!”孫嬤嬤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太太,這個老太太在家從來都是她說了算,這次雖然暫時服軟,恐怕心中的恨意更深了。
“去,把那個女人從小佛堂中放出來。我也不能讓葉潯這個小姑娘,將全家人的心都收買了。”
孫嬤嬤點點頭,答應着去了。
出來老太太的院子,榮雯瑤還是沒有緩過神色來。她以爲這次必定要受到懲罰,可是沒想到開頭那樣兇險,到後面竟然無聲無息了。
“姐姐,你太厲害了。我聽着你的話裡辯駁的少,可是老太太怎麼就放了我們呢?”
葉潯悠悠的向前走着,話音中帶着一種深意:“恐怕不是這麼容易吧。不過,事情總算過去了。我們去看看母親吧。”
“娘估計被關在小佛堂了。”榮雯瑤沮喪的搖頭:“恐怕一時半會出不來。”
“應該很快就會出來,我們去等等吧。”
當然很快就能出來,今天的話估計刺激的老太太頗深,將她視爲了榮家中她最大的敵人。
這樣一來,她就要想着收買人心了,省的自己做大做強了與她真正的對着幹。
可惜葉潯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她給榮太太樹立一個假想敵,就是爲了將老太太仇恨的眼睛從榮夫人身上拉開。
反正自己有籌碼在,不怕老太太的明着來。至於暗着,她忙着生意,回來的時間少,也不算是很擔心。
總之,以後榮夫人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不過這不是根本的解決辦法,要想知道老太太的對榮夫人不滿的心結纔好。只是明裡暗裡試探了幾次榮夫人,她是真的不知道。
這些事情不能直接去問老太太,榮知府又忙見不上幾次,這事還要從長計議,找到根源才能徹底的化解。
笛笙館中,寧御澤對地上半跪的人笑道:“起來吧。”
那人點頭應了一聲:“是。”利落的站了起來。
“樑申,這幾天可有什麼動靜?”寧御澤悠閒的捧着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他與葉潯完完整整的回來,恐怕施俊雄要生氣好久。
“府裡倒是沒有什麼動靜,只是聽說您回來那天,王爺院子中有三個小廝被一怒之下打死了。”樑申想起那天被拖出的三個小廝血肉模糊的身體,還是忍不住胃裡一陣翻騰。
“哦,他一向這樣狠辣。”寧御澤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淡淡的道:“你當時投奔到我的門下時,我問你爲什麼,你不回答。只說用行動來表示,我也沒有去深究你的用意。”
“郡王,我是忠心的。”
“嗯,我知道,你緊張什麼?我有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那個丫頭,安頓好了?”寧御澤的狹眸中閃過一絲微光,落在樑申略微卷曲的手指上。
樑申點頭:“安頓好了,身份都已經僞造好,那裡估計沒有人會知道,畢竟她又不是什麼太醒目的人。”
“嗯,不過還是讓他小心那個土財主。能不見面就不見面,他與藩王府的關係看來不淺。”
寧御澤說完,接着擡眸一笑:“對了,告訴你個好消息。”
“啊?”樑申擡頭看向自己的這個主子。
去年,豔珠死了。他精神崩潰到了極致,經常喝酒到深夜。
有一次,喝多了差點摔死,是寧御澤路過順手救了他。從那後,他就發誓要找藩王爺報仇,是寧御澤讓他留下來,安心的繼續當藩王府的侍衛,告訴他機會要等,不能急。
這麼些日子下來,他從探查中得知,施俊雄不僅僅是殺了豔珠,還殺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包括賬房的先生、府裡的丫鬟、他的小廝。
到現在他心中的仇恨已經不僅僅是豔珠自己的仇恨了,還有那些在府中不斷死去人的所有仇恨。
這樣一個殘暴的藩王,要來何用?
不過好消息,對於他還真的猜不透。
寧御澤寬慰的笑笑:“這次,出去見到一個人。”
“誰啊?”
“豔珠姑娘!”寧御澤輕輕的吐出幾個字來。
眼看着樑申的臉開始從不可思議到驚詫,在到哀傷,最後化作一絲放棄與無奈:“她真的沒有死?”
“當然沒有啦,要不還是好消息嗎?你要是想她抽空就去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