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伯,我是江下晚報的記者趙夢然,您還記得不?”趙夢然拋出了自己的身份,沒想到關少青思想了一會兒後,搖搖頭道:“不記得。”
“我是您兒子劉辰的朋友,上次你們父子在醫院相認的時候我也在場的,可能那時人比較多你沒注意到我,嘿嘿嘿。”
關少青這才恍然大悟:“噢,你是劉辰的朋友啊,我說怎麼有些眼熟。那行,劉辰的朋友我當然不能拒絕,你要採訪什麼儘管問吧。”
見關少青終於同意接受自己的採訪,趙夢然興奮不已,拿出自己早已備好的設備,爲避免引起老人的擔憂,趙夢然特別說道:“關大伯,到時候我會做後期處理,保護您和家人的隱私的,所以您可以敞開心扉地說,別有什麼顧慮。”
關少青贊同地點點頭,劉辰的朋友他信得過。
這次採訪,關少青回憶了從二十八年前到現在的種種不幸和幸運,也分享了自己一路尋子的歷程和對自己起伏一生的感悟,一個現實版的《失孤》就這樣出現在了趙夢然的錄音筆中。
採訪結束,趙夢然開着車準備回報社整理,可是當來到時代廣場的時候,路就變得很堵,車流緩慢地前行着,急促的喇叭聲不絕於耳。
突然一聲“抓小偷!”,一個紅衣服的姑娘正追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這一幕讓趙夢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認識劉辰的情景,不知是一股什麼力量驅使着她,打開車門就朝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邊追邊喊:“抓小偷啦!幫忙攔住他!”企圖引起更多路人的注意,可是沒有出現一個願意站出來幫忙的人。
顧不得心寒,趙夢然和那紅衣姑娘一起追趕着小偷,趙夢然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爲保留證據,趙夢然打開了手機的攝像功能,把追逐小偷的場景拍了下來,還記錄下了小偷的相貌特徵,以便警方能夠在小偷逃脫之後迅速偵查抓捕。
不過她的擔心多餘了,警方很快趕到現場,並且在前方圍堵了小偷的去路,順利抓捕了小偷。
紅衣姑娘完好無損地拿回了被竊之物,並向警方講述了趙夢然的見義勇爲行爲,正要表示感謝之時,卻發現早已不見了那個仗義相助的女孩。
趙夢然走在返回的路上,溫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散發出奪目的光芒。此時此刻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有種那個人的影子。
報社辦公室裡,趙夢然泡了一杯茶,打開電腦,正準備慢慢製作一份獨家新聞稿件,卻發現少了一支錄音筆。爲以防萬一在之前的採訪過程中,趙夢然特意開了兩支錄音筆,可是身上摸遍包裡翻遍,就是不見另一隻錄音筆。
雖然這不影響趙夢然寫新聞稿件,但萬一那支錄音筆被什麼人撿走,裡面採訪的錄音將會全部曝光,更會泄漏劉辰和他家人的隱私,這纔是趙夢然最擔心的地方。她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慌亂中還打翻了剛剛泡好的茶,桌面一塌糊塗。
趙夢然努力地回憶自己從劉辰家出來後的每一個瞬間,尋找可能遺失的地點,肯定是在之前追捕小偷的過程中掉落了!
趙夢然匆匆拿起包和手機趕往時代廣場,把車停好後下車步行去尋找那支錄音筆。從時代廣場到抓捕到小偷的那個地方相距差不多有兩公里,趙夢然就彎着腰一步一步地仔細尋找,找了一個來回,兩公里的路程,卻仍然一無所獲。
趙夢然沮喪地坐在路邊的石階上,幾乎快要哭出來了,採訪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向關大伯保證會保護好隱私的,才過了幾個小時就發生這樣的事情,她都急得快哭出來了。
不甘心,趙夢然又仔細地找了一個來回,得到的是同樣的結果,她感到特別無助和絕望,現在能做的,只能祈禱那支錄音筆掉在了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或者被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撿了去,然後還回給她。
趙夢然只猜對了一小部分,錄音筆是被一個人撿去了,不過那個人並非老實本分之人,也沒有還給她。
王雲正在廣場路執勤時,趁着領導不在偷偷地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抽起了煙,突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黑色的長方形物體,從外觀看上去應該是一個電子產品,他抽了口煙,走上前去撿起才發現是一支錄音筆。錄音筆上還殘留着一股香水味,他判斷是一個女孩子遺失的,這個女孩子會錄些什麼呢?會不會是……好奇心和無恥心令他很快做出了決定,他把錄音筆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準備晚上回家的時候放出來聽聽。
白天在尋找錄音筆上花了太長的時間,趙夢然只能在晚上加班加點趕稿件了,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了,她現在只想好好地把稿件做出來,至於其他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所謂怕什麼來什麼,趙夢然的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一開始以爲是推銷產品的沒接,可對方一直沒有掛斷的意思,於是順手接起,那頭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喂,是趙夢然記者嗎?”
從聲音和說話方式上,趙夢然確定自己身邊沒有這樣一個人,問道:“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我手中有一份專訪錄音,不知你是否有興趣?”
趙夢然頓時明白了,對方就是撿到了自己丟失的錄音筆的人,當然也明白對方打電話給自己的目的,直接反問道:“你想怎麼樣?”
那頭傳來一陣大笑,“久聞趙記者的大名,卻一直未見過真人,要不約個時間見個面?”
“我憑什麼相信你?”趙夢然警惕地問道。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這樣吧。”那個男人似乎很懂得欲擒故縱的方法,他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渴望,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而這樣的表現恰恰是最令趙夢然擔心的。
見對方正要掛斷電話,趙夢然忙說道:“等一下,那支錄音筆真的在你手上嗎?”
“哈哈哈,在不在我手上,我想你都應該來試一下。”
“時間,地點。”
“北京東路的那家星月咖啡館,今晚22點。”
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容不得趙夢然拒絕,那麼晚的時間,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趙夢然心裡很糾結,如果去了,對方趁機要挾自己獅子大開口怎麼辦?可如果不去,萬一對方把錄音內容泄漏出去,不管是對劉辰還是他家人來說,都是很大的影響,權衡利弊,趙夢然決定赴約。
擡頭看一眼時間,已經是21點半了,趙夢然收拾好馬上起身走出辦公室,開着車子來到了北京東路的星月咖啡館。
此時咖啡館人不多,只有兩桌客人,也不見他們對話,就默默地喝着咖啡,燈光也比較幽暗,氣氛有點詭異,趙夢然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趙夢然等到約定的時間,沒見有人來,於是發了個信息給神秘男子:“我已經在了,你人呢?”
很快便收到了回覆:“馬上到,稍等。”
趙夢然握着手機,四下張望着,果然五分鐘後,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好,你就是趙記者吧。”胖子一臉油膩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趙夢然並沒有與他握手,而是禮貌性地點了下頭:“是的。”
胖子的眼睛一直打量着眼前的趙夢然,這種帶着邪惡的目光令趙夢然渾身難受。要不是爲了拿回那支錄音筆,趙夢然是絕不會和這樣的人面對面坐着的。
“趙記者果然是貌若天仙氣質非凡啊,我進門的第一眼就被你給吸引了。”
面對胖子的讚美,趙夢然有種作嘔的感覺,但還是客氣地笑着:“這裡一共三桌人,只有我是一個人,你注意到我不很正常嗎?”
“呵呵,說得也是,對了,不要喝什麼咖啡?”胖子以爲自己的幽默感挺討人喜歡的,主動獻起了殷勤。
但趙夢然並沒有興趣和他一起喝咖啡,她直奔主題問道:“不喝了,我的錄音筆呢?”
剛來了興致的胖子被趙夢然的冷漠態度給澆了大半,這種又漂亮又有脾氣的女孩子,胖子還是第一次見。
“噢,呵呵,錄音筆在家裡,你不介意的話,跟我去拿吧。”
趙夢然一聽,不禁脫口而出一句髒話,“你TMD耍我?”說完她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重點重複了一遍:“你耍我?”
胖子也是先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笑着解釋道:“當然沒有耍你,是真的在家裡,匆忙出門赴約,一時忘記了,你急的話現在就跟我一起回一趟家裡,你看呢?”
爲趁早拿回錄音筆免得夜長夢多,趙夢然決定跟他回去一趟,“好,現在就去,走吧。”
此時的趙夢然顯然沒有料到危險正在向她靠近,而身後的胖子,彷彿看到獵物慢慢走進自己設下的陷阱,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胖子的家在東湖小區,這是個比較古老的小區,基本上屬於外來務工人員的租住區,很少有本地人住這裡。趙夢然跟着胖子穿梭在小區中,不時地有幾個租戶出門倒水,隱約還能聽到房間傳來的電視聲音。
轉過幾條巷子,燈火漸漸稀少,趙夢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放緩了腳步問道:“怎麼還沒到?”語氣帶有不滿。
胖子回過頭笑笑:“快了,穿過前面那個巷子就到了,我啊沒什麼本事,賺不到錢,只能住在這種房租便宜的地方,讓趙記者見笑了,呵呵。”
胖子自嘲的話讓趙夢然不好意思再責問,繼續跟着他往前走。
五分鐘後來到了一座七層小樓下,沒有什麼燈光,似乎沒多少人住,比較破敗。胖子住在頂樓,他用鑰匙插入輕輕一滑門就開了。
“我出門沒鎖門?”胖子心裡說道,不過他沒太在意,因爲他經常這樣。
開門進入,打開了房間的燈,一股刺鼻的臭味迎面而來,地上擺滿了瓶瓶罐罐。趙夢然捂着鼻子說道:“你就住這種地方?”
“呵呵,一個人嘛,有點亂,見諒,見諒。”
胖子搬了個凳子給趙夢然坐下,還準備泡茶,趙夢然阻止道:“不用泡茶了,快把錄音筆給我吧。”
這時胖子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門口去把門給反鎖了。
“鎖門幹嘛?”趙夢然感到了一絲不安,起身問道。
胖子不慌不亂地解釋道:“這裡來來往往壞人比較多,鎖上門安全一些。”
趙夢然越想越不對勁,欲往門口走去開門,被胖子一把攔住。
“你想幹嘛?”趙夢然往後退了一步,驚恐不已。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覺得我會幹嘛?趙記者,你不是想要回錄音筆嗎,很簡單,今晚陪我過個夜怎麼樣?”胖子終於道出了自己陰險的目的。
“無恥!”趙夢然自知落入了惡人的圈套,破口大罵,但這種地方估計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她悔恨自己竟然這麼天真單純,這麼容易就相信一個陌生人。
趙夢然想要掙脫去開門,又被胖子拉了回來,她又試圖掏出手機打電話求救,胖子一個巴掌過來,手機被摔在地上。
趙夢然就像是一個落入虎口的羔羊,任憑自己如何掙扎反抗,在胖子面前始終都是徒勞,難道自己的清白之身就要在這裡被這樣一個臭男人給糟蹋了嗎?她反抗無果之後,巨大的屈辱感令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突然,胖子上衣口袋裡掉出了一個證件,上面赫然寫着胖子的名字和單位——王雲,江下市交警支隊交管中隊。
“你是交警?”趙夢然一看對方是編制內的人,驚愕不已。
正在扒趙夢然衣服的王雲被這意外的一幕給嚇住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辯解道:“呵呵,我不是什麼交警,這個證件是假的,用來泡妞的。”
王雲害怕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編了一個謊言,可他還是有些忐忑,猶豫之中,身後傳來了一個節奏沉穩的腳步聲。
身影從裡屋房間出來,站在房門口一聲不吭地怒視着王雲。
“你……你是誰?”王雲起身驚訝地問道。
趙夢然認出了這個人:“劉辰,救我!”趁王雲不注意,趙夢然掙脫了他的糾纏起身逃脫,可還是被王雲擋住了去路。
劉辰突然笑了出來:“王警官,你這種行爲不僅要被開除警籍,還要坐牢的,你知道吧?”
王雲一聽,頓時慌了眼,急中狡辯着:“王警官?我……我不是什麼王警官,我不是……”突然他想起了那段錄音的內容,“你就是劉辰?”
他定了定神,反而威脅道:“錄音內容我已經複製了,如果你們亂來的話,錄音內容就會被泄漏出去,到時候……”
“啪”一聲,劉辰一個響亮的耳光打斷了王雲的話,他繼續說道:“你儘管泄漏錄音內容吧,我並不在乎,反倒是你……”劉辰朝窗外看了一眼:“如果把你從這裡扔下去,我想也不會有人知道吧,再僞造個畏罪自殺,你就永遠不會瞑目了。”
劉辰邊說邊靠近王雲,此時的王雲嚇得已經渾身發抖,眼神裡除了驚恐再也沒有剛剛的囂張。
劉辰的名號在江下已經非常響亮了,尤其是中興街這一塊,無人不知,王雲只不過是想貪圖趙夢然的美色,卻沒想到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當然就算沒有趙夢然這個事,他也已經惹到了劉辰,只是他還沒有回憶起來。
“求你放過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一時好色,我活該,求你放過我吧……”王雲跪在了劉辰面前,乞求放過。
這種時而囂張時而乞憐的人,劉辰見太多了,眼前的王雲是,那樑少西也是,總有人將盲目的樂觀自信當成是一種瀟灑,呵呵。
“暫時放你一馬,要是讓我知道錄音內容泄漏出去,我饒不了你!”
劉辰瞥了一眼王雲,拉起驚魂未定的趙夢然離開了房間,而王雲則跪在地上半天不敢起來,不住地流着汗。
逃出後的趙夢然重新擁抱了自由的感覺,更讓她激動的是劉辰的突然出現並且解救了她。
“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出現,我都以爲我今晚要完了。”
“我原本是去他家等他的,有些事要找他,沒想到你跟他一起來了。”劉辰說得很輕鬆,好像只是處理一些日常小事那麼不值一提。
趙夢然仍擔心道:“他手上那支錄音筆是我採訪你家人的內容,你就這樣放過他了,萬一被他泄漏了怎麼辦?”
劉辰聽後大笑起來:“哈哈,那又不是什麼絕密檔案,泄漏了就泄漏了,不過你放心,他沒那個膽子。還有,我當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我拍下了他對你犯罪的證據。”劉辰看了趙夢然一眼,可以明顯看出她臉上的尷尬,伸出手拍了拍她的人:“如果你介意的話,你現在就把這段視頻刪了,我還有很多他的違法證據,很容易就讓他脫了那身警服。”
趙夢然驚愕道:“你是什麼時候蒐集的證據啊?”
“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上次小美媽媽和曾阿虎之間的事情就是他做的手腳。”
“原來如此,我一定要去舉報,不能讓他這種人渣混在人民警察隊伍裡危害老百姓。”趙夢然義憤填膺地說道。