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孫全急切地問道。
“嗯。”朱敏用很微弱的聲音迴應道。
得到朱敏的迴應,孫全稍稍放下心來,再次踩下油門往市區駛去,下了盤山路後,路況好了許多,車子速度也更快了,又花了將近二十分鐘,終於到達了市區。
孫全本打算前往江下市最大的市立醫院,但朱敏的情況不能等待太久,他改變計劃,來到了婦保院。
孫全將車停在了醫院門口,打開車門直接抱起朱敏就往醫院衝進去,保安讓他把車停好,他理也不理,此時他心急如焚。
“醫生!醫生!醫生!”孫全抱着朱敏衝進急診大廳,大聲呼喊着醫生。
聞訊而來的醫生和護士們,第一時間察看了朱敏的情況,然後用擔架將她推了進去,孫全緊跟在後,不停地呼喊着朱敏:“你醒醒,千萬別睡着,堅持一下,我們到醫院了,醫生來了。”
隨後他又緊張地詢問道:“醫生,她怎麼樣?”
“先生,她出血過多,我們需要對她進行緊急輸血,您別擔心,我們會盡力的。”醫生一邊小跑一邊回答道。
走進了急救室,護士們關上了門,孫全被擋在了外面,他趴在門上的小窗口往裡面看了看,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盡頭,他仰天長嘆一聲,然後在一旁的長椅子上坐下,等待着結果。
孫全不時地擡頭望着門牌上“急救中心”四個字,沮喪地捶打着自己的腦袋,他很後悔,很自責,他開始反思自己今晚的所作所爲。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是杜先生打過來的,孫全猶豫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起了電話,笑着說道:“杜先生,很抱歉啊,事出突然,您和何先生還好嗎?”
杜先生頓了頓嗓子,說道:“孫董,首先呢,我代表郭局長以及我本人對你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謝,額,你走了之後呢,我跟何先生也聊了一下,也幫你在郭局長面前說了一些好話,他對你今天的誠意感到非常滿意,不過……”
“不過什麼?”孫全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過郭局長對你那位秘書的表現不是很滿意,額,其實呢,我也知道,孫董對那位秘書關係不錯,但是你也知道,幹大事者千萬不能被女人所困擾,我希望你們兩位能夠忘記今晚的小插曲,郭局長對那位秘書其實還挺期待的,你跟她好好說說,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你……懂我意思嗎?”杜先生最後不忘提醒一句。
孫全當然明白杜先生話裡的意思,其實這肯定是郭臺北的意思,杜先生不過是個傳話人而已,“嗯,我懂,我知道郭局長的意思,我會考慮這件事情的,有勞杜先生費心了。”
“小事小事,呵呵,我也是希望大家能夠順順利利地合作嘛。”
“嗯,希望我們能夠合作順利。”
掛了電話,孫全再次陷入了內心的掙扎之中,郭臺北的意思很明確,想要得到他的保護,就需要繼續犧牲朱敏,可是朱敏現在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自己怎麼還有臉去要求她再做那種事呢,如何纔可以讓郭局長放棄對朱敏的非分之想,這困擾着此時的孫全。
從今晚的情況來看,朱敏會成爲孫全和郭臺北之間能否達成合作的關鍵,繼續犧牲朱敏,會讓孫全陷入到良心的折磨中去,但如果能夠過了心理這一關,僅僅犧牲朱敏就能夠得到一個強有力的保護傘,換取宏宇的強大,這個代價其實並不大。
在良心和野心之間,孫全到底會選擇哪一個呢?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醫生出來後,孫全忙上前詢問:“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後,表情嚴肅地問道:“首先我想問一下,那個女孩子經歷了什麼?”
孫全咬咬嘴脣,不說話。
“她的身體上有多處軟組織受傷,下體和胸部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保住,最大的幸運就是她沒有生命危險。”
孫全大驚,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何先生的強暴造成的,但又不能說出來,只好自己扛起了全部責任:“是我的錯,醫生,我是她男朋友,是我的錯,只要她沒事就好。”
醫生搖搖頭,一聲嘆氣後,徑直離開了這裡,隨後,急救室裡,幾個護士將病牀上的朱敏推了出來,此時的朱敏經過救治後,臉色已經有所恢復了,但仍顯虛弱。
孫全上前趴在朱敏邊上,俯身問道:“你還好吧。”
“我沒事。”朱敏輕輕地回答道。
孫全已經給朱敏辦好手續了,給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有最好的醫護人員照料,來到病房後,孫全拿過椅子坐在病牀前,守候着朱敏。
朱敏已經好久沒有得到過孫全如此關心了,這樣讓她在喪子之痛後,心理上稍稍有點安慰。
“今晚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去的,對不起。”孫全一臉誠懇地向朱敏道歉。
“不怪你,誰也沒想到事情會那樣。”朱敏總是會站在孫全的立場去想,哪怕自己受到了如此大的傷害,她也不怨恨孫全。
如此寬容的朱敏,曾經也讓孫全神魂顛倒,只是隨着身邊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宏宇變了,孫全也變了,只是偶爾還能找回一下曾經的感覺,現在這就是一種奢侈,唯一不變的朱敏,註定會是一個悲劇。
“滴滴滴滴……”歐陽藍躺在牀上正在想着事情,忽然桌子上的耳塞一閃一閃,發出了滴滴滴的警報聲,這是有通話進入的提示,歐陽藍忙起身拿起了耳塞放到了耳朵裡。
“喂,阿紫,怎麼了?”歐陽藍按下了按鈕,問道。
耳塞那一頭傳來了妹妹歐陽紫清晰的聲音:“姐姐,起牀了嗎?”
“還沒呢,剛在牀上躺着。”歐陽藍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歐陽紫賣着關子問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歐陽藍心頭一緊,咬了咬嘴脣說道:“壞消息別說了,我現在經不起打擊,直接說好消息吧。”
“切,好消息是,爸爸終於醒過來了!”歐陽紫的聲音非常響亮,非常清晰。
“什麼?爸爸醒過來了?這……這是真的嗎?”歐陽藍嗖的一下從牀上彈起,她驚喜不已,激動不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爲之前爸爸的情況一直不容樂觀。
“剛剛半個小時前醒過來了,把我跟媽媽激動死了,醫護人員剛給他做完檢查。”
“檢查結果怎麼樣?”
歐陽紫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帶着哀傷的語氣說道:“醫生說,可能會落下終生殘疾,下半輩子在輪椅上做過,這就是我要說的壞消息。”
歐陽藍沉默了,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小時候爸爸帶着她們姐妹倆在玩遊戲的畫面,還有爸爸追捕嫌犯那英姿颯爽的身影,這些,以後都看不到了,她不禁淚如雨下,心如刀絞。
耳塞那一頭,也可以聽到妹妹跟着哭泣的聲音。
不過想想之前的糟糕情況,爸爸已經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只要還活着,哪怕是在輪椅上,也可以享受天倫之樂,必須要堅強!
作爲姐姐的歐陽藍鼓勵道:“阿紫,別哭了,我們應該會爸爸感到高興,他還活着比什麼都好。”
歐陽紫哽咽地說道:“對,活着比什麼都好,我們以後一定要多陪陪爸爸。”
“嗯,一定會的。”雖然歐陽藍目前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以後,自己的以後會是怎麼樣,但是她毫不猶豫地說出了“一定”。
這時,祁東斯走進了房間,手中捧着一碗親手製作的早餐,歐陽藍和那頭的妹妹叮囑道:“阿紫,那就先這樣,你好好照顧爸爸,我先掛了啊。”
歐陽藍掛了電話,開心地上前接過了祁東斯手裡的早餐。
見歐陽藍這麼開心,祁東斯好奇地問道:“這麼開心,你爸那邊傳來好消息了嗎?”
“嗯嗯嗯,我爸醒過來啦!”歐陽藍興奮得跳上前,在祁東斯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祁東斯故作嫌棄地樣子擦了擦自己的臉,“咦~一嘴的油。”
歐陽藍將傲嬌的小臉一揚,笑着說道:“誰叫你做這麼油膩的早餐的,活該你。”
祁東斯心裡一陣苦,做個早餐還被說,不過他的心裡卻是美滋滋的,濃濃的幸福感。
歐陽藍吃完早餐,將碗塞到了祁東斯的手裡,然後拿出手機開始算日子,祁東斯見狀,說道:“我猜你現在心裡一定是在計劃着去總療養院看望你爸,對吧?”
歐陽藍擡起頭,吐了吐舌頭笑道:“呵呵,你現在越來越瞭解我了嘛。”
祁東斯卻是一臉嚴肅,他很平靜地說道:“我理解你現在激動的心情,不過,你現在還不能去總療養院。”
“爲什麼?”剛剛興奮起來的歐陽藍突然被祁東斯潑了一把冷水,驚訝地問道。
她覺得,雖然總療養院對外人來說是個禁地,但他們出入過好幾次了,並沒有遇到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