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遊客們從草甸子觀賞水鳥回來,看到陳家爺倆正在自留地裡忙活,頗有幾分“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意境,頓時,不少人都對這種田園之樂所吸引,紛紛打探。
對於這種情況,李小胖當然喜聞樂見,表面是在這包了一畝地,但是每個月你怎麼也得來一趟兩趟吧。等到收穫的時候,恐怕來的更勤,只要來了,對於黑瞎子屯來說,就有收穫。
很快,就又有十幾位遊客張羅着要包地,李小胖當然來者不拒,以黑瞎子屯的面積來說,騰出幾十畝的小菜園,簡直不要太輕鬆。
有陳旭的榜樣在前,就算給定價了,一畝地兩千塊,這承包費還真是不便宜。當然了,地裡的活計,主要還是主人家幫着做。
眨眼間,就有三萬多塊到手,旅遊業果然大有可爲。看到李光腚美滋滋地在那數着鈔票,李小胖過去搭話:“光腚叔,這錢是不是該給娃兒們當學費啊?在這方面,咱們可不能再摳摳搜搜啦。”
“呵呵,應當的,應當的!”李光腚一個勁點頭。
說起來,黑瞎子屯的村民供養一名學生還真不容易。現在小學可以在屯裡讀書,但是初中高中都必須去公社或者縣裡當住宿生,又是吃又是住的,一年的花銷真不小。
李小胖自個就是靠村裡的老少爺們支撐,東拼西湊的,纔讀完大學,所以深有體會。覺得有必要跟村長叔他們商量一下,以後娃子們讀書的錢,不管是初中高中還是大學,哪怕你讀博士後呢,都由合作社統一出。
一邊琢磨着,一邊挨家挨戶溜達,主要是看看晚上的伙食能不能叫遊客滿意。還算不錯,遊客們來到農村,主要就想嚐嚐農村風味,所以像粉燜子啦,大拉皮啥的,頗受歡迎。
另外,黑瞎子屯現在就是魚多,尤其是今個下午,老魚叔大發神威,弄上來不少鰲花。大的有三四斤,小的也超過一斤。
東北所謂的鰲花,體表黃綠色,還有着黑色的斑塊,是一種兇猛的肉食性魚類。說起鰲花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說到這種魚的另外一個名字,恐怕就家喻戶曉了。
鰲花又名鱖魚,桃花流水鱖魚肥,說的就是這種魚。不過東北的鰲花因爲要在冷水中過冬,所以肉質較之南方要更勝一籌。
鰲花背鰭有硬刺,要是釣到這種魚必須小心了,被硬刺扎一下,刺上有毒,最容易感染。
這大概就像是吃河豚,正因爲有毒才鮮美。加工鰲花,最好就是清蒸,保持原本的鮮味。調味料也不用太多,切點薑絲蔥絲,撒上點白酒就可以蒸了。
遊客之中大多數還是識貨的,看到新鮮的野生鰲花,忍不住嘖嘖讚歎:“好些年沒嘗過嘍!”
因爲江水污染的緣故,鰲花在很多水域都滅絕;市場上雖然有賣的,但是多數都是人工養殖,雖然是鰲花,卻吃不出來那個鮮味。即便如此,養殖的鰲花價格也在三四十元一斤。
至於這樣純野生的鰲花,上百塊一斤再正常不過。看到黑瞎子屯拿出如此誠意,遊客們心裡也都挺舒坦:還是農村人淳樸啊,這趟沒白來!
等清蒸鰲花出鍋之後,夾一塊雪白的魚肉放進嘴裡,那種鮮嫩的滋味,直教人不忍下嚥。
“好魚,好魚,回去的時候一定要買兩條!”讚歎之餘,有人就準備連吃帶拿。
不過卻被老魚叔告知:這種純野生的鰲花,氣性大得很,被捕撈出水之後,用不上半個小時肯定就翻白,就算放到水箱裡邊養着都沒用,而死魚在味道上就差了許多。
看來想要吃到這麼美味的鰲花,只能多往這邊跑嘍——遊客們稍稍有些遺憾。不過呢,這次跟着旅遊團摸清線路,以後就可以自己駕車前來,一回生二回熟嘛。
等吃過晚飯之後,李小胖才被林妹妹告知:說是今天晚上,傻叔要參加月賽,趕緊看電視。
李小胖一聽,連忙把這個好消息傳遍全村,聽說黑瞎子屯居然有歌手參加星光大道的月賽,遊客們也都來了興致,坐在電視機前邊,一起給傻叔加油。
月賽肯定要比周賽激烈,不過傻叔這次也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身邊有了個搭檔小月月,一起組成了老少樂組合,老少通殺。
當這對組合出場的時候,人氣頗高,李小胖也瞧得直點頭:“不錯不錯,組合嘛,肯定得有共同點,你看這爺倆的眼神,是不是都一樣清澈,要俺說,還不如叫亮眼睛組合呢——”
“別吵吵,是聽你啊還是聽傻子唱歌!”這次連吳老爺子都有意見了。
老少樂組合第一首歌唱的居然是《吉祥三寶》,小月月天真而充滿童趣,又跟傻叔學了蒙語,唱得頗有韻味。
而最令人震驚的是,等到了第二段的時候,居然是傻叔用童聲歌唱:“阿媽~那撒拉噠咕嚕呦喂——”
這一嗓子,令所有人目瞪口呆,要不是小月月閉着嘴巴,人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個充滿孩子氣的聲音,居然是出自一位長髮大叔之口。
隨後,小月月則唱起了阿媽的唱詞,令人忍俊不禁,都說這個老少樂組合夠歡樂。
確實給觀衆帶來許多歡樂,就連猴三,都隨着音樂的節拍,站在電視機前面,使勁扭着小屁股,小尾巴還一晃一晃的。
“擋光的同志請閃一閃!”李小胖吆喝一聲,然後嘴裡也就跟着一起哼哼“咕嚕呦喂”啥的。這邊畢竟挨着內蒙,多少還是會幾句蒙語的。
等這首吉祥三寶唱完了,猴三才重新坐好,李小胖揪揪它的尾巴:“下次傻叔他們登臺,就叫你上去耍猴。”
大夥一陣大樂,然後就聽到傻叔和小月月的歌聲又一次響起,不由全都愣住:好像跟電視畫面不搭啊,是不是放錯了?
李小胖猛回頭,看到門口站着一人,懷裡還抱着一個小丫頭,正樂呵呵地唱呢,不是傻叔又是誰?
“你們,你們是從電視機裡面鑽出來的?”李小胖很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部著名的恐怖片。
傻叔懷裡的小丫頭朝李小胖做了個鬼臉:“這個節目是前幾天就錄製好的,我們剛下車,你就是小胖舅舅吧,好笨呢——”
被小丫頭給鄙視了,不過李小胖卻絲毫也不在意,樂顛顛地撲上去,給傻叔來了個大擁抱:“讓俺瞧瞧,好像白了點,也胖了點!”
傻叔自從進屋之後,就咧着嘴笑,抱過李小胖之後,又去抱猴三和丫丫,很快,懷裡就抱滿了。
丫丫也顯得特別高興,在傻叔的臉蛋上吧嗒了一口;這也叫小月月有點嫉妒,也在傻叔另外一邊臉蛋上親一下;只有猴三不老實,小爪子一個勁往傻叔的衣兜裡摸索,估計是想找點零嘴。還真別說,從傻叔的兜裡還真掏出來一塊泡泡糖,扔進嘴裡嚼了一陣,然後就吹出個大泡泡,四下裡顯擺。
“吹個球,吹個大氣球,吹大了氣球玩球球。”傻叔還蠻配合,唱起詼諧的曲子。怪不得這些日子家裡這麼肅靜呢,這下好了。
“得了月冠軍沒有?”李小胖則急火火地開始詢問。
“看完了就知道!”小月月還跟小胖舅舅逗悶子呢。而這事問傻叔也就等於白問,不過看到小丫頭那眼角的一抹得瑟,李小胖心裡多少也猜出個大概。
在傻叔和小月月後邊,還有白晶晶和一對年輕的夫婦,看樣子應該是小月月的父母了。在李小胖的觀念裡,來的都是客,更何況小月月還是傻叔的搭檔呢。
於是把客人都讓到炕上,小月月則抱着猴三,跟丫丫並排坐在一起。她長得比丫丫稍大一些,倆小丫頭都十分可愛,丫丫留着西瓜頭,更安靜一些,小月月則晃着兩條馬尾辮,更活潑一些,還真有點絕代雙丫的架勢。
“你就是丫丫吧,你要叫我月月姐姐。”小月月親熱地拉着丫丫的小手,冒充起姐姐來。這些日子,經常聽白晶晶阿姨說這裡的事兒,所以對於小胖舅舅、丫丫和猴三等等,早有耳聞,現在終於對上號。
丫丫的大眼睛也彎成兩個月牙兒,用另一隻手拍拍小月月的手背,嘴裡呀呀了兩聲。雖然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但是那股子親近勁,卻任誰都能感覺得到。
“等放暑假,一定去我家玩,我們去遊樂園,去動物園!”小月月還有點當姐姐的架勢,不過丫丫擺擺小手,比劃了兩下:去動物園就免了,在我們這裡就可以看到許多動物。
說完,嘴裡喵喵兩聲,立刻就從被櫥底下鑽出來兩個小傢伙,毛茸茸的就跟兩個小毛團似的。
“好可愛的小貓咪!”小月月立刻瞪大眼睛,伸手去抱。
大花小花可不是好脾氣的,到現在連李小胖都照樣撓,更不要說生人了,於是喉嚨裡嗚嗚兩聲,小爪子就往小月月的手背上招呼。
“好凶!”小月月連忙縮回手,一副想抱又怕撓的猴急樣。她心裡還納悶呢:這兩隻小貓是什麼品種呢,尾巴好短。
還是丫丫出頭,輕輕用手指戳戳大花和小花的腦門,這兩隻小猞猁才收起兇相,跟兩個小丫頭玩到一起,在炕上直打滾,任誰看到,都不會以爲是猞猁,前提是,你千萬別招惹它們。
看到丫丫有了玩伴,李小胖心裡也挺高興。隨後,主要是聽白晶晶講了,說是月賽結束之後,傻叔說啥也不肯再呆,她也有點在大城市呆膩了。
李小胖撇撇嘴:“嫂子,俺還以爲你準備在城裡安家落戶呢——”
“城裡哪有咱們屯好!”對於這樣的玩笑,白晶晶並沒有發飆,反倒是頗有些感嘆,除去最開始的幾天比較新鮮之外,剩下的就越呆越沒意思,還是回家自在。要不怎麼說,七十歲有個媽,八十歲有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